我变成了前夫家的狗(2)
上面写着两个字。
——“陈督”。
☆、汪汪
02/汪汪
打电话的是陈督?
那我他妈是谁?
哈士奇伸出了狗爪子,狗爪在屏幕上划过,倔强地选择了接听。
耳边传来了男人平静的嗓音:“阮玉,晚上好。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
是,这是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像个网恋渣男。
几乎是心灵感应一般的,陈督可以确认,电话那边的人也是他自己。
还是人的那个自己。
人督督在打电话,狗督督一脸懵逼地立在沙发边上。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是条狗?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人生。
电话那边的陈督疑惑地发问了:“阮玉……?你在吗?”
许久没等到手机,正主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拿起了电话,惊讶的发现电话居然已经被接听了。
阮玉看了眼脚边吐着舌头的哈士奇,心里闪过一丝诧异。
阮玉看了眼来电人,把手机搁在了耳边,开口道:“您好。陈先生,我刚才不在,是我家的狗接通了电话。请问有什么事吗?”
阮玉这话说的十分客气。甚至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其实陈督也习惯了阮玉的客气。他们结婚七年,除了刚开始新婚燕尔了一阵后,两个人交流一向如此客气。
只是自从离婚后,双方态度都显得愈发冷淡。
真·陈先生闷闷不乐地趴在地上。
电话那边的陈督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起来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打电话祝你生日快乐。”
阮玉沉默了一会。
“谢谢。请问还有事吗?”
“希望你天天开心,幸福快乐。”
“好,您也是。”
地上的狗抬起了头,看着这个正在接听电话的男人。
他指尖颤抖,浑身僵硬。
一点也不像他声音那样云淡风轻。
陈督蓦然站了起来,“嗷呜”了一声。
阮玉在哭。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慢慢溢出,沿着下巴低落在了深棕色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陈督坐立难安,绕着他转了两圈。有些心慌,还有些微不可查的心疼。
看上去怪可怜的。
卧槽……电话那边到底说了啥?
阮玉怎么哭了?
因为阮玉并没有开免提,陈督只能从阮玉的话去推测。
应该是对方说了一句祝福或者问好的话。
就在他急的团团转的时候,陈督暼见了阮玉放在茶几上的台历。
十月十六。
阮玉的生日。
而在陈督的记忆里,今天不过刚刚九月份。
陈督明白了,自己应该是在打电话祝阮玉生日快乐。
也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陈督总是提醒自己做一个合格的丈夫,离婚后也提醒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前夫。
他总觉得自己做的没毛病,100分能得60。
而现在,陈督站在了阮玉身边。看着他强作冷静的一举一动。
没由来对自己生出了一点恼怒。
你这人也忒自以为是。没事打什么电话,没见着我和阮玉正在开心吃饭吗?
谁他妈稀罕你打电话了。
于是狗督督张嘴就骂道:“汪汪——汪汪汪!!!”
电话那边的陈督哑然失笑:“你家狗还是那么讨厌我。”
阮玉僵硬地扬起了一个笑容:“是。”
相对无言。
“我还有事,先挂了。”
“好。”
电话挂断了。
阮玉强撑出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他坐在了沙发上,慢慢、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蜷缩成了小小一团,看着可真愁人。
陈督摇着尾巴看着他。
阮玉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
在陈督眼里,阮玉一直是一个冷静到近乎理智的男人,和外面那些妖娆软o截然不同。他从来没有见过阮玉这么难过的模样。
陈督跳上了沙发,不甚熟练的用自己狗头拱了拱阮玉。
阮玉没动。
陈督“嗷呜”了一声。
阮玉还是没动。
刚才不觉得。
如今夜里万籁俱寂,屋子里只有小灯亮着,陈督才发现原来这里是这么的安静。甚至连哭声都没有。
他都能听到隔壁邻居家的电视八点档的声音。
陈督趴在了阮玉身边。眨巴眨巴了狗眼。
隔了许久,阮玉终于有了动作。
他揉了揉陈督的狗头,说了声:“谢谢崽崽。”
陈督转过头看向他。一人一狗深情对视。
阮玉率先绽开了一个笑容。
笑起来,就像个小天使一样。
阮玉站了起来,回到了餐桌上。
饭菜已经有些冷了,不过看起来他并不在意。
陈督蹲坐在餐桌前,认真思考起改天搞个手机给阮玉订餐的可能性。
大概是他思考的表情太认真,引发了阮玉的误会,阮玉温声道:“崽崽,你想吃吗?”
不——不——我不想!!
陈督的狗脸顿时不受控制的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不过不可以乱吃东西。你才做了手术,还没好。”
——那真是太好了!
阮玉继续说:“等我吃完了晚饭,我们一起吃药。”
行行行,你是主子,你说是啥就是啥。
阮玉终于开始动筷子了。
陈督想阻止他,转念一想,能挡着一次不一定能挡着第二次,倒不如让他自己尝尝自己手艺……也许他能改变亲自下厨这个可怕的想法呢。
阮玉的筷子伸向了盘子。
陈督于心不忍,良心作痛,只好闭上了狗眼。
阮玉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混着米饭送入了口中。
一秒,两秒。
阮玉面色如常。
五秒,六秒。
阮玉僵在了原地。
第十秒。
阮玉腾地起身,冲向了洗手间,吐了起来。
哎……哎……
看来真是威力不减当年。
陈督迈着四条胖腿,走到了洗手间,看阮玉扶着墙吐的稀里哗啦。
心疼两秒。
大概是肚子里没吃什么东西,阮玉把酸水都吐了出来了。
陈督看着阮玉沉默的收拾好了卫生间,漱了个口,再度坐回了餐桌前。
阮玉停杯投箸不能食,幽幽感叹了一句:“……好难吃啊。”
狗督督“汪”了一声,以示赞同。
那陈督当年是怎么吃下的呢。
阮玉心里不禁划过这么个疑惑,却不愿意去细想。
他现在想起这个名字就觉得有把小刀在自己的心口上割着。
饭是吃不下了,好在他也不觉得太饿。阮玉倒掉了食物,收拾了一下厨房。从厨房里出来已经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因为之前没做过家务,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盘子。因此又废了不少时间去收拾。
他洗了个澡,换上了睡衣,又吹干了头发。举目四望,他的狗正趴在沙发上睡觉。
阮玉走上前,戳了戳它的腮帮子。没醒。
他又拍了拍狗崽儿的头。
这一次哈士奇睁开了蔚蓝的双眼,似乎有些迷茫。
阮玉说:“乖,还没吃药。吃完药再睡吧。”
陈督刚醒的时候,还有点搞不清状态。
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是的,他变成了阮玉家的狗。今天是第一天。
阮玉把药摆在了他的面前。
狗督督;“……”
阮玉之前跟他说,“吃了晚饭我们就一起吃药”,陈督当时只是以为这是唬狗的客套话。
结果没想到,是真的“一起吃药”。
阮玉从几个药盒子里倒出了药片,胶囊和颗粒,零零散散加起来五六粒。喝了口水,仰头吞了进去。
……阮玉病了?
陈督有些疑惑。好在阮玉放药的柜台并不高,陈督走上前,趁着阮玉没注意,两腿立了起来,攀附在了柜台边缘。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盒子。他的运气不错,药盒显示的是背面。
“盐酸氟西汀分散片”。
陈督的视线往下移,在第三行找到了适应症那一栏。
适应症:抑郁症,强迫症,神经性贪食症,详见说明书。
“嗷呜?”
就在这时,阮玉架起了陈督的胳膊,把他放在了地上。
他温和又有着几分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崽儿,快吃药。不然病不会好。”
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陈督把药舔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然而脑海里那段说明书却挥之不去。
阮玉坐在他身边,替狗崽儿顺着毛。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温柔。
他们面前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从这里可以俯瞰到附近的城市。此时屋内晦暗一片,外界却灯火通明。
狗督督被顺毛顺的很爽,脑袋一点一点都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说话声。
阮玉突然说了句:“崽崽,对不起。”
对不起我……?你背着我有别的狗了?!
陈督狗躯一震,转过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新家太小了,没办法让你到处跑。”
没事,反正我也不是真的狗。陈督想。
阮玉继续说:“但是原来的房子太空了,这里比较热闹。”
耳边传来了车鸣,鸟叫,还有其他住户的吵闹声和电视的声音。屋子里没有其他声音,大概,这就是阮玉说的热闹。
陈督沉默了。
阮玉啊。
你之前说谢谢我……可我真没什么好谢的。
陈督轻轻“汪”了一声。
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其实我一直都清楚,只是我懒得去多想。
☆、汪汪汪
03/汪汪汪
陈督做了个梦。
梦里,阮玉在哭。
他蹲在地上,肩膀抽搐,一嗒一嗒的,只是没有声音。
他走上前,看着阮玉,发问了:“怎么了?”
阮玉抬起头,有着一双泛着红的眼睛,晶莹剔透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流着,他长开了嘴,唇瓣一张一合,可是却没有声音。
就像是在看一场哑剧。
我见犹怜。
他偏不。
陈督的眉皱了起来。
他没有看阮玉,而是看向了四周。洁白的墙壁,空无一物的房间。除了他和阮玉,再也没有别人。
他想了想,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别哭了。你这样你爸妈得揍我。”
阮玉父母还健在的时候,对陈督还算满意,一直觉得自己儿子所托是人。百年以后不愁阮玉没个依靠。
阮玉顺从的站了起来。
只是梦里的阮玉,却依旧没有声音。
梦快醒了。
不知道为何,陈督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洁白的墙壁出现了裂痕。梦境在瞬间崩塌。
陈督头痛欲裂,慢慢睁开了眼。
此时天际边正好出现一丝曙光,初秋的早晨有点微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督从床边掏出了烟,给自己点上了火。火星子忽明忽暗,烟雾冉冉什起,最终飘散在空中。
在梦醒的那瞬间,陈督终于听清阮玉说的什么了。
阮玉说——救救我。
救你什么?
早在几个月前,他们就已经离婚了。从法律上说,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