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自走许愿机(133)
“啊,我没有考虑周全。”羂索顶着津岛右卫郎的面皮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他连忙指着这两个字,一字一句地津岛怜央念着,“……懂了吗?”
“嗯!”津岛怜央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讨人喜欢的活泼可爱。
真可爱的孩子啊。
即使羂索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他想,果津岛怜央普通人家的孩子的话,想必会受尽宠爱、被溺爱着长大吧。
“那父亲大人要准备好哦!”
津岛怜央用那样轻快的语气说道。
“嗯。早已准备好了。”而羂索也怀抱着期待这样说道。
津岛怜央站起了身,转身走向了蒙上了一层细霾的矮柜。
他的记性很好,加上他而言,其实时间也并没有过去很久,于津岛怜央将手伸进漆黑的柜体里,摸索了一番之后,就在老地方找到了自想要的东西。
“啊,找到了。”
他带着些惊喜的意味这样轻呼出声的。
羂索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他看着津岛怜央的手从矮柜之中抽了出来,这时候,他的手上忽然了一把红柄剪刀。
那把年代久远的红柄剪刀了,银白的刀刃上因为潮湿的梅雨季攀爬上了黑黄的锈迹,坚硬的铁质都变成了薄脆的空壳,扑簌簌地往下掉着肮脏的铁锈粉末,包裹在把手处的猩红胶皮泛黄脱胶,又干裂了开来,摇摇欲坠地扒在剪刀上不肯脱离。
津岛怜央将手指塞进了把手里,试着开合了两下,那旋在中心的螺丝果不其然也同样腐朽生锈了,每一次开合都带着艰涩刺耳的摩擦声。
那难听又让人到不舒服的声响,但津岛怜央侧耳细细听着,脸上竟慢慢地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羂索怔愣了一下,不知为何的,到头皮上像有细电流流窜过去一般,带来了一阵叫人寒毛耸立的麻痹。
“……怎么把这么旧的剪刀翻出来了呢?”羂索不由自主地谨慎问道。
“嗯?”津岛怜央侧首回望着他,两边的嘴角弯弯翘起,“父亲大人忘记了吗?”
羂索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种不祥的预,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心地问道,“什么重要的事吗?”随后他立刻道歉道,“抱歉啊,怜央,我不心……”
他本打算找个借口说自忘掉了的,但津岛怜央打断了他的说辞。
“父亲大人不用道歉的。”津岛怜央摇了摇头,脸上还那样天使般的笑容,他说道,“不什么重要的事哦,我只忽然怀念起了那个时候的父亲大人。”
“怎么忽然想起以前呢?”羂索开始觉得有些不妙了,他担心自哪里露出了马脚,想要转移话题,“现在不好吗、”
但津岛怜央只自顾自地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微笑着说,“那个时候的父亲大人傲慢、专制又残暴,毫无他人的同理心,即残酷地待他人也不会到丝毫的愧疚,明明的身躯里却翻涌着那样污浊又庞大的脏欲……”
越听着,羂索就越意识到了事的不劲。
这跟他想象之中全然不同的况。
他忍不住站起了身来,有些不安地叫了停,“稍微……等一下!”
但津岛怜央却不像之前那样听话了,他也站起了身来,手上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红柄剪刀,脸上还那样面具般纹丝不动的笑脸,他略微抬高了嗓音,继续说道,“我的话,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跟父亲大人说——我其实很喜欢、很喜欢那时候的父亲大人哦。”
“——肮脏至极,丑陋至极,卑贱至极,父亲大人就这一点最好了。”
津岛怜央忽然朝他笑了一下。
不那样虚伪假面的笑容,而带了些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的欢喜的笑容。
“羂索。”津岛怜央亲昵地唤出了他的名字,将手上陈旧腐朽的红柄剪刀满怀期待地双手递了出去,甜蜜地问道,“可以用这柄剪刀在自的脖子上划出伤口来吗?”
“直到我说停下之前,一直、一直表演给我看吧。”
第102章
[强求的难度是恒的, 只会因为津岛怜央的意志,而在形式上做出些许改变。]
[累计完成了津岛怜央所提出的三次强求之后,就可以得到一次许愿的机会。]
[累计拒绝了津岛怜央所提出的次强求之后, 就会被判为强求失败, 根据强求的难度, 造成至少两人的绝对死亡事故。]
在津岛怜央微笑地提出了[让他表演残]的撒娇请求的时候, 羂索所搜集到的那些关于[强求和请求]的情报都在他的脑海之中电光石火般飞快地闪过。
之一同回想起来的, 还那些在游戏之中成为失败者的倒霉蛋们非人般的惨状。
即便现在拒绝, 津岛怜央之后提出来的强求难度也不会低于这一个,而且他显然在选择身份的时候犯下了严重的失误, [父亲]这个身份没让津岛怜央生出亲近感和好感来, 反倒招致了他的恶感和报复来,这种情况下选择拒绝反抗他的强求的话,只会更加地激怒津岛怜央。
极恶诅咒师权衡了一下, 用那张完全不适合微笑的皮囊缓缓扯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来,纵容似的答应下了津岛怜央无理的撒娇,“好啊, 既然是怜央的请求的话, 无论何都要实现吧。”
只是可惜了己在这具没用身体上耗费的精力了。
刚刚还在庆幸己的心思没白费的羂索生出了些许懊悔。
羂索切断了痛觉神经中枢,伸出来, 选择了接过那把红柄剪刀。
。
天边泛起了粉红色血沫般的霞光,温暖明亮的日光被夜晚驱散, 逐渐逐渐地在地平线处消失不见了。
破败陈旧的庭院之中, 野草风般野蛮生长, 肆意掠夺土地的养,伶仃的瘦树却早早地枯萎、坏死,变成了一座风干凝固的标, 日复一日地沉默注视被主人抛弃的宅院。
天色渐暗。
灯便亮了。
通过障子纸门透出的薄薄灯光些昏沉,倒映出了两条浅浅的人影,一大一小,一站一坐,一动一静。
小孩子的笑声从废弃的宅院之中远远地飘荡出来,带兴高采烈般的欢乐雀跃。
“十一、十二、三十三——”
津岛怜央是在悉心地数羂索在己脖颈上划出的伤口数量的。
只不过,数数,一不小心粗心地数错了数字,这也是常的事情吧。
虽然从事实情况上来讲,只要津岛怜央没说可以停下了,即便他数到一百、两百、三百,那也不表这枯燥又让人感到异常不安的残游戏可以停止,但每一次听见津岛怜央[一不小心]又将数字倒回去重新数,都会让人一种忍耐力被逼到极限般的绝望感。
羂索经尽可能地小心避开颈动脉和气管的位置,只浅浅地在表皮上切割,来保证这具身体不会那么快就报废掉,毕竟果这具身体报废了,这种因为大家族没落而变得荒僻的地方,周边可找不到可以临时借用的身体,只用没肢的脑子行动也确实不太方便。
但是那把红柄剪刀在时间的摧折之下变得太钝了,还氧化锈蚀变得薄脆又凹凸不平,力不好掌控,切割出来的伤口也深浅不一,比锋利的刀口更加折磨人。
什么[神子]。
津岛怜央在看见他脖颈上一血口诞生时那几近病态般的全然快乐的微笑,让被称为恶的诅咒师都忍不住咒骂当初为津岛怜央冠上[神子]名号的烂橘子们了。
这明是以他人的苦痛为乐的[恶魔]。
不知过去了多久,羂索中的剪刀经别无其他地方可以下,他不得将剪刀避开要害处,在经造成的纤长伤口处再一次地将剪刀插进去狠狠搅弄了几遍,整圈的脖颈眨眼间变得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窥见裸露在外的惨白骨头。
在脖子断掉以前,他才终于听见了津岛怜央的那句同天籁般的“可以了”。
羂索松了一口气,将那把沾满了血水和肌肉纤维的红柄剪刀扔到了一边去,因为谨慎,他也不敢立刻就使用反转术式将己的伤口全部治好,而是以温和的目柔声对津岛怜央说,“怜央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