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大利(7)

　　“是这样，我前两天和朋友去A市旅游，在古玩街上得了几个古玩，姐就不跟你客套了，就是想请你来帮忙掌掌眼，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齐鸩声音带笑：“您都不跟我客套了，我怎么敢跟您客套，就现在吧，我看看时间……”他放下手机看了眼，“行吧，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到。”
　　那边张姐笑着应了。
　　挂上电话齐鸩摇了摇头，张姐早年跟丈夫一起创业，正好赶上经济开放，闯出了一番事业，结果人到中年丈夫出轨，大闹一场，因为股份纠葛一时没有办法离婚，只能分居。
　　如今她带着女儿住，丈夫跟小三和他们的儿子住。
　　近些年迷上了收藏，买到了不少，也被骗了不少，后来齐鸩无意间帮了她一回，她便成了集古斋的忠实顾客。
　　古玩这个行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齐鸩如今比不得那些有古玩大家坐镇的店，只能用口碑和态度来留人。
　　这个行业不像其它行当，老字号越久越香越吸引人，一旦老一辈倒下，原来的顾客并不会买小辈的账。
　　齐鸩一边回书房一边重新点开直播，屏幕里郑祁正在跟粉丝互动。
　　“……什么叫是我的错？我之前玩得时候确实没有被炸过，谁知道这一回就炸了，我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下一把给你们表演什么叫神射手，想我曾经也是弓箭射击小游戏的高手，有视频为证的！”
　　齐鸩重新坐下来，戴上耳机：“抱歉，工作上忽然有事需要出去一下，不能继续跟你玩了。”
　　“啊？噢，好吧……”屏幕里郑祁正兴奋的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眼里明晃晃的失望。
　　齐鸩心里也觉得有点抱歉：“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郑祁连忙又挂起笑来，“工作要紧，你去吧，我没事的。”迟疑了下，问，“那你晚上还上线吗？”问完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唐突，连忙又补充，“或者明天？”
　　齐鸩想了想：“可以，十点之前我都有空。”
　　瞧着郑祁对着镜头期盼的眼神，不由自主加了一句：“我出去不会很长时间，很快就回来。”
　　说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弹幕提醒了他：
　　这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完了完了，这是逼着我站CP啊！
　　FF团在哪里，让我看到你们的手！
　　……
　　齐鸩失笑。
　　郑祁才不在意弹幕，瞬间恢复了活力，直勾勾盯着摄像头，仿佛齐鸩就在他对面一样：“那说好了。”晃了晃手机，“qq联系。”
　　“好。”
　　齐鸩取下耳机退了游戏，拿了车钥匙下楼。
　　集古斋分前后两部分，前面是铺面，后面绕过照壁，穿过装点雅致的小院子，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就是齐鸩从小长大的家。
　　宅基是他太爷爷在时建起来的，后来经过两代整修，才有了现在古今结合的模样。
　　然而整栋楼修建时最花钱的部分却在地下，修建了一个固若金汤的地下室，那里安放着一些齐家奉为传家宝的收藏品，有时店里淘来的一些古玩也会暂时放在里面，要出售时才会拿出来。
　　齐鸩穿过院子到了前头，古玩店里不需要太多人手，只有学徒小李在，正低头玩着手机游戏，直到他走近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齐少。”慌手慌脚将手机往背后藏。
　　齐鸩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古玩店不像其它店需要时时刻刻服务，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上门。
　　“都说了多少次，叫我齐哥就行。”
　　圈里人这样称呼他不过看在他爷爷份上，调侃过多，会当真的没有几个。
　　“是是是……”小李傻呵呵笑。
　　齐鸩摇摇头：“行了，告诉李叔我出去一趟，如果五点前没回来，直接关了店下班就行。”
　　李叔是他聘请来的坐堂掌柜，虽然能力比不上那些鉴定大家，但多年经验在，看店坐堂足够了。
　　集古斋门口是一条小巷子，不能停车，齐鸩拐出巷子到了对游客开放的古玩街上，这里有专门建起来的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开了出来。
　　一路开着，忽然手机响起了qq消息提示音。
　　齐鸩瞥了一眼立在方向盘边的手机。
　　整整齐齐：“你好，我是郑祁，刚才真的谢谢你了。”
　　齐鸩没有立刻回复，等到等红灯的时候，快速回复了他一句没什么。
　　然后眼睁睁看着对话框界面，正在输入，消失，正在输入，消失……如此往复五次，在他快没有耐心的时候，终于弹出了对话：
　　“你是哪里人啊？”
　　齐鸩：……
　　费了半天功夫就是想问这个？
　　他记得他资料填的很清楚。
　　果断回了六个字：“在开车看资料。”
　　对话很快弹了出来：“啊啊对不起，不知道你在开车。”然后下一秒，弹出了语音连接。
　　齐鸩：……
　　主播都这么闲吗？
　　作者有话要说：　郑祁：不，只对你闲。
　　突然下播面对一片黑屏的粉丝：……


第10章 语音
　　可能因为刚刚在游戏里一直语音，加上又在开车，齐鸩犹豫了两秒，选择了接通：“你好。”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接，手机那头愣了一下，才传来郑祁有点结巴的声音：“你、你，你好，那个，我，我就是像跟你道谢，谢谢你今天没有生气，就是我之前骗你的事……”
　　齐鸩不解：“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气的，不过是玩游戏而已，而且相反，他觉得跟郑祁玩游戏蛮有意思的，至少比之前他匹配到的那些队友有趣，玩游戏不就是图个高兴。
　　蓦然想起之前无意间瞄到的弹幕，结合郑祁小心紧张的态度，看来还真有人为此计较过。
　　便补充安慰他：“其实跟你玩游戏还挺开心的。”
　　清冷带笑的声音穿过重重网络，电话那头的郑祁瞬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捂住声筒跳了起来：“嗷嗷嗷——”
　　完了完了，这声音，完全是他的菜，要死要死要死！
　　受不了受不了……
　　蹦跶了三秒，想起还在通话，瞬间收敛了表情，清清嗓子，放开手说：“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
　　他是从两年前开始做游戏主播的，一直玩得都是一些单机或者网页小游戏，算不上技术型主播，搞笑居多。
　　当然，他坚决不承认他的二百万粉丝里有一百九十万是冲着他的脸来的，一定是被他过人的才华所打动！
　　网络大时代，各类游戏更新速度越来越快，直播游戏的主播也越来越多，郑祁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再靠着小游戏混日子，得成长起来，于是追赶潮流，玩起了最近很火热的吃鸡游戏。
　　他清楚自己的短板，看了一些其他吃鸡游戏主播的风格后，决定先从搞笑入手来吸引粉丝，毕竟一开始他不可能立刻就成为一个高手，设身处地想一想，他觉得没有人会愿意浪费时间看一个主播一遍又一遍开局GAMEOVER，搞笑和技术，总得占一个。
　　郑祁非常有自知之明，选择了搞笑。
　　而搞笑也分很多种，他思来想去，在试玩几天后，决定运用自己从小跟隔壁皮特大叔练出来英语口语，来假扮外国人逗队友。
　　这几天直播下来遇到了各式各样的队友，有嫌他烦落地就杀了他的，也有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的，甚至还有谩骂的，像小甄这样不但不生气还配合他的，是第一个。
　　当然，咳咳，更重要的，作为一个声控的G，他对这种声音完全没有抵抗力。
　　一见，不，一听钟情。
　　两局游戏下来，好感度更是呈直线上升。
　　一颗心蠢蠢欲动，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跟他一样，不过他隐隐有感觉，是一样的。
　　郑祁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对一个人心动，不想错失。
　　既然喜欢当然要追了！
　　于是快速补充了一句：“跟你玩游戏我也很开心。”
　　说完转身扑到床上打了个滚。
　　嗷嗷嗷，好害羞。
　　这语气……
　　齐鸩不由挑了下眉：“你还在直播？”
　　如果还在直播的话，是不是太过了点？
　　“没有没有。”郑祁秒懂他的意思，连忙解释，“我下直播了，你下线以后我又开了一局，结果落地就死了……”
　　然后克制不住想要听到小甄的声音，纠结来纠结去发了信息，没想到对方在开车，他脑子一热就发了语音过去，回过神来手忙脚乱断了直播。
　　“所以我打算等你回来再播这个游戏，不然总是开局就死会掉粉。”他有点慌，刚刚太冒失，不管对方是不是跟他一样，那样说都有点唐突了，万一引来反感怎么办。
　　连忙绞尽脑汁挽回，但是越急越想不出主意，口不择言：“刚刚直播里我说的话是真的，希望你能带我，我可以给你钱，不，付你工资，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想白白占用你的时间……”
　　说完懊恼地一头埋进抱枕里，完了，完了，这下小甄对他的印象肯定直线下降了。
　　不得不说郑祁确实敏锐，齐鸩刚才的确皱起了眉，虽然郑祁长得很帅，但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不喜欢和人搞暧昧，如果郑祁表露出倾向，他很有可能会立刻拒绝，不再联系。
　　但他之后这几句话又打消了他的想法，看来是他多想了，对方显然只是想要他带他玩游戏而已。
　　想想郑祁游戏主播的身份和他惨不忍睹的游戏水平，确实需要有人好好带一带他。
　　至于给钱的说法，他也不反感，反而对郑祁有了改观，看来并不傻，毕竟撇开游戏他们不过是陌生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带你玩可以，钱就算了，我大概也没有时间天天带你玩。”
　　不提郑祁的主播身份，跟他玩游戏的确挺开心，偶尔陪他玩一玩也无妨。
　　没有听到反感的语气，郑祁瞬间从将脸抱枕里拔了出来：“没事没事，你不嫌弃我，能愿意带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他本来就有请个游戏高手私下带一带他的打算，这下好了，一箭双雕两全其美，嘿嘿嘿。
　　齐鸩听着他重新变得欢快的语气，不自觉笑了：“好了，不说了，等我一会儿回来上线陪你玩，我在开车，先挂了。”
　　“啊，噢，好的。”郑祁磨蹭了几秒，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对着手机嘿嘿嘿笑了几声，然后点开对方的头像查看资料。
　　齐鸩的头像是一个白瓷的茶杯，放在窗沿上，隐约可见窗外郁郁葱葱的树，看起来像是随手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