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年今天真奇怪。
　　[江燃：我睡觉了。]
　　[路嘉年：顾瑶你就更别想了！你别没点数，她，她心里早就有人了！你跟她谈恋爱，还不如捆绑段曜炒cp呢！]
　　[江燃：夜深了，您还不累吗？洗洗睡吧路少爷[拜托]]
　　路嘉年抱着手机，深吸一口气。
　　[路嘉年：你，你要是真这么想红，我可以勉为其难允许你捆绑我炒，反正咱俩的cp粉也不少。]
　　路嘉年一身黑色睡衣，胸前印着嚣张的大架子鼓，坐在2米x2米的白色大床上，发完把手机扔到一边，翻身趴在床上，用枕头压住自己的脑袋，啊啊啊啊啊他在说什么啊！
　　叮咚一声。
　　消息很快回过来。
　　路嘉年就势长臂一伸，捞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才点开，江燃只给他发了一张图片。
　　江燃：[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菠萝头.jpg]
　　图片上一只白灰英短头上戴了个淡橙色菠萝帽，帽子顶儿上还有一块没生机的绿色小菠萝把儿，漆黑的大眼睛呆呆目视前方，连脸颊上的白色小长须都耷拉下去，仿若遁入了空门——
　　路嘉年：“……”


第21章
　　段曜作息规律严格，晚11点，早6点，二十多年雷打不动，今天却破了例，还一破就破过了凌晨。
　　套房的金色窗帘没有拉，透过落地窗依稀可以看到夜空繁星闪烁。
　　段曜一身藏蓝色睡衣，靠坐在床头，右手捏着手机，看着江燃刚刚转发的两条微博。
　　对路嘉年是[哼]，而对他则是3个[可爱]，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什么？
　　至于具体到底能说明些什么，他一时还无法总结出来。
　　但是他能想象出江燃躺在床上给他发这三个小表情时的可爱，一如高一时候那样。
　　那会儿江燃学习很差，他每天放学都会送江燃回家，在江燃家楼下一家叫‘慢时光’的咖啡馆给江燃补课，除了学校的作业外，他还会额外留一些数学补习题，要求江燃回家写完，他第二天会检查。
　　高中作业本来就多，江燃学习又不好，之前作业都是一塌糊涂的，在一起之后虽然乖了很多，作业勉强能写到及格了，但偶尔累了还是会耍赖。
　　他现在还能记得晚上10点以后江燃常给他发的微信内容。
　　[小朋友：哥，我写得好累啊[委屈]，还差Unit3的单词抄3遍，嘿嘿辛苦哥了[可爱][可爱][可爱]]
　　[小朋友：哥，今天作业太多了[抠手指]，虽然我知道今日事今日毕，但是数学补习题可不可以明天再做啊[可爱][可爱][可爱]]
　　[小朋友：哥！明天就是我们恋爱一周年纪念日了！我给哥准备了一份礼物哦！[开心]]
　　[段曜：什么礼物？]
　　[小朋友：一个香香的小朋友[可爱][可爱][可爱]]
　　□□年了，这个小朋友[可爱]三连击的习惯还在。
　　段曜点开微信，江燃的微信头像真的满满正能量——清晨一缕晨光洒在嫩绿的草地上——充满了希望。
　　段曜在聊天框里输入，删除，输入，删除，反反复复好多次，终于还是把手机搁到了床头柜上，伸手关灯睡觉。
　　他找不到跟江燃深夜聊天的身份和立场。
　　因为他们上一次聊天结束在他的质问：你在关心前男友的睡眠质量？
　　现在如果他深夜跟前男友聊天——
　　-
　　第二天，不到6点江燃就起床到片场开始化妆。
　　古装戏就是这样，换衣服、化妆、粘头套都很麻烦，至少得提前一个小时，有时候妆复杂，两个小时都是有的。
　　今天上午要拍他和路嘉年以前一起读书学习的快乐时光，这种美好的兄弟情谊，导演说一定要在上午拍，上午的阳光清新明亮，适合美好的少年情谊。
　　剧组这次租的化妆间很大，大概用隔板分了几间，工作人员正给他画眉毛，路嘉年换好衣服后打着哈欠走过来，直接在他旁边坐下了。
　　他的助理小张赶紧跟过来，“路哥，你的化妆台在那边。”
　　路嘉
　　年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困死了，不想动，就在这儿画。”
　　助理瞥了一眼，“可是……这边跟江老师一块，有点挤，还是咱那边宽敞。”
　　路嘉年歪头瞥了一眼助理，小助理赶紧闭嘴。
　　1分钟后，化妆师造型师呼啦啦转移阵地。
　　江燃在旁边看着，还真是老板动动嘴，下边跑断腿啊。
　　路嘉年闭着眼睛，造型师正在给他粘头套。
　　江燃也不想说话，索性也闭上闭眼补觉。
　　安静了没有五分钟，路嘉年突然冷哼一声，“跟段曜微博互动很甜嘛。”
　　江燃假装没听到。
　　路嘉年：“呵，评论区全是土拨鼠尖叫。”
　　江燃继续假寐。
　　路嘉年温热的气息突然靠过来，江燃一惊，猛得睁开眼，只见路嘉年身子靠过来一半，冷冷地盯着他，“我看你很会啊，不是一只没有感情的菠萝头了？”
　　江燃：“……”
　　他不想一大早当着这么多工作人员的面儿跟路嘉年起冲突，况且昨晚路嘉年还帮了他的忙。
　　江燃深吸一口气，“昨晚，谢谢你替我发微博。”
　　路嘉年像是突然被主人捏住了命运后颈皮的小野猫，怔了一下，别扭地坐回去，扭头梗着脖子不看江燃，“我就是觉得你那张图丑爆了才发的，你可别自作多情！”
　　江燃被他这样子逗笑了，“嗯，我知道。”
　　笑着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傲娇”，路嘉年耳尖，猛得转头，“你说什么？”
　　江燃悠然起身，朝路嘉年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我化完了，外边等你。”
　　路嘉年看着江燃步伐轻快的离开，悻悻地捶了一下皮质化妆椅的扶手。
　　他有傲娇吗？
　　有吗？！
　　江燃出了化妆间，刚想打开微博想去看看他的评论区到底是怎么土拨鼠尖叫的，吴月就凑过来，拿着手机给他看。
　　“燃哥，你杨老师好给力啊，微博给你澄清优秀毕业生的事情了。”
　　江燃皱眉，一脸不解，“杨老师？杨老师都89了还会用微博？”
　　吴月嘿嘿一笑，“让他孙子帮他发哒。”
　　【青年画家杨勉：大家好，今天受爷爷委托[中央美院终身教授杨继鸿]，给大家解释一下关于江燃为什么缺勤缺考还能拿到优秀毕业生的事情经过。以下是爷爷说我写的原话：大三下学期的时候，江燃选修了我的国画课，当时恰逢他拍摄电影《追月亮的人》，他一共缺课6次，均与我请假，我办公室至今还保留着请假条，缺勤率在1/3以内，可以参加期末考试，然而当学期江燃因为拍摄原因并未参加期末考试，而是在拍摄结束后进行了补考，补考的画作至今挂在我的办公室，我为有这样有天赋的学生感到骄傲！以上是爷爷要说的，最后我想说，我也为有江燃这样的师兄而感到骄傲！[图][图]】
　　第一张图是他当年写的请假条，第二章 图就是他补考的试卷，被杨老师裱起来挂在了办公室的墙上。
　　江燃也是一惊，杨老师把他补考卷子挂墙上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自从拍《追月亮的人》开始他就忙起来，回学校的时间少，杨老师80多高龄，微.信Q.Q微.博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部摁键老人机+一个电话号码，他毕业又没有从事本专业，所以和杨老师几乎没什么联系。
　　没想到杨老师居然会站出来为他说话。
　　点开自己当年补考的卷子。
　　水墨勾勒下，没有绚丽的色彩，一个母亲坐在窗边的书桌前陪孩子读书，孩子把自己的故事书拿到母亲面前，指着书页，露出孩童独有的治愈笑容，好像在对母亲讲什么有趣的故事，而母亲则饱含深情地在倾听儿子。
　　画的右边用毛笔写了一行工整的楷书：愿天下所有母亲健康长寿。
　　他还记得，当时考试的题目叫：无题。
　　那时侯妈妈查出乳腺癌，他拍了那部出道作《追月亮的人》才有了给妈妈的治疗费，当时补考的时候，妈妈做完手术还在医院痛苦地挨着化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