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一转，我爸开始拍我的反应。
　　我听了那句话以后突然开始大哭，尖叫着打我哥：“不要不要！”我妈笑着把我拉开，问：“你为什么不同意婷婷姐姐和哥哥结婚？”“我、我要和姐姐结婚！哥哥当儿子！”我哭到打嗝，鼻孔一个接一个地吹出鼻涕泡。
　　这段视频在每年我生日、我哥生日、过春节这种亲朋好友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拿出来播放一次。
　　所以自从我青春期自尊心变强了以后，一看我爸拿起摄像机就会反射性地躲开，尽量减少黑历史被遗留下来的机会。
　　“来和镜头打个招呼。”
　　我哥一手搂着我的肩膀到他怀里，笑眯眯地把镜头举到我面前。
　　我还是有点不适应，对着镜头皮笑肉不笑：“嗨。”
　　我哥笑得自拍杆都要拿不稳了，他肯定又想到了那段视频。
　　我们顺着指示牌的方向一路往前走，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正好把阳光都给遮挡住了。
　　泉水从山上的小石洞里流出，水汽被笼罩在这一片空间里，空气都是湿漉漉的，气温也凉爽宜人。
　　走了没多久，前方有一个写着“小心猴子”的警告牌。
　　我还好奇怎么走这么远连一只小动物都没看见，一抬头，就看见正上方有一只猴子倒挂在树上，笑着和我四目相对。
　　“我的妈！吓死我了！”猴子也被我吓了一跳，蹦下来把我的帽子抢走了。
　　突然，我们面前“唰唰唰”跳下来五六只猴子，把我们的路都给挡了。
　　那堆猴子立马跳过来看我们有没有食物，它们咬了一口我那顶被抢走的帽子，发现不能吃以后就扔到地上了，接着围上来想要抢我哥的自拍杆和手机。
　　我哥推着我往回狂奔，帽子也不敢去捡，“我操，这帮猴儿太野了。”
　　在地铁上我看了一下我哥刚拍的视频，二十分钟里有十分钟是混乱的画面，夹带着跑步声和喘气声。
　　后来我们又去了一些适合拍照的网红文青必打卡的景点，在我哥给我连拍了五张闭眼照、我把我哥从一米八拍成一米六了以后，觉得这种地方可能还是不太适合我们。
　　没有直男命，一身直男病。
　　最后我俩找了一家网咖，开始愉快地开黑，共同认为这他妈才是最属于我们的归宿。
　　没有感受过一个城市的网络文明建设，就不能算来过这个城市。
　　晚上吃完海底捞去了附近的一条酒吧街，和上午行人稀少的公园相比，酒吧街算是人头攒动。
　　而且听说这条街比起游客，更多的是本地人爱来。
　　一路走过来，店里面的音响一个比一个大声，和身边的人说话都得用吼的才能听清。
　　“哥！我们去蹦迪吗！”因为周围气氛很好，我也被传染得很兴奋。
　　“不蹦！我们去个安静一点的！”我哥也扯着嗓子回我。
　　他牵着我走了很久，突然有家清吧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和这条街里其他唱民谣唱摇滚唱流行的清吧不同，这家店传来的是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钢琴独奏，但因为在角落，没什么人注意到这家清吧。
　　我哥拉着我进去了，店里基调以深棕色为主，灯光昏暗。
　　吧台旁边有一个小表演台，上面有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儿在背对着客人弹钢琴，在他后面也就是表演台的中央，放了一个立式话筒和吉他。
　　我和我哥坐在吧台边，调酒师问我们想喝什么，我俩都只研究菜单，拿不定主意。
　　“要不要试试我们的自制新品？”调酒师说，“这个菜单上还没有，是我昨天才研究出来的，只是度数可能会有点高。”
　　“没关系，我酒量还可以，那就来一杯新品吧。”
　　我哥说。
　　“那这位帅哥呢？”我还在低头研究上面的酒名，说实话，光看名字看不出些什么名堂。
　　“他就是喝菠萝啤的程度。”
　　我哥替我回答了。
　　我立马反驳，“你才菠萝啤！”然后指着菜单上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酒名说：“我要这杯。”
　　调酒师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转过身去调酒了。
　　此时音乐换成了吉他弹唱，歌手还是刚才弹钢琴那个男孩。
　　在等酒的闲暇中，我哥凑上来问我：“要不要打赌？”“赌什么？”“赌下一个进门的人是男还是女。”
　　我用好几天没有学习感觉已经有点生锈了的脑子思考了一下，可能出现的结果概率是五五开，应该没有什么坑点，于是答应了我哥。
　　“可以啊，赌注呢？”“等赢了再和你说，”又怕我不答应，补充了一句，“不会坑你的。”
　　我将信将疑，但还是答应了，“好吧，我赌是女的，我的赌注也等赢了以后再说。”
　　“行，那我就赌是男的。”
　　没过多久，我们的酒就送上来了，调酒师给我哥介绍他的酒：“这杯酒名字叫星际漫步。
　　那么两位请慢用。”
　　我哥那杯酒很漂亮，从杯底到杯口是渐变的蓝，最上方点缀了薄荷叶和樱桃。
　　而我这杯看起来就像一杯普通的茶，里面放了几块冰，插着一根打了结的吸管。
　　我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至少喝得出来是酒，但一看就不会是能把人喝醉的程度。
　　我想喝一口我哥的酒，结果刚好门口有客人走近准备开门。
　　“准备好了吗？”我哥撞了撞我的手肘。
　　那人开门了，先是头，然后身体，再是脚。
　　不管怎么看都是个男的……我转过头去，却发现我哥在偷笑，“你肯定知道对不对？”我恼羞成怒，推打我哥，“你又坑我！”“没有没有……”我哥还在笑。
　　我环顾了一周店里，才察觉到怎么都是男的，才看到原来刚余光里看到卡座里在接吻的那对情侣是gay，才发现原来店门口的绿植上就插了一面小彩虹旗！“原来你早就知道这是个gay吧。”
　　我后悔了，只能死命对着我哥翻白眼。
　　“记得愿赌服输。”
　　我哥给我弹了个脑瓜崩。


第14章
　　WARNING：失禁
　　我气鼓鼓地把我那杯酒一口气喝完了，见我哥那杯才喝了几口，又凑过去好奇地问：“好喝吗？”“还不错，”我哥说，“你想喝？”我点了点头，拿过他的杯子抿了一小口，没尝出什么味道，又喝了一口才感受到，这酒完全不像外表那样小清新，味道有点冲有点涩，总之不太好入口，我皱着眉头砸吧嘴，把舌头吐出来。
　　我哥看了看我的杯子，发现里面一滴酒都没了，只剩下冰块和一点融化了的水，忍不住说：“你可别喝醉了。”
　　他摸了摸我的脸，手掌张开盖住我的额头。
　　“这有什么的，我才不会醉。”
　　我把那杯酒推回去，“不好喝，我不要这个了，还要一杯我刚喝的那个。”
　　喝完酒以后，我和我哥走路回了宾馆。
　　我们沿着江边绿道走，吹着夜晚的江风。
　　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跟在我哥后头走，他在前面静静地听我哼王菲的《约定》。
　　昏黄的灯光洒落，我哥的影子倒映在地上，被我一脚又一脚地踩。
　　每十五米间隔一个路灯，影子随着距离路灯的远近而拉长变短。
　　地面反射的暖光越来越亮，影子也变得越来越短，我加快速度踩上去，结果撞上了一堵墙。
　　“呃……我撞墙了。”
　　我退后一步，捂着被撞得鼻子揉。
　　墙转过身来抱住我，无可奈何地说：“你喝醉了。”
　　“才没有，不信我走直线给你看……”我低头看着盲道，像走猫步那样小心翼翼地走，沾沾自喜地回头对我哥说：“看吧，一步都没有歪出来。”
　　“这么宽的道能歪出来才怪。”
　　他捏了捏我的脸，“只是按你这磨磨蹭蹭边走边玩的速度，我们可能得到凌晨才能到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