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不尽(38)
“看书看腻了,就想看看你。”他摸了把我的脸,手冰冷。
我将客厅暖气打高,到桌边拆了袋子,一共三个餐盒——一盒时蔬,一盒烧味三拼,一盒白米饭。
商牧枭跟过来,在桌边坐下,为我介绍道:“这家店是正宗老字号,味道很不错,我和我姐一直都很喜欢他家的烧鹅,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好吃我下次带你去店里吃。”
掰开一次性筷子,我夹了块烧鹅放进嘴里。味道咸淡适中,肉质鲜美有弹性,不会太难嚼,也不会太软烂,配上一点梅子酱,开胃又下饭。
我等他的外卖等的也有点饿了,吃得便格外快也格外香。
商牧枭撑着下巴,就坐一旁看我吃饭。
“好吃吗?”
我被他看得有些别扭,咽下米饭,低低“嗯”了声。
“我也想吃。”
我夹了块烧鹅送到他唇边,他却避开了。
“不是这个。”他视线缓慢下移,落到我的唇上,“我要吃你。”
我差点把烧鹅都抖掉。
清了清嗓子,我没有一味顺着他,还是很有自己的原则。
“等我吃完饭。”
他蹙起眉心:“可我不想等。”
我不理他。
“老师……”他将椅子拖过来,挤在我身边,脸凑得很近,气息全都吹进我的耳朵里。
这样还能吃下饭,我也不至于死了理性。
放下筷子,我伸手去扯纸巾。
“好歹让我擦个……”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完,商牧枭扯过我的衣襟吻上来,啃了满嘴油。
吻完了,他舔舔唇,拿纸巾替我一点点擦干净。
“好了,我充完电了。”他又亲了亲我的唇角,起身就往外走,“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晚上还要赶论文。”
我脸上余温未消,闻言放下筷子便将他送到门口。
他本来都要走了,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过来捧住我的脸给了我一个热情至极的深吻。
再磨蹭下去他的论文明天也写不完……
虽然这样想着,我却始终没有推开他。
第28章 你哭的时候特别好看
耳钉做起来不算复杂,店主指导也很专业,但我可能没有什么手工天赋,不仅做很丑,还弄伤了手。
伤口位于左手食指指关节处,一厘米不到的口子,好在不严重,创可贴贴个两三天也就结痂了。
临近年末,又缝圣诞,街上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红红绿绿的,瞧着十分热闹。
离开手工坊时,无意中看到边上公交车站张贴的宣传海报——12月24日至12月25日,男版《天鹅湖》颠覆传统,凄美上演!
这版《天鹅湖》我久闻大名,一直很想去看,可每当我有空时舞团都在别处巡演,而等舞团来了清湾我又各种抽不出空。久了也成一种执念。
这次难得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正正好,查了下余票情况,圣诞节的满了,圣诞夜那天午夜场还有位置。
看一眼捏在手心的蓝色丝绒小盒,我兴冲冲给商牧枭打去电话,问他对芭蕾舞剧有没有兴趣。
“芭蕾舞?你想去看吗?”
“嗯。”摩挲着盒子表面,我朝空气中吐出一口白雾,道,“圣诞夜那天,你有空吗?”
他一静:“圣诞夜吗?”
我听出他语气里带了些为难,知道这天他应该是有事。
果然,他接下去便道:“那天是尹诺生日,他一早约了我们那天去酒吧狂欢。改天没有吗?”
手上动作一顿,我将首饰盒收进兜里,垂眼道:“没关系,那就我一个人去看吧。”
说的也是,没人规定圣诞夜就一定要和恋人一起过,这本身就是商家为了促进销量营造出的概念。
对不信教的人来说,那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是谁的生日又有什么重要的。
“别看芭蕾舞了,你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吧?我还会唱好多歌呢,到时候唱给你听。”
我突然意识到,在我看来完美的约会——圣诞夜与恋人一道看芭蕾舞剧,散场后在深夜的街头送出自己亲手做的礼物。在他看来或许是件过于土气的事情。
他喜欢寻求刺激,钟爱极限运动,我怎么会以为他对芭蕾舞感兴趣呢?
他能对我感兴趣,都已经是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了。
“不了,我不方便……”那是他和他朋友的狂欢,我一个外人,还是老师,去了也是尴尬。况且也的确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不想和别人说话坐在那里就好,不唱歌的时候我都陪着你。”
“不用了。你去玩吧。”我再次拒绝他。
他见难以劝动我,也不再做尝试。
“好吧。”他说,“圣诞节那天我可以陪你。”
我浅浅笑道:“好。”
挂断电话,看了眼海报上充满力量的男芭蕾舞者,我拨通订票热线,购买了一张无障碍席位的演出票。
圣诞夜正好是周五,由于时间尚早,我下班后回了趟家,吃过晚饭后才去的剧院。
入场时,工作人员会分发给每位观众一份小册子,大概讲一下整个芭蕾舞剧的故事背景与创作灵感。
我细细翻阅着小册子,大概九点半,整个剧场慢慢暗下来,观众席的说话声也随之渐止。
幕布缓缓拉开,第一幕舞剧开始了。
王子从小活得十分压抑,他的母亲冷漠而自私,不曾给他半分温情。绝望下,他来到湖边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时,一群天鹅出现了。
王子遭到了群鹅的攻击,正万般无助时,一只美丽的雄性天鹅出现救了他。他与这只天鹅逐渐亲密起来,不可自拔地迷上了对方。
天鹅的矫健、优雅、阳刚,无不是王子所向往的。
他与天鹅亲密的嬉戏,全身心的爱着他。
可是天亮了,他必须回到令人窒息的皇宫,去参加无趣的舞会。
令他惊喜的是,舞会上他再次看到了他心爱的天鹅,对方穿着一袭黑衣,还是那样优雅迷人。
他想上前,可天鹅却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转头与他的母后亲热起来。
王子彻底崩溃了。他心碎了,这世上最后一点他在乎的也离他而去。
回到卧室,王子卧在高床上,痛苦地伸出手,够着幻想中的天鹅,以期得到救赎。可天鹅最终没能再次英勇的出现,他被群鹅攻击,在音乐的最高潮伤痕累累地倒下,而王子也在其后垂下了那只求助的手。
皇后发现儿子死去后悲痛欲绝,而象征幻境的镜子里,王子被天鹅抱在怀中,灵魂终得安息。
幕布合拢,心情还在震荡中,观众席陆续响起一些掌声,到幕布再开,一众舞者谢幕,恢复心神的观众已是掌声如雷,久久不歇。
去往停车场的路上,我的心情仍没有完全恢复,脑海里充斥着王子与天鹅的身影。
一切美好不过幻觉,冰冷压抑才是残酷的现实。
幻觉里,天鹅爱着王子。可现实里,他根本不在乎他。
黑格尔看来,悲剧是文字艺术的最高峰,而叔本华则认为音乐才该站在美学的顶端。那结合两者,今夜这部悲剧色彩浓重的芭蕾舞剧,可说是艺术的极致了。
刚发动引擎,商牧枭的电话就来了。听声音有些醉意,周围也很嘈杂,应该是生日派对还没散。
“老师,你来接我吧……”他声音拖沓,隔着电话都像是能闻到酒气,“我喝酒了,开不了车。”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要十二点。
“你在哪里?”
他报了个地址,正好离大剧院不远,开过去最多半小时。
“你等等,我大概半小时后到。”
他莫名笑起来:“好,我等你。”
静了片刻,谁也没挂。
我索性连上车载蓝牙,边开车边与他讲话。
“你怎么喝这么多?”
“他们一直灌我。”他似乎是换了个姿势,传来一阵衣服窸窣声,“其实也就喝了两三杯,但其中一杯不知道混了几种酒,喝的时候就觉得很恶心,现在还有点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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