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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喜欢我的钱(138)

作者:生姜太郎 时间:2023-02-07 12:07 标签:甜宠 情投意合 青春

  路辞眼睫一颤,再次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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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更合一,雨过天晴啦!


第92章 不舍得
  季时风从路辞家下了楼,马一阳正靠着墙抽烟,见了季时风惊讶道:“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你那小傻逼呢?”
  马一阳三叔开了个摩托车改装店,马一阳知道季时风喜欢摩托车,于是邀请季时风去他三叔店里试一款新车。接到方牧的电话后,季时风心急如焚,马一阳担心他自己开车着急出事儿,于是载着他赶过来。
  季时风一言不发,一只手撑着满是铁锈的楼梯扶手,另一只手插着兜。
  “被他爸妈赶出来啦?”马一阳调侃道,“你不是早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这就是一场持久战,你想让家长一时半会儿就接受你俩这事儿,那不可能的。”
  季时风还是站在楼道口,一张脸沉在阴影里,看不清什么表情。
  “给我一根。”
  马一阳从兜里摸出烟盒:“怎么了这是,至于么?”
  他把烟盒朝季时风扔过去,烟盒先是砸在季时风身上,然后“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靠!”马一阳骂道,“你倒是接啊,干站着——”
  话没说完,马一阳愣住了。
  就在烟盒落地的五秒后,季时风才从裤兜里伸出手,摊开掌心,做了个接东西的动作。
  然后,他才垂下眼帘,注意到烟盒已经掉在了地上。
  马一阳这才觉得不对,季时风的反应这都不叫慢半拍了,这是慢了十万八千拍啊。
  “时风,怎么了?”马一阳走上前两步问道。
  季时风摆摆手:“烟掉了。”
  走到他跟前了,马一阳才觉察季时风的异样,他看起来很平静,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左手始终扶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用力得骨节发白,手背上全是青筋。
  马一阳皱眉:“你先松手,别等会儿磨破了,破伤风。”
  季时风于是松开手:“走吧,你车呢。”
  “停路口了,刚有个大爷,叫我别把车停楼下,太占地儿。”
  “走吧,这片乱,车别被偷了。”
  马一阳看着季时风:“你就别管车了,不是,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上去不到十分钟,下来就成这副模样了。
  “没什么,”季时风云淡风轻地说,“他要和我分了。”
  马一阳张嘴傻了半晌,抬脚要往楼上冲:“他住几楼啊,我去问问。”
  “别去,”季时风拦住他,“丢脸。”
  “你这时候了你还顾什么丢脸不丢脸的,”马一阳看着比季时风着急多了,“你就这么分了?你挨的打白挨了?爷那边好容易松动了点儿,你现在分?”
  “他要分,”季时风走下台阶,“那就分。”
  “那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马一阳直跺脚,“你去问他求他啊!”
  季时风轻轻一笑:“没用。”
  如果一个人决定要抛下另一个人,再怎么问、再怎么求都没用的,季时风太清楚了。
  他妈妈走的时候,他哭着问为什么,他抱着妈妈的大腿求妈妈别走,他追问过、也哀求过,换来的只有一个决绝的背影,还有行李箱拖过石板路时“咯噔”的声音。
  直到今天,季时风仍然清晰地记得当时听到的那阵声音,行李箱碾过的不是老胡同布满青苔的石板路,而是他的心。
  人吧,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一直害怕路辞不要他,路辞就真的不再要他了。
  季时风现在心情没有什么起伏,说实话挺平静的。
  至少这一次,是他先掉头离开的,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的背影再将他碾碎一次。
  马一阳双手叉着腰,呼了一口气:“我觉得他也是被家里逼的。”
  “算了,”季时风说,“走吧。”
  他率先抬脚往外走,马一阳回头望了眼黑黢黢的楼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
  打心底里讲,马一阳的看法和季博文一样,也觉得路辞坚持不了太久。他对路辞的印象就是个成天傻乐的有钱少爷,没吹过风没淋过雨的,这心理承受能力能好得了吗?身处这种两难的境地,他怎么可能有勇气和家里对抗?再说了,他家现在这岌岌可危的情况,他要是还和家里对着来,说轻点儿是雪上加霜,说重点儿就是不孝。
  但这话季博文能说,马一阳却不能说。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他这哥们儿对路辞有多上心。明明是心思那么深的一个人,成天对着手机聊天傻笑,手臂上戴着根黑色小皮筋,也不嫌幼稚;以前打起工来命都不要,结束了一个兼职立刻赶去下一个,现在在路上就连看到一家冰淇淋店,都要停下来把店名和地址记在备忘录上,惦记着要带路辞过来尝尝。
  马一阳看着季时风的背影,在心里嘀咕真是奇了怪了,季时风那么喜欢路辞,怎么被分手了看起来却和没事人似的。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也许季时风没那么脆弱,经历的事儿多了,分个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季时风步伐稳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逼仄的巷子,前面就是宽敞的路口。炙热的阳光没了高墙的阻隔,猛地朝季时风扑来,季时风下意识地眯起双眼,紧接着脚步一顿。
  “车停前面一个小公园了。”马一阳说。
  然后,马一阳瞳孔一缩,惊诧地看着季时风——
  季时风仿佛站不住似的,忽然弓下了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回事?!”
  马一阳赶忙冲过去扶着他的一边胳膊,看见季时风脸色发白,死死咬着牙,额角全是细密的汗水。
  “是不是中暑了?”马一阳低下头问他,“你靠边站会儿,我开车过来接你。”
  他搀着季时风想往巷子里的阴凉处退点儿,季时风后退了一步,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喘息。而后,季时风一只手撑着膝盖,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骨骼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缓缓蹲了下去。
  马一阳吓坏了:“我打119,赶紧去医院看看。”
  季时风摇摇手:“不用,你先走。”
  “你这样我他妈怎么走!”马一阳吼道,拽着他的胳膊要将他扶起来。
  季时风一只手撑着大腿,另一只手支着地,低垂着头,嗓音低沉:“让我缓缓。”
  闻言,马一阳愣住了,他一下就明白了,季时风不是中暑,也不是病了。
  季时风深深呼吸着,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巨大的痛苦不断地从他身体深处涌出,像一波波汹涌的浪潮,将他整个吞没。
  这一次即使没有看见路辞的背影,即使没有听见行李箱拖过石板路的声音,季时风却觉得他还是被碾碎了。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眨眼的功夫,季时风咬了咬舌尖,借由身体上的痛楚让自己清醒一点,正如八岁那年母亲离开时,季时风追在她身后哭,用石头划自己的手臂,想换来他妈妈回头看看他、心疼他、怜悯他。
  这么热的天,他却疼出了一身冷汗。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走吧。”
  ·
  此刻,路辞看着面前的季时风,眼泪像开了闸的水,止不住:“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季时风也看着路辞:“走了,舍不得,又回来了。”
  他已经穿过了两个路口,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季时风长久以来的压抑、克制、隐忍、自卑、敏感全部轰然倒塌。
  他站在阳光下,看着远处那条阴森潮湿的小巷,那条巷子并不在光能够照到的地方,苔藓爬满高墙,水沟臭气熏天。
  那一刻,季时风在想,他的倒霉蛋受不了的吧?
  他是那么敞亮通透的一个人,要他一个人走过那条逼仄、阴暗、潮气氤氲的巷子,他怎么受得了?
  他肯定不习惯,肯定会害怕,肯定会摔跤,肯定会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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