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吃不饱的丈夫(101)
他肯定不是蒋鸣玉,气质不对,安乐看着他,感觉他有点眼熟。
就在安乐盯着仙师看的时候,仙师突然侧过脸,对上安乐的方向,把安乐吓了一跳。
安子悦正在和西南王说话,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仙师望着安子悦,又不像在看安子悦,安乐差点以为他能透过皮相看到自己。
那人再次勾唇,不言不语。
从西南王那里回来之后,安子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踱步,来来回回走了一两个时辰,安乐无聊得打呵欠。
终于,他坐到案边,拿起笔给皇帝写了一封信。
安乐在镜子里混得久,古文造诣比一开始强多了,他看了安子悦写的信,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暗暗心惊。
安乐再次来到镜子里的时候,这边的世界到了冬天。
西南不像北方,大雪能封山,下也是下的小雪。一簇簇雪花冰凌挂在山顶的常青树上,雪白晶莹,反而显得可爱。只不过湿冷的空气就不那么可爱了,穿得再厚,骨子里还是冷的,像浸在冰水里,湿乎乎冷冰冰,日子非常难捱。
安子悦在冬天之前,以过冬的名义,在城里隐蔽的地方建了不少仓库,实际建造的数目比他上报的还多。
他开始慢慢往仓库里塞东西,这里湿度大、虫子多,物资难以保存,他就把食物柴火用烟火熏过,再放进仓库里。弄这些需要银两,他就到处搜刮,一时间弄得城里的人怨声载道。
人们不知道安子悦在干什么,就说安大人变了,变得贪婪,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安子悦也不解释,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安乐知道安子悦是故意让这些风声放出去,营造出他终于憋不住开始贪百姓钱财的形象,为了让西南王对他放下戒心。
安子悦站在那些仓库前面,一一清点物资,神色镇定,眉宇间有着坚定的英气,安乐看着这样的青年,心情复杂。
他刚穿越到镜子里来的时候,安子悦跟他一样,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少年郎,而他在镜子外过了几天,安子悦在镜子里过了几年,安子悦就成长到他无法企及的程度了。
安乐想,以后自己也会这样么。
再仔细想想,有大佬宠着,估计不可能了。
为了掩人耳目,安子悦今天没有坐车,拢着袄子,踏着薄薄的积雪回家。
南方的雪堆积不起来,过几天就化了,化雪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冰与水的混合物将道路搅成一团泥,化雪带走的热气让温度变得很低,屋檐淅淅沥沥地滴着雪水,特别湿冷。
他的眉毛上都挂着细细的碎雪,安子悦没有心思管那些,只是低着头走自己的路。
他走过拐角,拐角处有一棵大树,夏天的时候,每次安子悦路过这里总喜欢在那棵树下小憩一会,非常阴凉。
今天他照例往树上看了看,一看就愣住了。
西南王的那位仙师居然坐在光秃秃的树杈上。
仙师穿着短袄,腰间别着扎染的花布,大冬天的,居然露着脚踝,细而白的脚踝上挂着银铃,叮铃作响。
同样的,他依旧蒙着面。
安子悦看着他的打扮打了个哆嗦,仙师笑起来,说:“安大人看起来非常怕冷的样子。”
安子悦搓搓手,淡淡地说:“我就是一凡人,比不上仙师有真气护体。”
仙师继续笑。
这段时间,安子悦特别关注西南王,听说了不少这位仙师的事迹,所有忤逆西南王的人,大部分被他拿去喂蛊虫泡药酒了。
安子悦抬头问:“仙师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仙师笑道:“我就是来看看安大人。”
安子悦波澜不惊,说:“这倒是让我受宠若惊。”
仙师从树上跳下来,身姿轻盈,翩翩如同蝴蝶,说:“我是被苗人养大的,比你们汉人直接,我非常中意安大人,想大人了,就过来看看。”
卧槽,要不是这是古代,安乐差点以为这位仙师在撩安子悦了。
强行尬撩,最为致命。
安子悦显然也很无语,说:“我与仙师交情没到这种程度吧。”
仙师露出的下半张脸,在雪色的映衬下特别白,他勾着唇角说:“我与安大人一见如故,我看到安大人的第一眼,就看出安大人身上有星耀之力,瑞气护体,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安乐心惊,他看得出来安子悦有文曲星庇护。
“只不过,安大人命中有一道劫数。”他这么说着。
安子悦点头承认:“曾经有算命的大仙也这么说过。”
“真巧。”仙师说道,“我命中也有一劫。”
安子悦不是很关心,漫不经心地说:“希望仙师与我均能平安渡劫。”
仙师笑了,说:“我跟安大人的劫数在同一天。”
这倒是让安子悦和安乐同时一愣。
“但我的劫与安大人的劫不是同一件事。”仙师见安子悦脸色不好,连忙安抚安子悦,哄着他说,“安大人渡的是人劫,我渡的是仙劫。”
安乐越听越糊涂,这什么跟什么啊,咱能不这么故弄玄虚吗?
安子悦沉下脸,神情变得凝重:“仙师特意过来同我说这些是何意?”
仙师做了个放轻松的手势,说:“我说了,我很中意安大人,怕安大人吃亏,过来提醒你。”他摸了摸下巴,“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冲着安子悦笑,说:“安大人暗中筹划的事,我不会跟西南王说的,请大人放心。”
这下安子悦的脸色彻底变了,跟冰霜一样,说:“凡事都要有证据,仙师切勿瞎说。”
仙师摆摆手,说:“好,我没证据,我眼瞎,任何事情全都没看到。”
“看来安大人不是很欢迎我,那我就告辞了。”他轻笑一声,朝着安子悦挥手,“如同安大人所说,望我们皆能平安渡劫。”
说完,仙师消失了踪影。
这位神秘兮兮的人物虽然令人烦躁,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安子悦依旧紧锣密鼓地囤积物资,同时朝廷那边也有了动作,暗中加派西南守军,调整官员配置。
此时,又到时间了,安乐从镜子里穿出来,背着书包从学院里回家。
晏之南照例在门口等着他,准备送他。
安乐望着便宜捡来的晏爸爸,神情复杂。
连晏之南都察觉到不对劲,问:“你这几天每天往你们学院跑是干嘛?你还是在意镜子的事吗?”
安乐听到镜子两个字,心脏紧缩,过了几秒才想起来,第一次镜子照不到他的影像时,他曾经找晏之南去学院调查过。
安乐胡乱敷衍晏之南,说:“辅导员最近总抓我去帮忙。”
晏之南嗤了一声,说:“你们这什么辅导员啊,投诉他。”
安乐心虚地笑笑,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很简单的小事。”
安乐被晏之南送回家,跟平时一样,晏之南不肯进屋,蒋鸣玉在门口接过安乐,和晏之南对视了一眼。
他们两个在门口互相凝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关系有多好,只有安乐能看见两人中间噼里啪啦闪烁的火花。
“好啦好啦,把位置让给你们过二人世界。”安乐这么说着,率先进了院子。
“谁要跟心机无能闷骚大叔待一起啊。”晏之南不满地说。
蒋鸣玉:“?”
“无能”这个形容词又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晏之南没有蒋鸣玉高,憋屈地昂着下巴,保持自己的高傲,问:“你到底确定没有啊?”
蒋鸣玉说他已经在学校里找到蛛丝马迹,只不过没有完全确认害安乐的到底是谁,在他彻底查清之前,需要晏之南配合,保证安乐的安全。
他照着做了,每天送安乐回家,每天问蒋鸣玉进展,每天蒋鸣玉都说再等等。
这么久还没查清楚,这样还不无能吗?
没想到今天,蒋鸣玉回答:“已经确认是谁了。”
晏之南差点跳起来。
安乐先进了屋,今天蒋鸣玉和晏之南又在门口说了好久,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安乐很好奇,可他的心思被镜子里的事全部占据,无暇去顾及其他。
安子悦写给皇帝的信上,揭露了西南王怀有异心,在暗中策划谋反的事。
谋反在古代可是天字一号的大事,哪一次谋逆不伴随着血洗。
安乐忧心着安子悦的命运。
虽然知道安子悦最后会下地狱吧,可是一想到他会遇到不好的事,安乐还是觉得难受。
安乐以这种方式体验前世的人生,最后竟然无法出戏。
安乐一直心事重重,连蒋鸣玉什么时候送走晏之南的都不知道,吃饭的时候也食不下咽。
连江虹都看出安乐的不对劲,吓得疯狂给蒋鸣玉使眼色。
安小弟又跟打游戏那段日子一样了。
蒋鸣玉望着安乐,皱起眉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安乐抱着蒋鸣玉的胳臂闭着眼睛不吭声。
蒋鸣玉见他老老实实,知道他没睡着,侧过身体,抓住他攀在自己身上的爪子,问:“哪里不舒服?”
安乐睁开眼睛,用一种难以言语的目光看着蒋鸣玉。
哎,他比不上安子悦啊。
安子悦凡事靠自己,一步一步安排得妥妥当当,而他遇到困难,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靠大佬……
安乐在心里唾弃自己,但他清晰地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就算抱大腿也不能耽误正事。
安乐有个直觉,再不说恐怕要闯祸了。
他定了定心神,从床上坐起来,直直盯着蒋鸣玉的眼睛,说:“大佬,我跟你讲一件事,一件关于镜子的事。”
第92章 孽镜台12
安乐站在学院厕所的镜子前面,沮丧着脸,看着空洞洞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