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羁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他们以相同的眼神，向毒萝投去灵魂的拷问：
　　你他妈！！不是个奶吗！！！
　　　　燕无羁当然是个奶，技能栏里明晃晃躺着「补天心经」、「引魂蛊术」、「驭虫奇术」和「千劫万毒手」的他，毫无疑问是根正苗红的毒奶。
　　为什么没选毒经，只能怪当初他自己眼瞎认错了人，觉得法夫纳全点攻击，移动又慢血防又脆，必然需要一个可靠的后勤大奶兼坐骑。
　　他一个飞毛腿小龟系五毒，跟军爷的赤兔老婆们相比也不逊色。
　　一想到“银仙”骑上自己在红名堆儿里七进七出那个浪劲儿，你大哥就无比骄傲。
　　然而，后来发现法夫纳不是银仙，燕无羁就有点蛋疼了。
　　“砰”地一声，燕无羁冷不丁跟冲过来的“快递员”撞成了一团。
　　那冒冒失失的快递员连声向他道歉，手忙脚乱把身边写着“氧气”的箱子放回手推车上，关心问他：“没事吧？实在抱歉，因为这份氧气非常着急要送……噫？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衣服，你是哪个岗位上的？”
　　燕无羁猛地回神，一把将帽子扣回自己脑袋，眨着纯良的眼神跟快递员小姐姐对视。
　　——萝莉形在降低陌生人警惕心方面有天然优势，这是大哥适应萝莉变身以来摸索出的经验。
　　小姐姐看着他头上的小白帽沉默了几秒：“……”
　　“……”燕无羁紧张咽下口水。
　　“……！！！”燕无羁的脸腾地红了。
　　观束总二呆呆看着被陌生少年扑倒的刀萝，二人间这难以形容的意外和谐感，令他脑中无法控制地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燕桑是因为这少年才……
　　正太配萝莉，狐耳狐尾配狐裘……糟糕，好像一瞬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红马尾小姐不由自主无声向后退了两步。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后悔理解这个男人了。
　　Lancer说过，第五次圣杯战争结束后，本该消失的他们再次出现。
　　他们没有被圣杯吸收，意味着那个欲求不满的黑泥怪，或许在长久的空虚中找到了比英灵们更加美味的填充物……月亮圣杯。
　　人类魔术师制造圣杯，其目的是实现真正不老不死的永生魔法；但人类纵然拥有天才的头脑，能设计出圣杯战争这种仪式，却确凿无法通过人力创造出那样的奇迹。
　　然而现在，黑泥圣杯通过融合，成为了“被超越人类的存在创造出来的圣杯”，它可能会带来真正的“奇迹”——
　　当然，这奇迹恐怕充满对人类的恶意。
　　燕无羁大概已经弄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冲突点。
　　这既可以保护她不被人类的恶意刺伤，也能让身边的人免遭妖物的祸害。
　　只是百利一害，这份温柔，最终成为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孤独。
　　市松小雏，是同学眼中的“电波怪物”，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社会人眼中的“阴沉暗黑系少女”。
　　燕无羁有种莫名的无力感。
　　少女需要同龄的朋友，人类的朋友，哪怕一个也好。
　　在这点上，不管是他还是银仙，都没办法帮得上忙。
　　
　　“慢、慢着……您该不会是……！！”
　　狗神惊恐看着那颗球，不由自主撒开狗腿就开始往后跑。
　　高强度的炮击流星般飞驰而过，在夜空中留下闪亮的残影，几十米外应声立起一座恶灵的坟包。
　　猫咪爪子上的铃铛镀过一层灵光，AI语音无情宣告：
　　【Starlight Breaker（星光爆裂）。】
　　燕球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像什么都没做过似的甩着尾巴攀回二楼，又钻回少女和狐仙中间的空隙窝好。
　　完了。
　　他就不该高估银仙的推理能力。
　　他，居然被这只常年智商不在线的蠢狐狸，给诓得，自爆了。
　　燕无羁在意识到事情不对的0.3秒内，就立刻哆嗦着去拿来了床头柜上的记忆置换器，对着银仙一阵猛按。
　　然而这样的行为，反而更让银仙确信，“小燕”说的话不是玩笑。
　　“小燕、不，燕桑……”银仙凌乱站在房间里，眼中都要失去高光，“记忆置换器对神明是无效的。”
　　银仙暗搓搓戳了戳他的肚皮，用眼神示意：就暂时配合下嘛燕桑！
　　“…………”
　　燕无羁无奈之下，闷头将喵脸埋进小爪子里，屈辱般应了一声：“……喵呜……”
　　*
　　第二天，银仙带着猫咪去宠物医院，早早就出门了。
　　去宠物医院当然只是装个样子，银仙不可能真的带燕球球去做绝育。
　　“不管做出多少牺牲、付出什么代价……”
　　海王满欲言又止，目中满含愁虑。
　　她紧紧回握住少年的手。
　　天王遥微微一怔。
　　“阿遥。”
　　“嗯？”
　　“集火！集火！”
　　远程的法师们搓起了法术，火球和冰球向小毒萝无差别砸来。
　　燕无羁淡淡瞥了一眼，不紧不慢吹了段玉蟾引。
　　比毒萝还高的呱太从天而降，“梆”地一屁股坐死了一名玩家。
　　众人愕然看着法术攻击都拐着弯儿朝呱太去了，纷纷一呆。
　　小毒萝激动踮起脚尖，去牵蓝衣少女肩头那只白色小狐狸的肉球爪子，眼神难掩光芒：“银仙！是你吗银仙！”
　　卧槽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生孩子的吗！乌鲁克的遗传基因居然这么霸道？这少年的五官长得跟吉尔伽美什那家伙简直一毛一样啊！！！
　　燕无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如此激动。
　　银仙！你看！他就说这两个人是伴侣的吧！！
　　孩子就是证据！！
　　他连忙错身将一大一小迎进门，面不改色但谨慎地问：“请进！这位要怎么称呼……？”
　　金发红瞳的少年答道：“吉尔伽美什。”
　　“老大，我们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不过，只剩一个问题……”
　　犬金的手指不断敲着烟斗壳子，好像已经完全失去耐心。
　　“燕少他、究竟是喜欢漂亮的男人，还是因为银仙像前夫人所以男女不忌……？”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三个，大概，也算是，漂亮的男人……
　　“…………”
　　屏幕那边的犬金，眼窝陷入黑沉的阴影之中。
　　剧场内蔓延着飞尘，燕无羁护着怀中的少女，诧异抬头——
　　他看到银仙的身影站在他们头顶，平举的右手握着一只平底锅，银发在空中和烟尘一起飘荡着，有种说不上来的帅气。
　　大哥有些意外惯以软萌撒娇形象示人的狐仙，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属于妖类的那种、在昏暗光线中隐含凶光的眼神，给神明带来一丝令人敬畏的邪性。那只打飞了坠落帕灯的平底锅上镀过一层神力的光辉，银仙在这样的动作下微微侧头，冰冷的视线锁定愈涌愈浓的绿色雾气。
　　翻涌的雾气为之凝固了一瞬。

第160章：
　　
　　燕无羁胸口五味杂陈，眼眶不自禁有些红了。
　　他是真的嘴很笨，若今日换了花哥或者秀爷，说不定能靠嘴炮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还让人挑不出错；可到了他这里，就只有一句“我对你的判决提出质疑”。
　　他从来都话少，不擅表达，更不擅长与人争辩……如果他的话能更有说服力、更犀利一些，或许……
　　他垂眸含住银仙的唇，也不顾是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云端还站着一干目瞪口呆的神明。
　　银仙一对狐耳猛地竖立起来。
　　他们安静在破云的天光中温存。
　　对付这个数量级的坏蛋，只有一个人未免太过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