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想换座位(17)

　　司徒硕看老杨一身黑衣，花白的头发浸满雨水，便不好意思打伞了。他轻轻推开夏磊的手肘，夏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安静的收起了伞。
　　朦胧细雨中，校长讲述着一桩又一桩的英勇事迹。这些故事，都是些耳熟能详的老故事了，可此情此景下再讲一遍，便不由得让人带入情境。
　　司徒硕想着早起吃的那颗，被自己吐槽过无数次的加蛋三明治便也觉得分外珍惜起来。更有一些女生开始嘤嘤嘤地小声啜泣。
　　夏磊扭头去看细雨中司徒硕的侧脸，发现那人的眼眶已经微红，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司徒硕并没有真的经历过死亡，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那会儿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大人们告诉他老人家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他便信以为真。
　　听着校长声情并茂的演说，他突然觉得无论是英雄还是普通人，生命都只有一次，那些过惯了的稀松平常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再也见不到的日子？
　　夏磊一直盯着司徒硕，眼看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司徒硕眼角滑落，便再也抑制不住地伸出手臂，用小拇指勾住了司徒硕的手指。
　　司徒硕被这猛地一勾，吓得不轻，紧跟着又滚落两颗泪珠。
　　夏磊呆呆地看着司徒硕，司徒硕便也呆呆地看着夏磊。一阵清风把粘在少年人脖颈上的衣领吹得晃动。雨更大了一些，雨水顺着发丝跌进衣领。
　　两人相视很久很久，勾在一起的手指微微发颤。
　　“你不要哭。”夏磊的声音穿过雨雾窜进司徒硕的耳膜。
　　“嗯。”司徒硕用力勾起嘴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舍不得你哭。”夏磊又轻声说了一句。
　　司徒硕抽抽鼻子，校长的演讲还在继续，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那一刻他想，为什么要后悔当年对池浩然的表白呢？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承认喜欢一个人本是很正当的事情，为什么要因为外界的压力而否认自己呢。
　　抬头仰望墓园里，被细雨润泽过的青柏，还有不远处巍峨的纪念碑。他想，生命只有一次呢！
　　两人的手一直勾着，夏磊因为第一次勾到了心上人的手而血液沸腾，指尖慢慢温暖，于是便想更贪婪一些，帮司徒硕把手暖热。
　　就在他试探着，一点点滑动指尖时，前任班长郑淑燕和现任班长林宗禹一人抱着一捧□□走了过来。
　　司徒硕和夏磊连忙松开勾在一起的手指，从花丛里各挑了一只，排着长队去祭奠。
　　在沉重的哀乐声里，一支支鲜花围在纪念碑的四周，大家回到原地，像那些民族英雄鞠躬。
　　司徒硕因为刚才的仪式分了心，非常愧疚，便在人群散尽后又默默地在那儿站了一会儿。
　　夏磊在门口等，从广场到入口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足够他把心里的想法说个清楚。
　　司徒硕整理好心情，调整出微笑向着夏磊走去。夏磊便不好意思地微笑着挠了挠头，随后把手揣进裤兜。
　　司徒硕推着车，和夏磊肩并肩地走着。雨渐渐停了，只是云层还很密实，不过小鸟儿已经迫不及待地飞了出来，开始叽叽喳喳地鸣叫。
　　“司徒……”夏磊有意让脚步更慢一些，“刚才。”
　　“谢谢！”司徒硕有点儿害羞，“我从小就这样，有时候控制不了，看电视里救死扶伤都能哭出来的。”
　　夏磊摇头：“我说的不是那个，是……”
　　司徒硕停下脚步看夏磊，疑惑地皱了下眉：“什么？”
　　“我……喜欢你！”
　　夏磊耳朵嗡的一声，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觉得眼前发亮，脚下发软，推着车把的手也变得僵硬。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居然强迫自己去分散注意力。
　　天边，云层漫漫疏离，天空是真的亮了啊。
　　“司徒……我……”夏磊怀疑司徒没听到，便准备鼓足勇气再说一遍。
　　可就在这时，司徒硕扭过头来，脸颊绯红，头发因为沾了雨水的缘故并不好看。他微笑着，和往日一样的干净、明亮又清秀，说：“别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晚安！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说完，司徒硕便飞身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司徒……我喜欢你！”良久，夏磊才大吼一声。
　　小路边叽叽喳喳刚从树上飞下来的麻雀，闻声又低空飞走。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无论对司徒硕还是对夏磊。
　　他们各自躺在单人床上假寐，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思绪很杂很乱。然而谁都不得不承认，这杂乱的思绪中，都有一股是属于激动和兴奋的。
　　过了午夜，司徒硕起床去厨房倒了杯奶喝，突然觉得喉咙很痛，走到卫生间拿镜子照照，才发现咽喉部位又红又肿。
　　谁让自己去淋雨呢，可转而一想若不去淋雨，又从哪里收获表白，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
　　镜子里的司徒硕，穿着很清爽的灰色纯棉睡衣，几缕发丝翘起来，自觉笑得好丑。
　　他没忍住一边笑出声，一边往镜子上拍了两把，再把笑僵的脸颊扭正。正要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老妈贾兰站在卫生间门口，睡眼惺忪里带着几分莫名其妙。
　　“做什么美梦了？”贾兰打了个呵欠，轻拍一下司徒硕肩膀。
　　“没。”司徒躲开，声音嘶哑着回屋了。
　　他一钻进被子就开始摩｜挲夏磊送给他的石头，难道这石头就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司徒硕傻笑着，把石头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另一边，夏磊急躁不安。他不知道司徒硕白天的那个反应是明白自己的心意，还是没明白。如果被当成是开玩笑可怎么办，那是不是还得表白一次啊。
　　他几次三番地拿起电话想发信息给司徒硕问个究竟，却连最基本的语言都组织不清楚。
　　恋爱什么的真特么折磨人啊！这还没恋爱呢！
　　清明节假期第二天，司徒是从一阵喉咙的灼烧里醒过来的。
　　等他爬起来去找药吃，老妈已经出门了。他原本的计划是学习，昏天黑地的学两天，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现在不一样了，完全没了学习的心思，不知不觉就会想起夏磊。
　　以前虽然也对夏磊心动，可是能让司徒硕心动的男生其实挺多的，只要是电影电视里相貌俊美的少年，都能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可现在想来，对夏磊的那种感觉，和对陌生人，甚至是池浩然，都是不一样的。
　　他想着，按照药品说明书吃了点消炎药，便又回屋躺着。
　　任凭思绪纷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从前一天两人在墓园的小道上分别，还一直没联系过呢。
　　正想翻身去取手机，电话很有默契的响了。
　　电话里是夏磊同样嘶哑的声音：“你醒了吗？”
　　“嗯。”司徒硕很小声地回。
　　“你……也感冒了？”
　　“嗯。”司徒硕又回一声。
　　“那你发个定位过来，我送药给你吧。”夏磊说着间歇性地咳嗽两声。
　　“我刚吃过药了，”听到夏磊咳嗽司徒硕有点心疼，“你吃了吗？”
　　“我也吃了，”夏磊说完突然笑了起来，“大清早就问吃药好不吉利啊。”
　　“呵呵，”司徒笑着，拿脚丫把被子踢开，捏着小石头在肚皮上翻滚，良久，他才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那啥，你昨天……”
　　“我昨天说的都是真心的。”夏磊的声音突然来了精神，一下大了好几倍。
　　“那个……”司徒硕倒是慢慢冷静下来，把石头捏在手心，滚了半圈趴着，把头那枕头压住说，“你就这么随便说出来，还是对一个男生，你考虑清楚了吗？”
　　这个问题夏磊已经琢磨过小半年了，根本不用考虑，于是很爽快地说：“当然！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司徒硕偷笑，突然头上的枕头被人拿开，于是他连忙挂掉了电话。
　　“妈？”司徒硕起身，整理扭得乱七八糟的衣衫，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
　　“叫你半天，怎么不回话，和谁打电话呢？”贾兰撇了下嘴，掏出两百块钱给司徒，“这两天去外面吃吧，我突然有事要去一下外地。”
　　司徒硕接过钱，也不知道刚才和夏磊打电话的那副傻样被老妈看到没有，连忙接过钱点头说：“好的。”
　　贾兰笑着摇摇头，走出司徒硕的屋子，高跟鞋噶哒噶哒的声音渐行渐远。
　　等外面完全没了声音，司徒回拨给夏磊一个电话说：“来我家吧，有好玩的。”
　　好玩的？什么好玩的？现在是恋人了对吧？这……司徒硕这么开放的吗？夏磊的歪脑筋一旦运转起来，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连忙给自己收拾打扮一番，背上书包佯装去同学那儿补课，飞也似地按照司徒给的定位奔过去。
　　司徒硕也着实整理了一番，不过不是他自己，而是原本杂乱的屋子。他想给夏磊一个好印象，能藏起来的缺点一定要藏起来。
　　再见面，司徒硕和夏磊都觉得应该会有点尴尬，毕竟一个小时前两人还只是单纯的同桌，现在却谈起了恋爱？
　　然而少年人没羞没臊起来简直连自己都意想不到。
　　夏磊刚一按门铃，司徒硕就冲过去开门，然后，两人很自然就来了个拥抱。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是同龄人之间再也自然不过的一个拥抱，然而对于两个热血沸腾的少年，却是新生活的开始。
　　夏磊的头深埋在司徒硕的肩膀，一直推着他进到屋里。
　　司徒硕掰开夏磊的胳膊，这一双有力的臂膀，他早就想摸一摸了。
　　两人松开，司徒硕害羞地红着脸走到厨房，问：“你喝什么？果汁还是牛奶。”
　　“果汁。”夏磊的声音嘶哑而干涩，表情却甜蜜无比。
　　他这才有时间冷静下来看一看司徒家。很简单的装修，两室一厅，主卧和次卧距离很远，没什么摆设，高处都落满了灰。
　　片刻，司徒硕端了果汁来，两人坐在沙发上，衣袖挨着一口一口地抿着喝。
　　“上次……”司徒硕犹豫着开口，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就是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还说你只是好奇才看耽美小说的……”
　　夏磊嘴角微微上扬，不好意思地糊了把脸：“那会儿真是单纯的好奇……”
　　“现在呢？”司徒硕突然紧张起来，自己的魅力这么大的吗？让一个直男不知不觉弯了？
　　“现在就是不见到你心里就很难受。”夏磊说完就伸出手掌等着司徒硕把手放上来。
　　司徒硕不好意思地笑，看来自己真是很有魅力啊，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用左手用力地握住夏磊的右手：“你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你说呢？”夏磊指尖捏了捏，感受到司徒硕的手很凉，便抓过另一只手一起捂着。
　　“好。”司徒硕简直太幸福了，整个人都在发晕，头发根都树立着，顺势把头埋进夏磊的颈窝。
　　夏磊闻着司徒硕发间清新的洗发水味，不由得侧头在他发顶亲吻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继续，晚安！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整个四月，这两人就像是得了失心疯的病人，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儿都在傻笑着。
　　数学课上，夏磊假寐，手放在书桌下拉司徒硕的裤子，司徒硕不好意思地一手遮挡半面脸颊，一手去甩开夏磊的手。结果往往是两人指尖一碰触就很默契地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