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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居上(26)

作者:醉一剑 时间:2017-08-24 17:36 标签:甜文 娱乐圈 强攻美受 诱受

    那一刻,裴昭闻只觉脑海中猛地炸开了什么,倏然出手扣住了那男人的臂膀。

    男人转过头看他,严肃的脸上现出疑惑神色,裴昭闻压抑着呼吸,双眼紧盯着他,目光迫人,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人迟疑片刻,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见裴昭闻的目光落在他另一手握着的枪上,最终移开了手指,重又坐正身体,反手将那枪收了起来。

    裴昭闻便缓慢收回了手,转过身,面上仍是没有表情,然而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他的双手却几不可察地轻轻颤抖着。

    惊诧与怀疑渐次翻滚过他的脑海,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身边这几个人。当日穆峥是怎么说的?

    ——周家要向我报复,极有可能对你下手。

    ——我安排了人,不要拒绝。

    ——这几个人,都是信得过的,以后由他们保护你的安全,我才能放心。

    信得过的?

    裴昭闻闭了闭眼,竭力克制着心中不断膨胀的猜疑的情绪,他忽然发现,对于穆峥,他的认知并不全然是正确的。他以为他足够了解那个人,却原来也不是。

    那些热烈的感情,几近偏执的爱恋,优越的外表,不动声色的睿智,温和而疏离……并不是全部的他。

    他一直都知道,穆峥心中仍有不曾让他知晓的秘密,所处的世界亦与他有所不同,到了这一刻,却是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原来,那个人身上也有着与他的信仰相悖的特质。

    一时间心乱如麻,裴昭闻索性强迫自己转移思绪,将精神贯注在当下这危机上。对方这样穷追不舍,必是有备而来,或许在他刚出事务所的大楼时就已经被盯上,但是对方恐怕不会想到,他并非孤身一人,他的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

    如此一来,对方会再派出增援吗?

    很快,裴昭闻的不安便成了真。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忽然有一辆车从右侧疾速冲了过来,副驾上的男人始终紧绷着身躯,双眼如鹰隼般紧盯着窗外,这时,突然间一声暴喝:“往左!!!”

    开车那男人当即朝左猛一打方向盘,在那辆车即将撞上来的前一刻,将车头转向了左侧的路口。

    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利的声音在暴雨中凄厉地回响,速度太快又转得太急,那一刻,车子打滑几乎要飞出去!

    裴昭闻眼前一片眩晕,紧紧抓着扶手,眼见前座的男人牢牢把住方向盘,车子在路上横冲直撞,带翻了路旁数个垃圾桶后,终于稳住了路线,重又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终于度过了一波危机,裴昭闻仍止不住又重又急的心跳,那一刻的震撼难以言喻,只觉方才发生的这一切仿若一场不真实的英雄电影。

    然而他面上依然是一副冷静到严肃的表情,这般镇定令旁边那男人都有些诧异了,询问道:“没事吧。”

    裴昭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车外后视镜上——那里已经没有了另一辆车照来的灯光。

    车子又行驶了几分钟,副驾上的男人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接通后听了片刻,转头对开车那人说道:“下个路口停。”

    裴昭闻心中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没过多久,车子在路边停下了,驾驶座上的男人率先下了车,将伞撑开,替裴昭闻打开了车门。

    那瞬间,仿佛心有所感,裴昭闻跨出车门那刻便即抬头望去。

    ——路的对面,同样将将跨出车门的男人亦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裴昭闻心中蓦然一震,直到这一刻,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才猛地席卷而来,他忽然间再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几乎是双脚落地的刹那,便冒着暴雨往对面的男人奔去。

    穆峥撑着伞接纳了他,没有说一句话,那目光却灼热到可怕。四目相对,裴昭闻喘息着,忽而倾身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安抚般低声道:“我没事。”

    

    第二十六章

    

    这个拥抱并不漫长,察觉到怀中的身躯始终紧绷,裴昭闻无声叹息,目光极快地扫过周围随行的人,尽是撑着伞的黑衣男人,人数超过二十。路边一排已停了五辆车,不远处,闪烁的车灯穿透瓢泼雨幕照射而来,依稀又有数辆车子陆陆续续赶往这处。

    众人皆背向他们,仍在警戒中,裴昭闻收回目光,微一垂眸,很快放开了手,接过穆峥手中的雨伞,他另一手握住了对方手掌,皱眉道:“这么凉。”夜里零下的温度,穆峥竟只穿着衬衫,外面披着件风衣便过来了。裴昭闻握着他手掌,只觉那触感冷如寒冰,且那手指僵硬,依稀还在痉挛般微微抽搐着。

    一股窒息般的钝痛感霎时在胸腔中炸开,裴昭闻望着眼前这人没有表情的脸,与那一双犹如凝着冰又仿佛燃着火的眼眸,第一次觉得,原来太过深重的感情会让人这样痛苦——穆峥从来如此,而他……亦是甘愿永远陷落在这样绵长的痛苦中,再无法抽身了。

    “我没事,”裴昭闻重复道,顿了顿,握着穆峥的手不由收紧,“回去吧。”

    穆峥仍凝视着他,那目光仿佛审视,又竭力压抑着什么,面上却是无波无澜。可裴昭闻分明觉得,在他开口后,掌心握着的那只手愈发僵硬,指节都紧绷欲裂,痉挛的颤抖更甚。

    他明白眼前这人大约正在发怒,或许还陷在极度的后怕中,所以,在穆峥示意部分随行的人前去查看情况时,他没有阻止。

    回去时一路沉默,裴昭闻始终没有放开两人交握的手,片刻前才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危境,发现了那样颠覆认知的事实,可是这一刻,他心中却出奇地镇定。

    车子里很安静,没有人说一句话,以致于他甚至觉得能够听到自己的与穆峥的心跳声,沉稳而平静,一声一声,渐渐和成同样的规律。

    回去后要先看看他的伤,这人总不顾惜自己,来得这样急,怕是又没注意伤口。今天的事也要同他说清楚,不能让他为自己担心。明天是复查的日子,这些天他总在忙,没能陪着他,这次再不能错过了。一条条细数下来,裴昭闻觉得自己思维很清晰,兜兜转转全是同身边这人相关的情绪。

    他冷静地想着这些事情,慢慢收紧了握着穆峥的手。

    身边的人便转头看他,湛黑的眼眸幽深,看不出半点情绪。裴昭闻亦侧首回视,那目光中的温柔深刻的令人心悸。

    他第三次说道:“我没事。”继而伸手摸了摸穆峥眉眼,轻声道:“你不要怕,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他像是在说今夜这一场生死危机,又仿佛某种孤注一掷的承诺。

    被他触碰着,穆峥不得不闭上眼,听见他说的话,眼睫不由轻轻颤抖,呼吸都骤然停滞了一瞬。而后他睁开眼,似是被这一句许诺打破了什么沉重的壁障,那副冷然的面具终于现出一丝裂痕。

    他望着裴昭闻,双目像是一瞬间在水中浸透,眼中浮现出一抹绝望的痛楚,猛地握紧了他的手,力道之大犹如抓住了汪洋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那眼神犹如万千利刃,一瞬间洞穿了裴昭闻的胸口,他终于再忍不住,顾不得前座还有旁人,侧身将穆峥拥入怀中,立刻被急切地回抱住。

    黑暗的夜色中,他们在疾驰的车子里紧紧相拥着,仿佛茫茫人世间的一座孤岛,彼此相依为命,再不得分离。

    那天晚上,穆峥表示他现在处于这样的危险中,不适合再去上班,裴昭闻同意了。

    在他呆在家中的第三天,他接到了老总的电话,告诉他事情出了意外,之前那案子的罪魁祸首之一,也是领头的那个嫌疑人,薛浩,死了。

    在他挂断后,仍陷在震惊的情绪中时,他接到了第二个电话,没有号码显示。裴昭闻怔怔看着屏幕,手指机械地滑过,电话接通了,是他的师兄,袁旻。

    “昭闻,你之前托我查的那两件事,有进展了。”&

    “那场枪袭案,想必你心里有数,主谋的确是周氏的人。”袁旻说到这里,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不过,不是周氏主家,而是旁支的人做的,你之前那件经济案的被告人,周家那两兄弟,也在其中掺了一脚。旁支的人为讨好他们,就去买凶杀人。”

    “呵,愚昧。”简单地做了个评判,袁旻声音冷下来,而后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却慎重了许多:“而周氏……前几天的新闻你应该看见了。”

    良久,裴昭闻应道:“嗯。”他当然看见了,即便不是因为挂念着与穆峥相关的事,这样的消息也堪称震撼,他自然有所耳闻。

    周氏于电器行业发家,汲汲营营三十余年,在B市纵然难以跻身权贵之列,然而其财富仍不可小觑,却没想到最后会这样一败涂地,诚然他们内部的确腐朽不堪,但更多却是因为……

    裴昭闻止住了思绪,又想到袁旻方才所言,说是周氏旁支的人所为,的确可信许多,他只见过周镇一次,看得出其人即便如穆峥所言性情偏执,行事却未必会铤而走险不计后果,否则也坐不上家主之位。如今……算结束了么?

    许是听出了裴昭闻的情绪不高,那头袁旻道:“昭闻?”

    裴昭闻回过神,抱歉道:“对不起,旻师兄,我有些走神。”

    袁旻依稀察觉到什么,沉默了片刻,突然道:“我听说了你最近接手的那件案子。”

    裴昭闻呼吸一滞,再开口时声音有些艰涩:“是,嫌疑人之一,昨天晚上,去世了。”

    袁旻便“嗯”了声,缓缓道:“我知道。我还知道,你在三天前的晚上,遭遇了一场袭击。”

    裴昭闻猛地握紧了手机,那瞬间,一种惊心动魄的预感在他心中鼓噪着,仿佛山雨欲来,忽然之间,他甚至自欺欺人地不想再听袁旻说下去。

    可袁旻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只毫无感情地继续道:“你托我查穆家,我费了些工夫,得知了一些陈年往事。昭闻,你现在可以选择,是要知道真相,还是自欺欺人得过且过?”

    说是选择,却分明未给裴昭闻回绝的余地,袁旻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关于穆家的背景我不再多言,我今天只说一件事,昭闻,你可知道,穆峥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第二十七章

    

    “三个月前,穆女士死于药物副作用引起的肾衰竭。她是穆振国的长女,名门千金。可是以穆家的财力,却任由她的病情恶化,甚至二十多年前便对外称其早已病逝,为什么?”

    “她患有先天性精神疾病,遗传自她的母亲,也是穆振国的正室夫人白氏。并且,”袁旻顿了顿,声音蓦地低了些,“我查到了十三年前,穆峥的医疗记录,当时确诊为躁狂症,那之后,同样的治疗共进行了三次,每一次就诊大约时隔半年,到两年后,便找不到相关记录了。那个时间,正是穆景曜第一次回国。”

    裴昭闻紧抿着唇,置于膝上的手紧握至指节泛白,屏息听着电话里袁旻漫不经心道:“我本来没兴趣知道这些陈年秘辛,穆振国遮掩得严密,当年几乎所有知情人都被他封了口。可惜,发生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时隔多年,斯人已逝,能够探知的反而比当年还要多。”

    “还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薛浩那案子一直有人从中周旋,为那几人脱罪,那人叫穆景琛,是穆振国的第三个儿子,从政。而他现在,正被双规中。”袁旻兀自说着,语调不紧不慢,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以你的能力,肖季那案子如果继续起诉,应该很快会有转机,可现在,倒是省了你的事。死了一个薛浩,剩下六个人,李瑞平,李瑞安,王晋,梁毅帆,刘敏,张洹,下一个是谁?”肖季便是那场事故中死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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