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点(6)
何天玺说:“不知道。”
他妈说:“前段时间小邢出事办葬礼时她还来了,对了……”
何天玺脸上表情僵了僵,直接开始逐客了:“妈你出去你出去,我忙着你别来吵我。”
他妈被他从房间赶了出去,何天玺才伸出双手捂了捂自己两个耳朵,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又开始疼了起来,比他这辈子受过的所有伤都要疼,疼得他红了眼睛,疼得他恨不得自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耳朵这个器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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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到了他们家庭固定聚餐的时间,他哥带着嫂子跟小孩一起回了家,他爸也一如既往地在餐桌上对何天玺指指点点,希望他能清楚认识到自己是个成年的男人,拿出成年男人的担当来,还说看看跟他同样大的小邢,人家怎么怎么怎么……
后面的话何天玺就听不清了,他把筷子直接砸在了桌上。
他爸才要发脾气,被他妈给拦住,他什么都听不见地走到了客厅沙发处坐下,客厅里的电视机在放着很多天前的新闻。
他看见他爸他妈的脸出现在电视里,还看见这个某个人的葬礼上,他妈穿着黑色的礼服对着电视台的镜头,脸上带着十分完美的上镜表情开口说话。
“是的……从十多岁被我们收养……”
何天玺听声音有些断断续续,这些声音时大时小,时而扭曲时而浮夸时而如同卡通片里的卡通角色的声音传进他耳内。
“他从小是个十分乖的孩子……”
“我们为他感到自豪。”
他视线范围内歪歪曲曲的镜头像是比他小时候从万花筒里看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要奇怪,这镜头晃动得让他头晕目眩,直到这些花花绿绿的镜头最底层出现一张照片。
邢从璟穿着白衬衫的黑白照出现在他视线的最底层,铺天盖地的盖过了他视线范围内的所有色彩。
何天玺把一旁的垃圾桶扯了过来,把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他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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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玺晚上被他家里人安排住进了医院,等着第二天开始做全身检查。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十分刺鼻,陪床的护工缩在沙发上打盹,何天玺一晚上都在做着奇怪的梦,一会儿梦见在自己家,一会儿又梦见在这间病房,梦见自己跟邢从璟从家里 打架打到病房,听见自己嘴里大声骂:“邢从璟你去死吧——”
然后他看见邢从璟坐在医院病房半明半暗的窗户窗沿上,他光裸着背脊,背对着自己的方向也回嘴说:“你放心,我死了肯定会带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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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玺真正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破晓。
他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哦,邢从璟真的死了。
原来“死”这个字,有的时候真的不能乱说的。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篇狗血文朋友们,我个人对于自己的狗血文理解就是,文章不含逻辑,完全脱离现实,写手瞎鸡儿不断制造各种矛盾,然后让矛盾爆发 ,再矛盾,再爆发,在一次大爆发之后,就可以完结了
第5章 八月最后一天
何天玺在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他跟个机器人似的被安排到各个科室、各种机器面前轮转。
检查结果第二天出来,他的身体没什么大事情,都是些现在年轻人会有的小毛病,有护士过来让他收拾收拾可以出院了。
何天玺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坐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平板电脑,闻言就说自己暂时不想出院,他要在医院住几天。
护士只觉得莫名其妙,觉得现在有钱人都有毛病,没病也要住院,怕死怕得跟什么似的。
何天玺没管别人怎么想,他整天穿着病号服呆在病房里,不是在摆弄他的平板电脑就是在摆弄他坏了的手机。
夜里坐在医院病房窗户沿上看着外面影影绰绰的灯光。
直到最近重拾了艺术梦想的亲娘知道他没事在医院住了几天,电话打过来问他不出院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还是觉得不舒服?
何天玺坐在窗户口说:“不是,没事,有点事需要在医院呆几天。”他的声音有些飘,一句话说出来像是能被这家私立医院十几楼的风一吹就吹散。
妈妈那边传来钢琴的声音,没听出儿子声音里飘忽,仍当在跟自己贫嘴,闻言就笑道:“怎么,我儿子又招了什么小姑娘喜欢,都要躲到医院里去了?”
何天玺不搭腔。
妈妈又说:“我可不想要个来路不明的孙子,不管怎么样要做好安全措施。”
何天玺垂着眼,没什么精神:“嗯,您忙去吧,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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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玺挂了电话,转头盯着窗外刚落下的夕阳,他探头往外面看了会儿,又探出半个身子往楼底下看了好片刻。
楼层太高,把底下的一切都显得像是乐高玩具,何天玺双手扣在窗沿上,把身子半歪出窗户外,他低头望向外面,想着如果眼前的场景都是乐高的话,他要把长椅移路中间去,把树栽在家里,把公园摆在湖泊上面,他用眼睛把目之所及的城市给打碎重新建设了之后,才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睛。
太阳彻底落下之后,他从窗沿处跳了下来,蹲在墙角用手机下单买了很多个乐高玩具,地址送到医院病房。
何天玺原来没那个耐心去拼乐高,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感兴趣的事情太多了,但是邢从璟挺喜欢这些玩意的,何天玺记得自己十五岁生日有同学送了他很大一份乐高玩具,他不大感兴趣,东西收了堆在礼物房里拆都懒得拆。
邢从璟见到了把东西抱进他房间,整天坐在他房间地毯上拼乐高,何天玺那个时候跟邢从璟关系还很好,反正比他们俩关系变畸形后要好很多。
邢从璟坐在地毯上拼乐高,他就在旁边捣蛋,说邢从璟拼好的地方拼错了,有时候还故意偷偷藏起来几个,邢从璟被他弄得烦死,让他滚一边去或者安安静静坐下来跟自己一起拼。
十多岁的何天玺骂骂咧咧地骂了好几声,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因为平时要上课,而且何天玺实在没耐心又爱捣蛋,他们俩断断续续在这个东西上面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拼好后的东西就摆在何天玺的房间地毯上,中途何天玺生气弄散过一次,邢从璟坐在他房间给重新拼好了,这个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就一直在他房间摆到他单独搬出去住。
也是因为那个时候何天玺知道邢从璟喜欢这玩意,在邢从璟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他给邢从璟买了那个系列的一整套乐高作为生日礼物送了邢从璟。
几年前何天玺自己买了房子单独出去住,邢从璟特意给他打电话说让他把家里的乐高全部完整的搬到新家去。
何天玺接到这个电话,几乎条件反射说道:“我不可能让你踏进我家门一步。”
邢从璟没听见似的:“嗯,不要让搬家公司的人弄散了,我不想重新再拼一次。”
何天玺气得骂了好几句,挂了电话,搬家公司的人上门时候还是板着一张脸让人把乐高用盒子装好,并嘱咐小心轻拿。
搬家公司把东西搬到新家全部摆放好之后,其中有几个乐高零件不小心散了,还是他自己从装东西的箱子里找到散了的零件,然后坐在地板上又给重新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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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搬家那天是没跟邢从璟说的,晚上杨尔屿他们来他家庆乔迁,邢从璟自己拖了个行李箱就跟在一群人后面进了家门。
也没任何不自在地径直拖着行李进了主卧,出来后一边卷着自己衣袖一边一点也不客气地直接开口吩咐道:“过两天会让搬家公司搬点东西过来,你在家帮忙收一下。”
何天玺坐在地板上跟人打扑克,闻言气笑了:“你要点脸好吗,大哥,当是你家呢?”
佳琳姐在他旁边喝着香槟,人笑得东倒西歪。
后来好长时间邢从璟也真的没有家里大门的密码,每次回家都要按门铃,晚上太晚回来何天玺睡了他也能几个电话直接把何天玺从床上吵醒,让他出来给自己开门。
有一次何天玺跟人出去喝酒,喝大了回家倒头就睡,邢从璟电话把他吵醒,他打开门跟邢从璟发飙,邢从璟张嘴就问他是不是在撒酒疯,进了门就把他抵在墙上,手虚虚地揪着他还没来得及脱的皱巴巴的衣服,垂着眼睛就问:“喝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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