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天师(19)
迟鹰扬:“……好个铲铲,买家怎么不把西边的山都铲了?”
沈大婶:“啊?”
迟鹰扬说道:“虽然你喊我一声恩人,但实际上,我是你们的债主,你接下来要还债,得听我的。”
沈大婶听了,激动不已,再次跪拜道:“请仙师指教!”
迟鹰扬竖起食指:“第一件,马上搬走,这地儿不能住人了。”
沈大婶踌躇道:“可是祖宅祖坟都在这儿,我也得在这边做工——”
迟鹰扬挑眉道:“搬走,我借银子给你儿子做生意,你废话我就不借了。”
沈大婶刹时顿住,但仍是开口:“我小儿子已经疯了……”
迟鹰扬道:“让他出来。”
沈大婶的小养子出来时被拖得老费劲了。
小养子还长得人模狗样的,挺俊俏的一个小公子,奈何全身都被麻绳结实的捆着,牙齿咬得咯咯响,俊俏的面庞摆出恶鬼一样想吃人的凶相。
当他被拖出来时,见到迟鹰扬,还特别凶狠地说:“姑姑!恶鬼来了,放我咬他!”
沈大婶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好像中邪了,老以为自己看到恶鬼,见谁咬谁,之前连我都揍的,好不容易才认出来了……”
迟鹰扬却没什么表情,伸出左手,把左手放在沈小公子的发间,从头顶到发尾,轻轻地摸了一把。
沈小公子慢慢安静了下来,仿佛日光刺眼,他转着脑袋四处望了又望,嘴角现出微笑,眼睛敌不住的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最后沉沉睡去。
“行了,”迟鹰扬把今天赚到的银子都掏出来,说道:“写欠条,我出金子银子雇你儿子去北边做珠宝生意。”
沈大婶感动道:“可是,先生,他——”
迟鹰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别废话,我说行就行,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本事。何况,你家欠我这么多债,赶紧富起来。半年后我来找你们取回银子。现在写欠条。”
沈大婶拒绝不了,怀着感动但复杂的心情数清楚银子,写了欠条,郑重的把欠条双手奉上。末了,又道:“先生留下来用饭吗?”
迟鹰扬回道:“不了,还没打小人。你明儿赶紧把工辞掉,别给挖自己祖坟的人做饭洗衣,告辞。”
迟鹰扬说罢,地上升起白腾腾的烟雾,迟鹰扬整个人直接消失在烟雾之中,留下沈大婶一人震惊不已。
怪不得神情倨傲,原来是仙人!
他们家有仙人庇佑,真好。
……
迟鹰扬烟雾隐遁之后,京城某地。
密室之内,一中年男子蓦地呕出一口黑血,接着呕了一口又一口,看得他面前一位穿着四爪银蟒紫金袍的男人胆战心惊。男人扶着他,问道:“仙师怎么了?”
中年男子持续呕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用食指沾了血水,只来得及在地上写了一个字“沈”,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
去打小人的迟鹰扬也没做什么,不过就在虎砂之上引了个雷。
只是雷声有点大。
当夜,山上起惊雷,山崩地裂,裂石滑坡,被劈开的山体银光闪闪。一道惊雷,竟然现出了藏在山体里面的银矿!
银矿不能由私人开发,在迟鹰扬引雷之后,官府很快就把此地封锁。东边的龙砂也不能被挖了,甚至还被好好调查了一番。谁知道在银矿附近,有没有藏着另一处银矿?
后来,在银矿之上,还造了炉子,引火练银——
当年迟鹰扬就看中这儿有银矿,万一出了事,凶事易解。
虎砂凶煞,五行属金,以泄之制之。西水为泄,而烈火烹金而脆金,凶气当除。
不过,冶炼银矿,都是之后的事了。
迟鹰扬引雷劈山,改了凶局,又引了官府的人发现银矿,第二天,便遁回京城中,去书院里把他两个可爱的小徒儿接出来。
今日给广镇贤弟看铺子风水,当然要让休息的徒弟们跟着学了。
他银子又花光了,而广镇贤弟还欠着他酬金,那就先找广镇贤弟请他们吃豆腐花好啦。
神奇了
这天清晨风和日丽,迟鹰扬早早的来到书院,通传一番,接到了可爱的两徒儿。
几日不见,两徒儿就像蝴蝶扑网一样,飞奔过来扑在迟鹰扬怀里。慎行虽然看不见,但有师兄谨言牵扶,耳力也好,顺利被迟鹰扬接住。
迟鹰扬摸了摸两徒儿的顺滑头发,又摸了摸两徒儿变圆润了的小脸蛋,心里十分高兴,不过还是例行问道:“谨言、慎行,书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大弟子迟谨言答道:“挺好的,有吃有住,不怕下雨,没人欺负我们,先生们也很好。每天早饭有馒头、粥或者粉面,中午晚上吃饭都有青菜、肉、鸡蛋,有时候有番茄汤,豆腐汤,我们都觉得很棒!”
小弟子迟慎行点了点头,问道:“是的,我们过得很好,刚学完了笔画和千字文。那师父呢,有吃上饭吗?”
迟鹰扬欢喜道:“有的!报名了入赘,礼部包吃包住!师父还做了一单长年无忧的大单子,不过先得把银子借出去,半年后才能收回来。今天还有一单小单子,我们先去有缘人那里混个豆腐花吃,然后再给他看店铺风水。谨言,你要学风水的,今天把为师说的东西记下来。慎行,你看不了风水不要紧,为师教你盲派命理,谨言都不给学的。”
迟谨言对这种安排没有什么意见,师弟眼睛看不见,多学一样才好。
迟慎行却问道:“为什么不给师兄听呢?”
迟鹰扬回道:“盲派命理,不是盲人都不能学。那是盲师安身立命的本事,没有盲的人偷学了,会有报应的,比如三弊五缺什么的。”
除非把自己弄瞎了,才可以学。
迟慎行听了,却十分担忧地问道:“那,师父您为什么会盲派命理呢。”
师父如果不会,那就教不了他。
如果会了,岂不是会三弊五缺?
迟鹰扬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在迟慎行耳边笑道:“不用担心,因为这个诅咒,是为师搞的呀!”说罢,迟鹰扬改回原来的音量,问道:“千字文学得怎么样?背来给师父听听。”
一边听着徒儿们背书,迟鹰扬招了马车,一边把两徒儿捧上去坐了。
报了广镇贤弟别院的地址,迟鹰扬在马车上考较功课。考较完千字文,又考较两徒儿衍一心法、六十甲子纳音歌等等,到了地方,迟鹰扬见到眼熟的老兵,正在别院门前张望着等候。
迟鹰扬把两徒儿捧了下来时,忽然记起,他的银子都给沈大婶了。
迟鹰扬:噢……
不过也没事,老兵通传一番之后,凌灏渊便从里面出来。迟鹰扬一见到他,像是见到金主似的,对他灿烂一笑:“我银子都花光了,劳烦贤弟帮我付马车钱。”
凌灏渊:“……”
昨天还是金子先生,今天这么快就变成穷光蛋先生了?
招马车没多少钱,凌灏渊让管事出来给了。
迟鹰扬把两徒儿推了出来,展开灿烂的笑容,给凌灏渊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弟子,刚从书院接出来,还没用早饭。你家的豆腐花特别好吃,今天还有吗?”
凌灏渊:“……有的,请。”
穷光蛋先生对他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也是,他昨天的酬金还没给,穷光蛋先生来讨债,也是应该的。
只是,迟鹰扬不但不客气,还无所畏惧的在凌灏渊面前教导大弟子迟谨言看相:“这位是师父的广镇贤弟,喊他广镇叔吧,谨言,你看,广镇叔他天庭饱满、鼻若悬胆、嘴唇丰厚,就是大富大贵、福气满满的相。只是他左额上的那道小疤断了眉,一边来说,断眉的人兄弟情分浅薄……”
凌灏渊:“……”
这就是当初摸他手说的相不出什么东西?
还有兄弟情分浅薄,什么意思。
可想想也是,皇帝忌惮他军权在握,不希望他和其他兄弟走得太近。而当他获封宁国镇国大将军之前,兄弟们对他的手足之情寥寥,总是不闻不问。
不过,那他做教学道具,亏得他为人大方,才不会责怪穷光蛋先生。
迟鹰扬还道:“可你别看广镇叔叔的相貌富贵得很,实际上,他的店铺都亏哭了。不知道怎么办到了,师父我可崇拜啦!”
迟谨言听罢,同样的用十分崇拜的目光看着凌灏渊。
凌灏渊挣扎了一下:“……虽然都在亏,但还算亏得起。”
听贤弟听习惯了,现在穷光蛋先生喊他叔叔,令凌灏渊有些不自在。
偏偏穷光蛋先生生得又俊又嫩,看上去像个小侄子。
迟鹰扬愉快地吃完了嫩滑的豆腐花,说道:“亏不亏得起都好,酬金不能缺我的。”
凌灏渊点头。
府里早就备好了马车,迟鹰扬牵着两徒儿上去,凌灏渊则充当车夫,在前面驾着马车。他腰背挺直,气宇轩昂,背影十分英挺。
一路驾着马车,运送迟鹰扬来到他的布庄,把拉车的骏马交给布庄管事,钢铁般的手臂一抬,摆在迟鹰扬的面前。
迟鹰扬却躲开了一些,裙袂飞扬,潇洒地跳下马车,牵着两小徒儿下来。
凌灏渊收回了手臂,摆了个“请”的姿势。店内,掌柜战战兢兢地出来迎接,迟鹰扬看了他几眼,便带着两徒儿入内,又随便看了几眼,随后,那双桃花眼回望着凌灏渊。
那眼神,就像一个老爷爷,在看一个败家孙儿。
凌灏渊:“……”
是什么给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