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公敌[足球](11)

　　他们都知道其他球队的媒体和记者尽管也会说那种不看好他的话，但任谁都能从他们的语气中听出酸溜溜的味道，因此曼联的记者们也只是一笑置之。
　　尽管酸溜溜吧，他们有伊凡！
　　然而在今天，他们的笃定和自信终于被打破，围在一起质问伊凡的时候面上都有些惶急。
　　在听见记者们问的问题之后，原本微笑着的伊凡面上表情渐渐消失，威廉一看他的表情就立刻上前一步：“请大家保持距离，一个一个问……”
　　以往有记者采访的时候威廉经常说这句话，所以大家已经轻车熟路地准备好一个个问了，毕竟一开始的时候他们那么着急且慌乱，就是因为他们听说伊凡要就此离开曼联，而这是他们所不愿意见到的。
　　然而就在他们刚准备开口的时候，伊凡这个正主却直接摆摆手道：“我现在没什么好说的当然也没有什么要对莫耶斯说的，就这样吧。”
　　眼见着以往最配合采访的西班牙人，此时此刻却摆出一副拒绝接受采访的样子，所有人都是一阵诧异，甚至有几个嘴巴比脑子快的人已经先行说出口：“这小子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西班牙人当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但是他假装没听见，甚至依旧表情平静目视前方，带着几个朋友拨开人群。
　　酒店的侍应生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苦笑，毕竟在面对这些记者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办法做出些什么。
　　看到西班牙人拨开人群向他们走来的时候，他们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让他们上车离开，只留下那些记者们继续在后面喧闹。
　　虽然说此刻车内一直安安静静的，但大家其实一直都在眼神交流。
　　威廉和伊凡坐在前面，后面三个人互相戳戳对方，分明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后面的动静弄得有点大，伊凡回头一笑：“怎么了？”
　　眼看着他似乎又恢复成在餐厅里时的那样，后面那三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弗兰克小心翼翼开口：“伊凡，你刚才……”
　　“？”伊凡挑眉，“我刚才怎么了？”
　　大卫表情复杂，半晌才慢慢问道：“你这样做……是有理由的吧。”
　　伊凡轻叹一声：“我希望他们恨我。”
　　？！！
　　相较于另外两个法国人的震惊，大卫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果然是故意的。”
　　伊凡转过头没怎么说话，反倒是威廉开口了：“如果一直做好人的话，那么只要做一件坏事，别人就会说，原来他的本性是这样以前都是装的；但如果他一直是个坏人，那么他偶尔做一件好事，别人就会说，其实他本性并不坏。”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我和伊凡说，你以前对他们一直很好，当他们是朋友，可是一旦你离开了，那些人自然会一直骂你，甚至是诋毁你；如果你表现得非常冷漠，甚至是毫不在意，那些东西就伤害不到你。”
　　“我们是不会那么做的！”弗兰克脱口而出。
　　威廉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倒是笑了一下：“我知道，但这句话不是说你们，而是说的外面那些记者。”
　　后面三个人恍然。
　　然而威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嘛，有个笨蛋倒是一直都觉得，自己现在既然已经要走了，那么就坏人做到底，让那些人都恨自己算了，不用为了他离开而难过，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想法。”
　　伊凡转头：“我没有，我不是。”
　　“你还没有？”威廉丝毫不给面子，“你分明就是觉得你离开了那些记者朋友会难过，所以你干脆摆出一副冷漠面孔，宁愿让他们恨你，转而写你的诋毁稿子，也不要让他们对你的离开感到伤心……伊凡·费尔南德斯，你就是个害怕别离的胆小鬼。”
　　这点其实是刚才在餐厅里他们就说到的事情，但就算威廉一直都反对他的做法，嘴还是长在伊凡自己的脸上，他想怎么说想怎么做还是他自己决定的事情，因此威廉非常不满。
　　在他看来，伊凡就是在逃避，他宁愿让朋友恨他也不愿意表现出任何的离别意味！
　　伊凡并没有反对威廉的这句话，反而是附和了一句：“是啊，我是胆小鬼，从以前接受采访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我最害怕别离和死亡，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这些，不行吗？”
　　“怎么不行？”威廉自暴自弃地拍了方向盘，随后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对这些事情置喙，忘了吧。”
　　后面三个人噤若寒蝉。
　　他们在和伊凡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也知道伊凡的倔强……或者说，说一不二，因此威廉的无力他们当然也能感觉出来，可是这事儿实在不是他们想面对的。
　　“那个……威廉，如果伊凡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吧？”大卫小心翼翼，他虽然是个曼联死忠粉，但是在和伊凡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他也是个人类。
　　不像是活在大家口中那个“众人的希望”，不像是那个救主的完美英雄，相反的，尽管他执拗，但也有着自己的一腔热忱，对朋友非常真挚，就算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也是如此。
　　因此他们也都很照顾伊凡的想法，这大概也是伊凡的朋友们都很迁就他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他是为了他们着想的。
　　这次不过只是想要逃避别离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威廉顿了顿，才慢慢问道：“如果你连这些记者们都无法告别的话，那你的队友们呢，爵爷呢？我已经做好了陪你去任何地方的准备，那你呢，已经做好和这里告别的准备了吗？”
　　后面的三个人都快哭了，这两个人突然开始说工作上的事情干嘛，气氛严重的很啊？！！
　　而且威廉原来那么老妈子的吗，这个也要担心？！
　　伊凡倒是轻笑起来：“道别的话，和爵爷已经做过了。”
　　威廉差点又是一脚刹车，后面三个人紧张看着他，尤其是弗兰克，他坐在中间，万一这么一脚紧急刹车，他可能就会飞到前面去和那两个人作伴的。
　　不过伊凡就巍然不动，笑眯眯地看着威廉：“我已经和爵爷道别过了，我们俩还谈了会儿天。”
　　“……什么时候？”
　　“就在前两天，爵爷到我家里来找我了，我们俩聊了一会儿。”伊凡没说得很详细，但是后面三个人分明就看到威廉松了口气。
　　“所以威廉，你不用担心，我虽然讨厌别离，但我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和其他人道别的。”
　　伊凡轻声说道，金色的眼中泪光一闪，还好威廉在看前面，后面的三个人也注意不到，所以他还能继续保持自己平静的语气：“我不是不会人情世故，你会不会太担心我了？”
　　威廉推了推眼镜，半晌才说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干预，抱歉。”
　　这次的道歉真心实意，他一开始只是担忧，伊凡对那些不是很熟悉的记者们都这么优柔寡断的话，离开曼联要怎么生活，但还好的是，他并不是没想法，而且也并不是优柔寡断。
　　好歹大概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明白的，这就足够了。
　　但第二天，威廉看报纸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随后直接去了伊凡的家里。
　　打开门的时候伊凡正在吃早餐，一盘三明治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到他的时候还能笑着打招呼，嘴边的半圈牛奶看起来也不那么好笑了，全身上下分明散发着欢欣鼓舞的气息。
　　威廉下意识想皱眉，此时如果爵爷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觉得威廉和自己的想法非常一致——这小子怎么这会儿还笑得出来？！
　　“这么高兴？”
　　伊凡点点头：“昨天我和克里斯蒂亚诺视频了，不过可惜junior睡得早，不然我还想和junior说两句。”
　　威廉疑惑：“他不是在外面度假？”
　　“是啊，虽然我不在，但天这么冷，他平时又忙，还是要带junior出去玩玩的。”伊凡微笑着拿起叉子。
　　眼看着伊凡像是要将话题带到小孩身上，威廉叹了口气，直截了当问道：“你知道现在报纸都怎么说你吗？”
　　“不知道。”伊凡轻笑回答，“我今天都没有看报纸，让阿姨把报纸拿走了。”
　　在英国的这些年伊凡已经养成了早餐看报纸的习惯，今天这么例外，显然他还是有些在意的。
　　威廉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伊凡不敢看，所以他挥了挥手：“喏。”
　　伊凡低头：“我不看。”
　　“那我给你念念吧。”威廉展开报纸抖了抖。
　　“我不想听。”伊凡的叉子戳在面前的三明治上，又戳了戳。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威廉看着他，非常冷静。
　　伊凡沉默着低头，握紧了手中的叉子。
　　他以前并不是没被人骂过，甚至他还以此为必需品，尤其是那些人的负面情绪。
　　但那些都是外人，都是不相干的人，现在的这些人，可是曾经的自己人，护着他的那批人。
　　有多在乎，那么那些人就能伤他多深。
　　因此昨天伊凡摆出不在乎的模样，那些人拼命骂他，他也装不在乎，以后的日子里没有余情未了，他们看见他也就和那些外人一样，这是他认为最好的选择。
　　威廉叹了口气，朗声念道：“‘费尔南德斯的心情显然非常不好，虽然和自己的朋友们用餐，然而依旧还是愁云惨淡，即将离开曼联让他非常不愉快，但显然木已成舟，他的下一家目前也是扑朔迷离……’”
　　伊凡猛地抬头。
　　威廉换了张报纸，继续念道：“‘费尔南德斯即将离开曼联，他为曼联立下了汗马功劳，即使是因为与主教练的矛盾而离开，笔者也并不认为他就如同外界所认为的那般潇洒……’”
　　伊凡张了张嘴，半晌才表情古怪地问：“门德斯买了通稿了？”
　　显然他有些生气，连豪尔赫的名字都不叫了，直接叫的姓，然而威廉摇摇头：“那倒不是，门德斯先生目前在洽谈你的转会问题，关于这些舆论他并不怎么在乎。”
　　伊凡一时之间有些哑然。
　　“你失算了，算无遗漏的伊凡·费尔南德斯先生。”威廉笑着放下报纸，“显然你的拙劣演技隐瞒不了那些人，他们依旧还当你是自己人。”
　　“为什么？”伊凡皱眉，“这没必要……”
　　“不如你出去问问他们？”威廉耸肩，“我知道不少人现在都还是锲而不舍在外面等着采访你呢。”
　　伊凡的早餐还没吃完，但是他感觉自己一点都不饿了。
　　他是想表现出冷酷无情的样子，好让那些媒体记者们——同时，也是让那些通过媒体记者们得到消息的曼联球迷们不为他的离开而难过，毕竟恨他，他习惯得很；离别，他实在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