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伪装阿卡姆病院分院(152)
东朗也不再能那么轻松写意的掌控一切,不得不在冬柏的追杀下狼狈逃窜,努力在自己被杀死前扭转局势。
可荒殿一不会一直被他简简单单一句话玩得团团转。
他并非一人在这里,他背后,还有系统。
东朗一次次在濒死前喊出令他失控的魔咒,在短短十几分钟里,时间重启了数次。
两人进入了一场比拼耐力的拉锯战之中。
随着次数的累加,荒殿一身上长出金色树枝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东朗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他脸上冒出细微的汗,TT2的使用次数在减少,可对方成长的速度更快!
终于,在他又一次带着恐慌,声嘶力竭地喊出那句话时,时间并未迎来重启。
荒殿一身上亮起了金色的光,微尘般的金光在他身侧,环绕着他静静流动着。
他抬脚走向被冬柏的EGO刺中,口吐鲜血的东朗。
随着他的走动,一只金瞳变成了耀目的绿色。
时间没有重启,可无论是黑天鹅,还是无人机,都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整个空间都被凝固住了。
托尼操控战甲触碰了那道从面前走过的身影上飘落的星屑,当金色的光点落在冰冷的战甲上,一股奇妙的温暖顺着指尖流进了身体里。
荒殿一来到双双倒在地上,两败俱伤的东朗跟冬柏面前。
李箱拿着金枝,垂着眼睛站在不远处,他正盯着脚下的镜子碎片。
他在镜子里再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镜中的人名叫[箱李],是平行世界的他。
和这个世界的李箱不一样,镜子里的[箱李]背后长着翅膀。
看起来十分自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而快乐。
曾经九人会解散之后,李箱被九人会里的某个人带走,带进了一家公司关了起来。他们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也为‘翼’做事,让‘翼’尽情榨干他的才能,就像东朗现在一样。
直到有天,镜里的另一个自己告诉他,他可以走出去。于是他走出去了,但他并不知道走出去之后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九人会已经不在了,他曾经只想留住朋友们的笑容,可那些已经失去了,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
总之,九人会拥有欢声笑语的过去,已经回不来了。
东朗仍然很不甘心,可这会儿,李箱却喃喃道:“到最后,只有镜子里自由的你,才有资格继续活下去吧,这里的我会被毁灭,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有着翅膀,自由的箱李活下去,这样就很好。
而他,他其实没有什么非要在这世上活下去的必要。
“因为……活得太失败了……干脆就放弃了……吗……”东郎喃喃道。
他的身上似乎在发生某种变化。
周围的环境再一次变换,一片金色的麦田具象化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麦田里有一只长大的牛。
是他曾经怀抱着最真挚的心,挽救的生命。
可当他再次出现在牛的面前的时候,牛却只是漠然地从他身边走过。
他一直想象着当自己再回到这片麦田的时候,那只自己救过的牛是否会欢欣地迎接自己,牛留在了乡下,它是不是还在等他回去。
结果,它也不认识他了。
是因为它也觉得,他早就被都市改造得面目全非了吗?他已经变成,谁都不认识的模样了吗?
“无所谓……不必再为那些感到痛苦了……抛弃过去……我还可以……重新开始……”
东朗身上正在扭曲成如同异想体一样非人的怪物。
“怎么会这样?”亲眼看着一个活人的身体里长出稻草,藤曼之类的东西,变异成怪物,黑寡妇不敢相信地呢喃。
伊诺克严肃道:“他扭曲了。他的执念,走向了偏执的歧路。”
托尼:“这又是什么?”
丽萨面色也很沉重:“人类的心灵病,意志的扭曲,会使人变成怪物。”
都市特产。
准确来说,应该是未曾被改变一切时的都市特产,在如今一切都已在[神]的管辖下修正的现在,这种发生在人身上的‘扭曲’,更应该被称为——旧时代的遗产。
大家同为一个世界过来的都市人,边狱巴士以及东郎等人来自的世界,是丽萨等人来自的世界的原始版本。在没有任何外力(神)干涉下的,丽萨和伊诺克,本杰明等人原本要面对的未来。
托尼:“……?”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人类都有可能变成这玩意?”他指着奇形怪状的东郎。
“现在不会了。”丽萨看向荒殿一的背影。
有人改变了一切。
那人正蹲在逐渐扭曲中的东朗面前。
东朗像是已经自暴自弃了,他知道自己正在变成什么怪物,他在最后存有理智的时候,对荒殿一说:“就算你觉得我是个不被需要的垃圾,我也不想放弃,我还可以从头再来,我还可以治愈更多人,一个办法不幸,就换种办法,再重新挽救都市……”
“你已经不会为过去失去的朋友感到难过了吗?”荒殿一问。
他能窥见他的愿望。
所以他看见了,他其实一直都没有从九人会的过去走出来。
一个为了理想,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达成目的,不得不做下自己也不认可的坏事的人,会陷入剧烈的煎熬之中。他在强行告诉自己可以抛弃那些他其实很在乎的东西,告诉自己并不会为那些事情而流泪,以此让自己不断前进。
“抛弃过去,会让你觉得很快乐吗?”
“我只能这么做,执着于过去的人,就无法前进了。”
东朗以为对方会露出不认可,谴责的目光。
实际上,荒殿一却是一种,仿佛直到如今才弄清楚了什么的恍然。
他看了看李箱,看了看冬柏,又看向东朗。
他道:“那些被你为了前进而抛弃的‘朋友们’,他们也在流泪。”
东朗被他这句话说得怔住。
紧接着,对方又认真地问了他一个问题:“当他们因你的离去而淌下泪水的时候,你也会因此,感到莫大的哀伤吗?”
东朗默然,但他仅存的半张脸上露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荒殿一异色瞳孔里泛起了波澜,按了按自己有些发空的胸腔。
一时间,脑海里闪过许多思绪。
那些看起来没有结果,没有意义和价值的过去,对某些人来说,却是难以割舍的羁绊。
仅仅只是相视而笑的瞬间,一个什么都没发生的平凡的打着盹的午后,也是一些人珍藏在心底永不褪色的回忆。
但一个人,是没法创造令人珍视的回忆的。
他的朋友们记忆里美好的曾经,同时也是他会感到幸福的时刻。回忆,是双方共同创造的。
“没有谁是应该被消灭的,”荒殿一垂下眼睛道,“你们总说我要毁灭你们,但一直否定自己过去存在的价值,认为那些过去里没有一丝值得留存的意义,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的人,不是你们自己吗?”
“我并没有将你们看成是不该存在的垃圾,我认可你们曾经的情谊,并认为……那是值得守护的幸福。”
东朗倏然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他一直以来认为毫无价值,必须抛弃的过去,和一定会被摧毁的不完美的自己,现在,却被追求幸福之道的神明肯定了。
“啊啊……”
一时间,心中情绪剧烈起伏,他发出濒死之人干涸的声音。
却没有吐出具体的句子。
最后一丝神智淹没在了扭曲的执念中,终于,东郎彻底变成了怪物。
冬柏依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下只剩下李箱,和变成了怪物的东朗。
荒殿一站起来,平静地后退,带着点想通了事情的豁然对李箱道:“李箱,明天下班后,和大家一起去吃披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