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川(24)
作者:笼中月
时间:2021-02-08 08:45
标签:破镜重圆 狗血 HE
厉醒川没再逼近,隔着一段距离低头扣起刚才散开的袖扣:“你跟吴仕千、跟我妈之间的交易我没兴趣知道,也没有恩要报。至于好处,更不需要。”
再抬起头,他眸光冷淡。
“像你和吴仕千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需要好处,没有好处就不做。我跟你们不同,我做事不问好处,只问对错。”
今天来并不是为了斗狠,卸他一条胳膊也只是安全起见。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也就没有再跟下去的必要。
他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杨斌的大笑声。
“你笑什么。”
杨斌面无血色,脸上却现出阴诈的神色,“你的意思是,你是对,我是错?厉醒川,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你敢说你这些年就没做错过一件事?”
厉醒川蹙眉回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个人五年前被你害成神经病,如今连拉屎撒尿都需要别人伺候。而你,你这个罪魁祸首还在这儿跟我大谈什么对错正邪,你说可笑不可笑?”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你怎么浑身是血?!
走廊尽头。
病房里灯光惨白,照到结了冰的薄玻璃窗上,青色的玻璃白色的霜,仿佛挨一下就能冻掉手指头。
“阿姨,”厉醒川蹲在多年未见的凌素慧跟前,神色凝肃沉郁,“还认得我吗?”
见到陌生人,凌素慧瞟了一眼,瑟瑟地缩回床首。她发型蓬乱,衣衫破旧,双眼空洞无神,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个疯子。
杨斌接好胳膊,从外面一推门,施施然走过去,“她是什么人都不认得喽。”
听他说话的口气,仿佛凌素慧不是疯了而是老糊涂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甚至笑嘻嘻的:“素慧,看看谁来了?”
谁知凌素慧一见到他,眼神在一秒钟之内骤然惊恐。她先是张口啊啊尖叫了两声,紧接着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猛烈地往后面的墙上磕脑袋。
砰——砰——砰——!
杨斌表情哗变。
“阿姨!”厉醒川扑上去抱住她的头,“阿姨别怕!我是醒川!”
杨斌嗤一声笑,拉过椅子坐下,“老弟,你就别上赶着刺激她了,她现在一听到你名字就没完没了地发疯,谁看了都嫌。要不是我这五年对他们娘俩不离不弃,他们早流落街头了。”
说完,眯眼似笑非笑地瞅着厉醒川,看他信不信。
厉醒川面部肌肉紧绷,“我走的时候她还没出事。”
“哎,凌意倒霉就倒霉在这里。”杨斌把一套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本来都决定跟你一刀两断了,结果藏在手机里的照片让他妈给瞧见了,你说亏不亏。早知如此他还不如跟你远走高飞,到时候素慧是死是活都跟你们没关系!反正你们一个两个的全没良心!”
话音刚落,怀里的凌素慧喉咙里又发出呜呜呀呀的咿语。厉醒川浑身一凛,心脏有如刀割,半晌方才松开手,“阿姨,你要什么?要水?”
没想到下一秒凌素慧就突然发了疯,双手胡乱挥舞着往厉醒川脸上抓,瞬间就将他侧脸抓出好几道口子!
“阿姨、阿姨!”厉醒川双手拼命抱着她,唯恐她伤到自己。
“啧啧,你看她多恨你。”杨斌幸灾乐祸起身拍了拍他的胸脯,“与其整天想着怎么整垮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还清欠我们一家的债,好叫自己良心上过得去!”
说完便转身哼着曲往外走,一开门撞见在外偷听的葛护士,冷笑着瞪了她一眼,丝毫没将其放在眼里。
他一走远,葛护士就冲进去替凌素慧看伤。厉醒川缄默坐在一旁,两边手肘撑在膝盖上,背肌拉开呈一张弓。
“她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有五年了。”葛护士低头干活,不敢多打量。
“平常谁会来看她。”
“有凌意……还有……”葛护士艰难地咽了咽,“刚才那个人。”
“把她的档案拿来我看看。”
葛护士犹豫不定,厉醒川给她看了自己的身份证件,“她是我阿姨,我只想搞清谁害的她变成这样。”
“是你阿姨,怎么你这么些年也没来看过她?”
厉醒川顿了顿,“我有些事走不开。”
葛护士再三查验,这才打消疑虑。
要来档案,他低头逐页拍照。
“住院费是谁付的?”
“前三年是那个姓杨的付的,后来是凌意。不过……”葛护士咬了一下唇,“也有一个月没来付过了。”
“我替他付。”
“你是他什么人?”
厉醒川没有答,“我欠她的。”
“你说真的?你真的愿意替凌意付他妈妈的住院费?”
“嗯,带我去收银处吧。”
葛护士一下子欣喜起来。那模样不像是因为院里的欠费终于能被清缴,而像是庆幸终于有人能帮凌意的忙。
她喜笑颜开地在前面领路,一路走一路说:“谢谢,谢谢!”付完款后又禁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再来呢?凌妈妈很需要有人陪她说说话的!”
厉醒川低头签字,喉结微微滚动,“我一有时间就会来,劳烦你费心。”
葛护士一路将他送下楼,老远仍在挥手再见。厉醒川走在黑夜里,四周风声猎猎,只有远山的信号塔亮着一点光,轻轻一吹就会熄似的。
不过是这么一小段路,他想起很多事。
想起当年初见素慧阿姨,她娴静又温和,说话轻声细语,就跟如今的凌意一样。想起凌家楼下那一树白玉兰,枝繁叶茂,婀婀娜娜地伸进卧室的窗,在他骑着凌意时没羞没臊地旁观。想起阿姨抄录的那些佛经,听的那些梵语。想起那一碗蛋花米酒,甜得生津。
冷风里他想点烟,半晌没有点燃,因为手一直抖。
与他相隔不到百米处,杨斌坐在车里跟厉微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晚编了怎样一个完美的谎,满脸得意之色。
厉微听完却发起火:“谁让你胡说八道的,你以为醒川跟你一样没有良心?现在他以为是自己害得凌素慧这样,以后更不可能忘记凌意!”
杨斌嘶一声板起脸:“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老子管不了你儿子难道还管不了凌意?我告诉你,我让凌意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厉醒川他妈的纯属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厉微森然一笑,“真正一厢情愿的恐怕不是他,是你。”
杨斌生平最恨有人戳穿这件事,当即勃然大怒:“厉微你少他妈放屁!老子警告你,再跟我这么说话我连你们一块儿弄!”
厉微浑然不惧,“怎么,你大哥一走你就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倒没看出你还有这份儿胆魄。想吃下我们母子的骨头,凭你也配?我爸爸让警卫员教我开枪的时候你连火电厂的门都还没进去,别以为戴上宽檐帽我就怕了你!”
杨斌气得脸都发紫,砰一下摔了手机。转头一看,见厉醒川正走出来,登时摸了把尺来长的小刀下了车。
“醒川等等!”
他倒要看看吃不吃得下厉醒川的骨头。
天色已晚,树阴横斜叠茂,停车场只有他们两个。
杨斌端着笑走过去:“刚才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关于凌意的。”
厉醒川本已快走到车前,闻言停下,“什么事。”
“你过来,我说给你听。”杨斌越靠越近。
厉醒川微微警惕,下一秒,忽见眼前有白光一闪——
嘶!
—
同一时间,育民新苑。
“凌意,你手机响了!”室友扯着嗓子喊。
“诶,来了!”今天加班回来晚了,凌意正在厨房做吃的。听见喊声,他擦擦手走出来,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
“喂?”
“饼干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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