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继承韦恩庄园的我(115)
阿法纳西耶夫无声地与他对视。
托马斯就在这凝滞的氛围中诞生出一丝恍然。
今天下午才经过莫比证实,他在另一宇宙中杀死了韦恩夫妇,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翻车也是很正常的发展。可是托马斯认为自己愿赌服输也就罢了,这和布鲁斯有什么关系?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布鲁斯他……”
话未说完,电光火石间,‘阿法纳西耶夫’说过的话又一次在脑海中闪现:正如你是我的责任、而布鲁斯是你的责任一样;我希望他能活下去,就像我期待你快乐。
一丝淡淡的、蕴藏着极大潜在威胁性的阴霾忽地浮现在托马斯心头。
他突兀地截止住话头,生硬道:“我知道了。”
阿法纳西耶夫反倒微微翘起嘴角,有点类似于父母看到一两岁的孩子非要自己走路、结果没两步就把自己摔懵时的态度:“你知道了?我就说你不会忘记自己杀死的人。干得漂亮,托马斯。”
这句话不含讽刺。
他既希望托马斯能走上另一条路,又忍不住称赞那一两分不合时宜的敏锐,并从这样的托马斯身上找到了点他熟悉的‘夜枭’的样子,进而感到宽慰和自在。
托马斯第一反应是把正联的定位器扔到围墙底下。
他当然记得这玩意,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就算被听到也无所谓,但接下来可能会谈论到的不行。
“莫比。”系统自从说要检修漏洞就不见踪影,然而托马斯寄希望于它能给出一个肯定答案,或者像过去那样闭口不言,“反转宇宙里死在小托马斯·韦恩手上的家庭成员是不是只有韦恩夫妇?”
系统罕见地没有即时作答。
托马斯在等待的过程中尝试冷静下来。他过去确实没有往这一方面想过,他以为小托马斯·韦恩对兄弟的愧疚是因为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让布鲁斯失去父母,但没有想到布鲁斯在曾经的自己眼中会是行走的罪状。
他不肯继续,阿法纳西耶夫就代他说下去:“布鲁斯怎么了?我不知道你和他现在关系如何,我本以为你在乎他,但是你们两个居然还会抢地盘?算了,不管怎么说,在我的视角下是你杀了他,你杀死我的世界线里同样如此。”
托马斯没能听见这句话。
莫比提前预警过的昔日情绪在这一刻将他淹没。托马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脑海中是成片的空白。他的视网膜仍然将倒映出的景象传递给大脑:阿法纳西耶夫本来站在离他两米远的位置,这会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面具下的眼睛震惊地睁大了。
他伸出手,想拍一拍托马斯的肩膀,又在触碰到之前收了回去。
嘴里还在说着什么,看口型是:……你在哭吗?
阿法纳西耶夫惊讶到失语。他无措地在原地踱了几步,感到有点心虚和愧疚,按捺不住想给自己的大儿子擦擦眼泪,伸出手的时候又感觉万分不适应,到了堪称迷茫的程度。
就在他想着托马斯状态不大对劲、无论如何应该把人叫醒时,这个宇宙里的正版蝙蝠侠从天而降,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的老父亲一拳:“你做了什么?”
阿法纳西耶夫:……
看来关系还是很好。
哥谭一人一半也许该归类为家庭娱乐吧,大概。
第89章
托马斯后来认真回忆,感觉这段情绪的来源、也就是当年的自己八成是被吓哭的。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就算是夜枭也曾有过一段会因为父母不在家、布鲁斯又去上小学,于是愤怒地和阿尔弗雷德闹绝食的天真时光,那么年仅四岁的时候被隔壁反转宇宙的画面碎片吓到晚上趴在被子里流眼泪、睡不着觉还不敢告诉父母,也是很正常的!
布鲁斯掉进蝙蝠洞的时候比他哭得惨多了!
要说难过——还真没有特别强烈。
通俗地说就是吓懵了,没有产生更加细腻的情绪的余地。
连布鲁斯都看出来他的状态有点像是急性应激障碍,表现在外的特征是表情茫然、意识清晰度下降、对外界动向不敏感等等。但托马斯身边并没有可以令他产生急剧精神创伤性的事件或物品,又已知阿法纳西耶夫麾下有个心灵能力者,叫做科尔·卡西。
眼下科尔·卡西不在堡垒顶端。
布鲁斯就只能询问阿法纳西耶夫:你做了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夜枭在恐惧毒气里没有太大反应,现在反倒会中招。但蝙蝠侠又不是会责怪受害者准备不够完善的那种人,他只会去超级加倍地暴打加害者,让他们再也不敢出来搞事。
阿法纳西耶夫顿生危机感。
可他觉得自己好冤枉,他和托马斯的谈话比预计中要柔和多了!反转宇宙的老托马斯·韦恩勉强能称作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然而他执行能力相当有限。
具体来说,他曾经为今天这场见面打过至少三千字的腹稿,事到临头又败在自己的左右摇摆和优柔寡断上面。而等到托马斯一哭——
阿法纳西耶夫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
小托马斯在他印象中是个比玛莎性格还要吊诡的家伙,你能想象出他怎么成为一个不与任何人交心的独狼、怎么靠着耍弄阴谋站在权力顶端、怎么在夜里轻声细语地打招呼后将你的性命带走,反正绝不包括看着托马斯哭。
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流眼泪也不行。
要知道他上次见到对方情绪崩溃,还是反转宇宙中的‘夜枭’误杀布鲁斯后跪倒在犯罪巷里面的时候,但今天的谈话和犯罪巷里面的杀戮能做等同吗?能吗?!又为什么?
阿法纳西耶夫在这一瞬间,前所未有地感受到‘父亲’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明明布鲁斯威胁性更大点,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托马斯身上,宁可回到二十分钟前把自己说过的话吞回去。
在这一刻,小托马斯做不做夜枭已经无所谓了,以后会不会毁灭世界或者走上灾难性的老路也无所谓了。
阿法纳西耶夫头皮发麻,受到的冲击其实和托马斯不相上下,与天底下无数在亲子的号哭中感到天崩地裂的父母产生了共情。他麻木地接住布鲁斯的拳头,用最后的理智尝试为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做。”
蝙蝠侠根本不信。
连阿法纳西耶夫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他反复回忆自己临场发挥都说了些什么东西:“一定要说的话,我向他提到,他在另一个宇宙中杀了全家人,包括你。”
这和布鲁斯想起来的记忆对得上。
正因如此,托马斯才会在四岁那年、父母死去的晚上来到布鲁斯门前,对他说:“我以为只要我不——”
——不举起枪,他们就不会死。
可你还活着,布鲁斯,我很抱歉。但这就是不同之处。
四岁的小托马斯会为了兄弟的平安而庆幸,同时又为自己无法与布鲁斯感受到相同的痛苦而痛苦:
为什么我和爸爸妈妈都在尝试着表达正面的感情,他们还是会离开?
为什么我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因为你活了下来?
为什么我们是不一样的?
……
说来很怪。
但此刻布鲁斯的想法和他父亲一模一样:他记忆出现问题后头一次感受到了‘兄长’这个身份的存在感。
之前继承的情绪来自小布鲁斯,那时候的他相对更加依赖托马斯、而不是托马斯反过来依靠他。特别是韦恩夫妇死后,布鲁斯将保护托马斯视作努力的目标,这并不能说他比对方更成熟,只是布鲁斯必须找到鼓起勇气生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他的态度又把压力传递给了托马斯,这才导致后来兄弟两人一个比一个内卷、卷到哥谭韦恩轮班制的程度。
再加上托马斯很少会让人察觉到他有柔软的那一面。
对托马斯来说,他可以和他在乎的人不交流、不见面、不参与进对方的生活、甚至不进行过多详细了解。只要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活着,他能满世界环游、到死都不通知家里人一声,就算遇到威胁性命的危险也顶多在神志模糊的时候打来个电话,比起求救更像是发表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