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难止(15)
“流沙包还有吗?”陆赫扬弯起一点嘴角,心情不错的样子,“想尝尝看值不值得你跑那么远去买。”
“有。”许则的动作一下子利落很多,他拿出一盒没开过的流沙包,走到沙发边递给陆赫扬,说,“还没有冷。”
陆赫扬接过去,笑了下:“谢谢。”
关灯后,陆赫扬在戴眼罩之前问许则:“空调温度需要调吗?”
房间里很静,陆赫扬的声音放得又低又轻,许则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回答:“不用的,刚刚好。”
“好。”
视线渐渐适应黑暗,许则平躺着,侧过头看向陆赫扬那边,能模糊看到alpha下巴、嘴唇、鼻梁、额头的线条。许则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甚至彻夜难眠,然而当他这样看着陆赫扬,听着对方的呼吸时,心情竟然意外的平和,像在做一个梦。
他闭上眼陷入睡眠,梦变得越来越复杂、混乱。
陆赫扬在凌晨一点多被吵醒,他摘下眼罩,旁边床上的许则正在断断续续地小声咳嗽,伴随着吸鼻子的声音,不算响,但陆赫扬没戴耳塞,一点动静就能影响到他。
他坐起身,伸手按亮壁灯,往右边看。许则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紧闭双眼,眉头微微皱起,无意识地咳嗽着,并且不受控制地在散发信息素。
应该是淋了雨的缘故,再加上许则的易感期刚过去没多久,很容易地就因此感冒了。
陆赫扬下了床,站到许则床边,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一点,露出整张脸。许则的嘴唇和脸颊都泛着不太正常的红,头发乱乱的,这样躺在床上的时候,看起来很脆弱,但反而比平时的他更生动、真实一些。
“许则。”陆赫扬叫他。
许则的眉头皱得更深,并把头往右扭。陆赫扬看见他后颈的腺体也是红的,估计是发烧了,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又会引发易感期。
陆赫扬出了房间,下楼找值班服务员,要了一支体温计和两片退烧药。
电子温度计因为太久没用,里面的电池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掉了,服务员让陆赫扬稍等一下,她找找电池,但陆赫扬不想再麻烦对方,从药箱里拿了支水银温度计。
回到房间,陆赫扬戴上手环,调到最高档位,接着拧开一瓶新的矿泉水,把水和药片放到床头柜上,用酒精棉片消毒温度计。他俯下身,将温度计挨到许则的唇角,说:“张嘴,量一下体温。”
许则似乎对这根冰凉的东西很排斥,抿紧嘴巴,把头别开。他的鼻息沉重又急促,修长白皙的脖颈随着呼吸起伏。陆赫扬盯着他看了会儿,伸出另一只手,扣住许则的下巴,拇指按在他的下唇上,想把温度计放进去。
“嗯……”许则含糊地梦呓一声,张开嘴,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陆赫扬的指尖。
他的舌尖很软很烫,在陆赫扬的手指上留下清晰的水痕,被暗黄的灯光照得朦胧暧昧。陆赫扬垂眼看着许则的脸,扣在他下巴的手往上移,冷静地、慢慢地将食指和中指往里伸,撬开他的齿关。
口腔里有异物入侵,许则似乎想弄清那到底是什么,他的舌头又缠上去,舔了舔。陆赫扬的两根手指在许则嘴里缓缓搅动,夹住他的舌尖,发出黏糊的水声,能感觉到手指被包裹被吮吸。而许则在不断分泌和吞咽唾液,没来得及咽下的,就往嘴角外流。他从喉咙里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呼吸粗重,本能地抬起手,求饶般地握住陆赫扬的手腕。
这过程中,许则曾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眼底泛着水光,极不清醒地看着陆赫扬,没过多久又闭上,大脑一片混沌。
等手指湿透了,陆赫扬才顺着那道空隙,把温度计放进许则嘴里。
尝到了酒精的味道,许则抿住唇又想偏头躲开,但陆赫扬低声说:“嘴张开,含好。”
他不知道许则听见没有,不过那颗脑袋确实没有再乱动了,连手也垂下去。陆赫扬把手指抽出来,又把温度计往里再放了一小截,他没有给人插温度计的经历,这一下大概不小心碰到了许则的喉咙,许则有些不适地抬起下巴“唔”了声,陆赫扬于是调整了温度计的位置。
为避免许则把温度计吞下去或者吐出来,在等待结果的几分钟里,陆赫扬一直站在床边看着他。
时间一到,陆赫扬取出温度计——将近39度,确实发烧了。陆赫扬洗了把手,托着许则的后颈把他的头抬起来一点,在下面垫了个枕头。他拿着药送到许则唇边,说:“你发烧了,吃颗药。”
许则这次很顺从地张开嘴,把药吃进去,陆赫扬接着喂他水,许则喝了两口就停下了。
陆赫扬问他:“药吞下去了吗?”
许则有气无力地点了一下头。
“再喝点水。”陆赫扬说。
许则听话地又喝了几口,陆赫扬把瓶子移开。瓶口和许则的嘴唇之间牵出一条细细的银丝,有水从嘴边溢出来,滑到下巴。陆赫扬抽了张纸巾,帮许则擦了擦嘴角,然后拿走枕头,让他重新躺回床上。
过了十几分钟,许则渐渐平静下来。陆赫扬收拾好东西,在回床上之前看了许则一眼,最后关上灯,重新睡觉。
第15章
许则每次发烧都会做很多梦,都是差不多的梦,有好的也有坏的。
他被牵着手走进那片陌生的住宅区,有个声音叮嘱他:“你乖乖的,不要说话,见到人就要笑,知道吗。”许则抬起头,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梦里真热,许则有些呼吸困难,忽然有凉水劈头洒下来,视线模糊,耳边传来小孩对他大喊“你活该”。许则抬手擦脸,但怎么擦也擦不干,不断有水往下流。
周围瞬间又安静了,有人拿着纸巾在他脸上轻轻擦,对他说:“没关系,我陪你一起晒干。”
许则张了张嘴,想回答“好”,可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艰难睁眼,看见光从窗帘外透进来一点点。脑袋异常沉重,许则缓了有半分钟,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他立刻转头看向隔壁床,空的。
“醒了吗?”
许则循着声音抬头看去,陆赫扬正靠在几米外的桌边,看不清脸。许则坐起来,问:“要迟到了吗?”
他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哑,鼻塞,头晕,腺体在微微发热。
“没有。”陆赫扬过去将窗帘拉开一条缝,说,“你凌晨的时候发烧了。”
所以身体的不适就有解释了,但许则的重点完全在另一个地方,他问:“我吵到你了吗?”
因为鼻塞,许则说话时带着点鼻音。陆赫扬站在漏进来的那道光里,看着窗外,昨晚下过暴雨,今天天气很好。他回答:“嗯,吵到了。”
白色的床单被许则一下子抓紧,他刚要说抱歉,又听见陆赫扬说:“我给你量了体温,喂了退烧药。”
不记得,完全没有印象,许则唯一能回忆起的画面是在壁灯昏暗的光影下,他半睁开眼,面前有个模糊的人影,自己的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他以为那是梦。
“谢……”
陆赫扬不咸不淡地打断他:“给你量体温的时候,你舔了我的手指。”
许则彻底呆在那里。
“起来洗漱吧,收拾好东西退房,然后吃早饭。”陆赫扬抬手将窗帘拉开一半,房间里瞬间明亮起来。
许则已经完全丧失思考能力,只空空应了声“好”。
直到早饭结束,坐上车到达基地,许则仍然没有回过神。
他完全不打算逼自己去回忆凌晨的细节——舔手指,怎么舔的,舔了多久,都不重要。陆赫扬说舔了就是舔了,许则无条件相信。
午饭是在基地食堂解决的,吃完后就上车回预备校。许则在离开食堂时发现自己裤袋里那本手掌大的笔记本不见了,大概是用餐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了。他立刻折回去找,恰巧碰见陆赫扬一个人在食堂门口,贺蔚和顾昀迟正站在大厅的饮料机前。
许则低着头从陆赫扬身边走过,但被叫住了:“找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