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宗很穷(12)

　　他总觉得出路定是在城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走罢了。
　　可顾依斐路过后院的时候，正巧看到莫攸宁在练剑。
　　便停了下来，寻了个石凳坐下，单手撑着脸，呆呆的看起对方练剑了。
　　这人真不愧是‘小剑尊’，即便是在这幻境中拿着把凡铁之剑，一招一式都带着剑意。
　　他虽不是剑修，可看着也另有一番感悟。
　　见石桌上还放着另一把剑，顾依斐也拿起来，学着莫攸宁的动作，挥了两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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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绵绵的，连人家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正默默收好剑，打算专心看对方继续练，却听到身前响起了那不陌生的声音。
　　“想学剑？”
　　本着跟剑尊学剑，不学白不学的偷师心态，顾依斐积极的点了点脑袋。
　　接着，就跟对方在院子里挥了一下午的剑，手都差点累断！
　　第二日，顾依斐远远的就躲着莫攸宁，一想到对方拿剑的姿势，他这发酸的手臂都开始颤抖了。
　　带着两个小厮在城里晃悠了一圈，还没来得及出城，忽就被府上的人叫回去了。
　　原来是那位二爷爷忽然就倒地不起。
　　听到来寻他的小厮这话，顾依斐眉头跳了跳。
　　回到府上，见着站在二爷爷房间门外莫攸宁那焦虑不堪的神情。
　　他微微叹了口气，这般下去又怎能唤得醒对方，怕是要一直陷这其中了。
　　等老大夫出来，才知晓，这二爷爷本就是强弩之末，只是撑着一口气想看到莫攸宁成家。
　　现下心愿也了了，那口气也将近消散了。
　　人怕是挨不过今日。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屋里躺着的二爷爷也醒了过来。
　　顾依斐同莫攸宁一齐进去，发现对方神色清醒，面色也不似先前一般惨白，看上去似是好了许多的模样。
　　已经靠在床头坐起身的莫英成看到眼前站着的莫攸宁，笑着说道：“你这傻孩子，怎就来寻我了。”
　　“二爷爷。”莫攸宁一时间也不知对方为何说这话，可想到大夫的诊断，只能轻唤了一声。
　　“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听到二爷爷这话，莫攸宁走了过去。
　　莫英成细细打量了许久，似是想问些什么，可看着莫攸宁此时的模样，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只是握着对方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余光瞥到了站在莫攸宁身旁的顾依斐，眯了眯眸子，这才缓缓说道：“道友？”
　　顾依斐心头一惊，想了想，对上此人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
　　这竟真是莫攸宁的二爷爷？就一直待在心魔城里？
　　“小宁儿你先到门外等着，我有些话想同他嘱咐一番。”莫英成拍了拍莫攸宁的手，笑着说道。
　　莫攸宁有些迟疑，也不太明白二爷爷上一句跟顾依斐打的哑谜，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转身给了顾依斐一个眼神，才走了出去，合上了门。
　　“道友也是误入此处的？”
　　等莫攸宁一离开，莫英成便收回一直跟着对方的视线，转落到顾依斐身上。
　　顾依斐应答道：“是。”
　　他虽不清楚此人有什么目的，但至少暂时对他是无害的。
　　没打算跟眼前人多说些什么废话，莫英成直入主题：“我有办法可出此处，但你出去后需护着宁儿，你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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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护着化神期大能？
　　听上去就很不可思议。
　　而且这‘护着’，还没有期限，让他不敢应下啊！
　　“可……”
　　不等他说些什么，直接被对方给打断了：“我不听废话，你只需答愿不愿。”
　　顾依斐沉思许久，咬咬牙，还是应下了：“我愿。”
　　眼下还是先出幻境再说，至于莫攸宁……一个化神期还真不至于让他护着吧？
　　“那你去唤宁儿进来。”
　　莫英成看着顾依斐的背影，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已经快撑不住了，这幻境于他而言也没有多少约束力了。
　　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块玉牌，他翻起许久未用的回忆，寻到想要的东西后，便动用起化神期的全部灵力刻录起来。
　　他最后能为宁儿做的，许只有这个了。
　　随着最后一笔灵气勾成，莫英成全身气血迅速衰败下去、
　　这时，莫攸宁和顾依斐也走了进来。
　　莫英成慈祥的笑着说道：“拿着，一人一块，平平安安。”
　　听到这话，莫攸宁和顾依斐便一人接过一块玉牌。
　　“我希望你们今后能和和美美，同舟共济，患难与共，可能做到？”
　　一边拉着一人的手，莫英成此时仿佛只是个担忧着儿孙后辈幸福的老者。
　　沉默了几秒，莫攸宁点了点头，认真的答道：“能的。”
　　久久等不来顾依斐的回答，莫攸宁向对方投去了恳求的目光。
　　顾依斐能怎么样？
　　他还想出幻境，当然得点头啊！
　　“能。”
　　见二人都应答后，莫英成笑了笑，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荡起一阵灵力波动后。
　　契成。
　　同生共死的，上古神级道侣契。
　　除了心意相通外，还有许多保命的附带法子。至于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他所获得的仙府传承中最神奇的契约。能在死前成功刻下如此一个符契，他也不枉千年第一符咒师这一称号。
　　在契成的那一刻，顾依斐也感受到那股子灵力波动，以及刻在他神魂深处的印记！
　　脸色一变，看着莫英成的眼神都带上了冷意。
　　这到底是什么？
　　契约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顾依斐：被坑了被坑了。
　　莫攸宁：别慌。


第13章
　　而此时，莫攸宁也似是感受到了什么。
　　好像……感觉到了些什么不同，仿佛身上多了些什么……
　　又记起先前顾依斐应下的那声，心头一动。
　　既然如此，那便认了吧，就算是个男人也都是他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妻子。
　　还在冷冷瞪着莫英成的顾依斐可不知道身旁站着的人在想些什么，如若是知道，怕是会拼着命都要把对方脑中的危险念头给打消。
　　因不知眼前半坐在床上的人究竟给他下了什么契约咒术，他目光阴鸷的开口：“阁下这是何意？”
　　“夫妻本是同林鸟，我只是不愿看到你们大难领头各自飞，只是个神品的婚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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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回答，顾依斐都不知该说上个什么了。
　　光是听着神品两个字，他就很慌。
　　更别是神品的……婚契？
　　还让他怎么解开？契约咒术符咒等有神仙天地玄黄六种，力量依次递下。他活这么大，方才见过天品的契约，还是他们万魔教流传了上万年专用来约束门下弟子的契。
　　莫英成回答了顾依斐的话后便不再理会对方，而是把目光放向神情疑惑正想开口的莫攸宁身上。
　　他时间不多，微微在心头叹了口气，便直接开口。
　　“我莫家经此一大劫，仇家也不知何处寻，你若能放下，一心追求大道，那也是最好不过。若不能，便放手去查吧，我能留的只是我所知道的。”
　　许是想起那久远的记忆，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当时我正在外寻着突破的契机，感应到留在族中的阵法已不存，便直接用了符咒回去。可没想到，还是迟了，留给我的只是半片废墟。”
　　说到这，莫英成猛地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血水来。
　　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他握住莫攸宁伸过来的手，瞪着双眼急忙把剩下说出来。
　　“但还是有人在守着，那是一群化神期的修士，甚至还有几个大乘期。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何人，但我曾在斩杀过的一人身上用秘法寻到过夺命楼的功法痕迹。”
　　意识到自己再也撑不住，他又赶忙把手上的储物戒颤抖着戴到莫攸宁手上：“我死后，你们便马上出城，不要犹豫不要留恋，只管往正前方走，不能回头……一定不能回头……”
　　只要坚定着前方的路是出口，便能走出这心魔城，毕竟心魔城困住的不是人，而是心。
　　反复重复着‘不能回头’的声音一停，倏然间，莫英成身影已然消散，除了被褥上还沾着的三两滴暗红血迹，连烟尘都没落下。
　　莫攸宁手一空，表情满是错愕。
　　无神的双眼直视前方，过了许久又许久，虚握着的手方才合拢。
　　站在一旁的顾依斐原是心怀怨恨的，可看着眼前这一幕，也生不起别的想法。
　　这莫英成并不是身死魂消，而是……再无转生的可能。
　　而是魂飞魄散。
　　顾依斐看了眼还半跪在床前的莫攸宁，沉默的看了许久，想及将来解开契约许是还得靠着此人。
　　便上前一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无人知晓莫英成魂飞魄散的原因，而唯一知晓的，已经不在这人世。
　　神级的符咒岂是区区一个化神期便能刻录成功的？若不是把灵魂的力量都使上，哪怕是再天才的符咒师，都成不了此契。
　　良久后。
　　莫攸宁才沉默的站了起来。
　　一时间，他也没有心情去细想二爷爷那番让他听得不是很懂的话。
　　只是面无表情的牵过了顾依斐的手，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顾依斐原还是想挣扎的。
　　可对上对方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又想到自己此时可跟这人有个还没摸清楚的‘婚契’，便也只能安静的跟着对方往前走去。
　　只见莫攸宁牵着他的手，一路往外走去。路过院子的时候，从院子的石桌上拿上那两把铁剑，分了一把给他，又继续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
　　直到走出了城，莫攸宁仍是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安静的完成二爷爷留下的遗嘱，什么都没带，除了他同斐儿的定情信物。
　　脑中仿佛有股声音，警告着他不要带上多余的东西，催促着他快些离开此处。
　　不知走了多久。
　　眼前忽地就换了翻面貌。
　　繁茂不见阳光的树林骤变一望无际的平原。
　　但莫攸宁没有在意眼前出现的异样，依旧是牵着他夫人的手往前走着。
　　不知饥饿，也不知疲惫。
　　顾依斐见此，先是脸上一喜，后又警惕起来。
　　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就走出了心魔城。
　　这一走。
　　便是几天几夜。
　　终于回过魂的莫攸宁也开始疑惑自己怎不知疲倦饥饿。
　　正想询问身旁的夫人需不需要休息一番，忽然间，他便感受到了周围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