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教养(62)

　　刺耳的啼哭声顿时让杨邵觉得提神醒脑，他手忙脚乱抱着孩子，“好好的怎么哭了？没说你丑，爸爸开玩笑的。”
　　爸爸？
　　这个称呼充满了使命感和责任感，杨邵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小孩的脸颊，真牛逼，他生了个孩子！
　　养孩子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情，生完孩子头几个月，杨邵是在家里掐着存款过日子，等到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他得带着小孩出去工作。
　　因为杨邵效率不如之前快，加上近一年外卖员饱和，送外卖的收入大不如前，他又得还房贷，又得还借款，还得生活养孩子，只有换个更赚钱的生意才能解燃眉之急，所以他干上了倒腾土货和水果的生意。
　　从此，那辆小破车，成了杨邵和杨陶的第二个家。
　　杨邵醒来时外面天还是黑的，陈秋肃正坐在他身边发呆，他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你干吗？”
　　话音刚落，杨邵懒腰都没抻完，陈秋肃跟大狗似的扑了上来，他对他自己的体型丝毫没有概念，将杨邵重新压回到了床上。
　　“我做了个梦。”
　　多新鲜啊？就算是噩梦，陈秋肃三十几岁了，还要自己哄吗？
　　陈秋肃将脑袋埋进杨邵的颈间，“我梦到……你和杨陶以前的事情……”
　　“啊？”杨邵听得莫名其妙，他糊涂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梦到？你梦到算怎么回事啊？你那会儿又不认识我跟杨陶。”
　　唾液在陈秋肃喉咙里滑动，他也说不来，但是他的梦境很清晰，他能确定，那就是杨邵和杨陶。
　　杨邵费劲巴拉地伸出一只手，从床头柜上摸到了他的烟盒和打火机，点上一支后吸了一口，随后不紧不慢开口，“梦到什么了？说说看。”
　　“梦到你带着杨陶卖东西……”
　　杨邵抖了抖烟灰，不以为然，毕竟两人在一起之后，他还开车出去卖过水果，陈秋肃既然见过，发散一下思维梦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梦到你那个小房子，一开始只是简单装修了一下，很快你就和杨陶搬了进去，没有家具，没有电器，都是你攒钱后一件一件置办的。”
　　杨邵愣了一下，错愕地看着陈秋肃，当初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首付和房贷上，连装修都是匆匆了事，更别说是家具和电器，可这些事过去很久了，他也没跟陈秋肃提过。
　　“真的假的？”杨邵撑起身子来，打量着陈秋肃的脸，“杨陶跟你说的？”
　　那也不对啊，没有家具电器那会儿，杨陶才三四岁，那会儿的事情，杨陶哪儿还有记忆啊，早该忘了。
　　陈秋肃摇了摇头，没人跟他说过，他也没想过杨邵会有那么难，只是梦境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他能确定那就是杨邵以前的生活。
　　杨邵乐了，把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笑道：“这么邪乎？”
　　见杨邵笑得这么没心没肺，陈秋肃心里很不是滋味，每每想到和杨邵错过的那五年，他都会自责。
　　见陈秋肃表情严肃，情绪有些低落，杨邵立马收敛起笑容，他知道陈秋肃在想什么，陈秋肃这人敏感，有些事情，在陈秋肃心里是永远过不去的坎，他需要自己的宽慰和谅解。
　　“陈秋肃，你能不能别把我想的那么惨，我跟你肯定是没法比，但是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可怜。”
　　说惨也惨，说不惨也不惨，就是生活还能将就得过去，还能逼自己一把把房买了，还能将自己和杨陶的衣食住行糊弄过去，比上不足比下可能也不足，但是比自己惨的人多了去了，有饭吃真的不算惨。
　　想想那会儿，哪儿有工夫怨天尤人，都忙着挣钱去了，有奔头就不会迷茫，压力也都成了动力。
　　陈秋肃就是这德行，一想到自己和杨陶在外面流浪过，他心都在滴血，只有自己没有那么惨，他就不会那么耿耿于怀。
　　杨邵用余光留意着陈秋肃的反应，见自己的劝说不奏效，他只能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要不，你跟我回去把杨陶小时候的照片拿过来？”
　　陈秋肃最遗憾的，是没能和婴儿时期的杨陶有一张合照。
　　“顺便再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我也想知道，你俩到底有多像。”
　　陈秋肃点了点头，“好。”
　　“叫上杨陶吧。”杨邵看了眼时间，早上五点，不是自己不让杨陶睡懒觉，他是实在不会安慰人，有杨陶在，陈秋肃的情绪都会高涨一些。
　　两人来到儿童房，杨邵把睡梦中的杨陶给拍醒，“儿子，出去玩。”


第54章 番外3
　　杨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爸爸说带他出去玩，他就跟听到指令的小狗一样，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个点儿，阿姨已经起床准备一家人的早饭，见到三人穿戴整齐从楼上下来，她有些诧异，“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就出去逛逛。”杨邵说完，便带着两人匆匆离开，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他特别担任了两人的专职司机，让陈秋肃坐后排由杨陶陪着。
　　从后视镜里，刚好能看到陈秋肃在帮杨陶系安全带，杨陶还没完全清醒，抱着陈秋肃胳膊，“爸爸，我们去哪儿啊？”
　　“去找找你小时候的照片。”
　　那不就是要回以前的小房子？杨陶一下子就来劲儿了，小孩就是这样，念旧，没人跟他替，他在现在的大房子住得好好，一有人勾起他的回忆，他又会怀念以前的日子。
　　进入市区后，路上的车辆明显多了起来，时间还早，但是为生活奔波的人不少，放眼望去，随处可见行色匆匆的行人。
　　开了一段后，杨陶忽然大喊起来，“我看到我们小区了！”
　　这条路，杨邵和杨陶都走了无数次，早就刻在了他们的记忆深处，即便是有些日子没有回来，杨陶依旧不会忘记。
　　将车停在车库后，杨陶兴奋了起来，上电梯还蹦蹦跳跳的，在陈秋肃的制止下，他才稍微消停了一点。
　　这边没有住人，陈秋肃还是定时安排人来打扫，这是杨邵和杨陶的小窝他得好好照看。
　　爸爸是来找自己的照片的，杨陶摸黑直奔自己的房间，轻车熟路地翻出了相册，他也不知道他alpha爸爸到底要看哪一张，就从相册的第一页挨着挨着讲。
　　现在是数据时代，不少人习惯将相片放在线上，方便保存，像杨邵这样用相册装好的，已经是少数了。
　　相片是按照时间顺序摆放的，从杨陶出生到五岁大，每一年都多少会有一些照片。
　　“这个时候我刚满月哦。”杨陶缠着杨邵给他讲相片的来历，他早就烂熟于心，跟陈秋肃转述的时候，比杨邵还清楚。
　　“这个时候我七个月了，夏天照的，光屁股。”
　　“还有这个……”
　　杨邵没管这父子俩，进房间看看情况，又将窗户都打开通通风，回来的时候，杨陶都已经讲到他学走路的那会儿了。
　　陈秋肃又不会糊弄人，耐心十足，听得特别认真，杨邵猛地想起什么，摸出手机，坐到两人身边，冲陈秋肃说道：“给你看看杨陶刚学说话的时候。”
　　幸好自己这手机质量好，这么些年也没有坏，里头的视频还能看。
　　手机质量过硬，但是视频画质就一般了，但是不影响陈秋肃看清楚画面里的人是杨陶。
　　视频里，杨邵应该是听到杨陶喊爸爸，有些欣喜，立马拿手机记录了下来。
　　“再叫一声，爸-爸-”
　　杨陶盯着镜头扑腾了一下，口齿特别清晰地喊了句“爸爸”，就算杨邵没有露面，陈秋肃也能从他的笑声中感受到兴奋和喜悦，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杨邵漫不经心道：“你可别哭啊，又没叫你。”
　　杨陶一听，立马去扒拉陈秋肃的脸，想看看陈秋肃是不是哭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陈秋肃捏着杨陶的手，那种酸楚和激动一下子被他咽了回去，可不能叫杨陶看了笑话。
　　“诶？把你照片拿出来看看啊，我看看有多像。”
　　刚才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去储藏室翻相册，陈秋肃手头又没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只能给阿姨发了消息，让阿姨帮忙去找。
　　“相册我们带回去吧。”
　　杨陶一口答应，“好啊好啊。”刚跟爸爸讲过了，还没跟爷爷奶奶和太奶奶讲呢，一想到还能再说一遍，他比谁都积极。
　　看完照片，天也亮了，杨陶有点饿，惦记上了楼下早餐摊的包子。
　　楼下的早餐摊人可多了，在排队的时候，收到了阿姨发来的照片。
　　杨邵和杨陶都挺好奇的，眼巴巴地看向陈秋肃的手机，看到照片的瞬间，杨邵愣了一下，难怪当初陈家不要求做亲子鉴定，陈秋肃小时候简直跟杨陶一模一样，像是一巴掌拍出来的。
　　杨陶哪儿知道像不像啊，爸爸说像，他也“谄媚”地跟着附和，他好动，站了一小会儿便安静不下来，可爸爸还在惊奇相片的事情，他也插不上话，他一手牵一个，猛地用力，翻了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