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越感Omega(73)
周念觉得好笑:“他要赚你们的钱当然得吹嘘自己啊!”
沈峤青朝他的方向倾了倾身体,循循善诱地哄他说:“反正你别管了,周念,我本来没想让你知道……”
“你不是打算一成年就去做腺体切除手术,不做omega吗?”
“只剩一年了,你现在自爆了,岂不是功亏一篑?你忍一忍,就一年了,之后你做了手术,这一切就彻底跟你没关系了。”
“周念,本来就是我连累了你,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被卷进来。你是无辜的,你无需自责,要怪你就都怪到我头上就是了。”
周念紧握着玻璃杯,恨不得把被子给捏碎了。
大哥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如默认了沈峤青的说法。
周念问:“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他听见大哥说:“嗯。”
周念从未如此失望过。
周念闭上眼睛,平息翻涌的怒气,他看上去已经被弹压下去了,周念尽量温和,佯作妥协地说:“我去上个厕所。”
周念一站起来,沈峤青也跟着要起身。
周念说:“别跟过来,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然后他跟服务员问了咖啡厅的后门,迅速地逃出去。
怕后面有人追自己似的,周念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坐上去。
师傅问:“同学,你要去哪?”
周念说:“您先开,随便往哪开都行。”
司机师傅说好,车随意地往个方向开走了。
周念往后面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追上来。
周念再用手机查了下沈之絮现在被关押在哪个拘留所,然后报了拘留所的地址,说:“师傅,去这个地方。”
“行。”司机打了个方向盘,调转车头,找准方向往前开去。
第54章 优越感54
对一个高中生来说,独自去拘留所很有压力。
高一学生敢鼓起勇气去高三的楼层逛一圈都很厉害了,社会离他们是遥不可及的地方,更别说拘留所这种听上去有点可怕的场所,周念以前想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
司机把他送到路边。
他下了车,一鼓作气地大门进去,结果告诉他走错门,是在街对面,周念又去对面。
这次倒是找对地方了。
但人不让他见沈之絮,他不沾亲不带故,没有探视资格。
周念傻眼了,问:“叔叔,能不能跟他说一声是周念来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他说,他一定会愿意见我的。”
得到回答:“不行,小朋友,我们是按规章办事的。”
周念拿出厚脸皮的精神反复央求,然而还是得到否认答案,他无功而返。
他怏怏不乐地从大门离开,又不想就这样回去了。
外头太阳毒辣。
周念先往左走,再走回来,往右走,又走回来。
最后他拿着一瓶水,蹲在看守所旁边的一颗小树下躲凉,郁闷。
为什么不让他进啊?
他是想先跟沈叔叔道歉,再去找警察自白。
毕竟,他做错这件事,伤害最大的就是沈叔叔,是被害得最惨的人,是他最愧疚的难关。
不然只去找警察,而不面对沈叔叔,还是像在躲避。
但他现在见不到人。
计划再次被打乱,周念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吱——吱——吱——”夏末的蝉虫在他头顶聒噪地鸣叫。
搅得人心浮气躁。
周念本来就在发热期,被晒得更发晕,他再次鼓起勇气去拘留所,说:“叔叔,其实我是要跟沈之絮的儿子一起来探监,他等会儿到,他应该有预约了吧?我能先进去吗?”
惹得对方一阵笑话,直把周念给弄得更脸红了:“装小孩呢?我不知道你是哪家报社媒体花钱雇的,不行就是不行,你不是他的亲属,也不是法律部门的人,不可能让你随便见犯人的。”
周念说:“我不算完全不相干的人,叔叔,我是这起案子的证人,是我报的警。”
那人不信:“你们这些记者为了搞新闻真是什么鬼话都编得出来……”
周念急得头上都冒汗了,怎么就是不相信他呢?
他手抓着木桌的边缘,不想离开,用力到手指都快刻进去了:“我真没骗人。”
“你是周念?”身边恰到时机地飘来一个男人的问话,他的嗓音低磁,儒雅温和。
周念闻声望去,见到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戴一副金边眼镜,衣装挺括,浑身上下一丝不乱,乍一看是长相普通,再细看下能发现他长得很周正。
因为发热期对信息素很敏感,周念感知到他的alpha信息素,也是淡淡的。
这打扮,一看就是个律师。
男人对他伸出手,作势要握手:“你好,我是沈之絮沈先生的律师,我姓傅。”
“你是想探望沈先生吗?他曾经跟我提起过你,我可以带你进去。”
千辛万苦,几经波折。
周念终于要见到沈叔叔了。
在大人的带领下,周念走了几条走廊,又穿过好几道铁门,来到了单独探监室。
随着距离和时间的缩短,他的愧疚感开始高涨,快要冲垮理智忍耐的堤坝。
他们先到,坐在两张椅子上。
等了三五分钟,才听见树脂玻璃的另一面传来有人接近的声响。
不多时。
沈之絮从门后出现,他身着囚服,但给周念的感觉却与他回忆中的那个男人截然相反。
以前他所见到的沈叔叔总是满身酒气、意识不清,身上的衣服也总是皱巴巴的,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犯困,总有一种遗弃世界的黯然。
但他现在沦为了阶下囚,看上去竟然精神了很多。
他剪了短发,皮肤清透,上面覆有绒绒的柔光,衣服整洁,脊背挺直,目光明亮,不再涣散无焦距。
一见周念,他的脸上扬起个笑。
周念曾见他笑过一次,那一次是在夜里,带着厌世的丧气,这次则充满生机。
跟周念所设想的太不同了。
周念怔住。
尤其是面对沈叔叔和蔼的笑容,更让他的愧疚无以复加得膨胀,快炸开。
沈之絮的目光像鱼线一样,精准地钓住了他的良心,以愉悦的心情,他说:“周念,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便在这平常的时刻。
周念仿佛听见了忍耐的心弦断裂的声音,负罪感决堤,推着他站起来,大声地说:“沈叔叔,我对不起你!”
“我才是罪魁祸首。”
“你的omega抑制药不是无缘无故弄丢的,是我拿去用了。”
周念落泪,他吸吸鼻子,说:“我是omega。我一直是。”
“我骗了您。”
沈之絮错愕地看着他。
周念罚站一样地站,一动不动,也不去擦自己的眼泪鼻涕。他一说完,就惭愧地低下头,视线被泪水模糊,泪水吧嗒吧嗒地掉地方。
屋子里只听见他的压抑哭声的小小啜泣。
道歉以后,他并没有觉得多么减轻负罪感。
毕竟就算他道歉,人命也回不来了。人死了就是死了。
周念格外敏感地注意着屋里的所有响动,他听见手铐链子晃动的金属碰撞声,沈叔叔平和地说:“别哭了,没关系,我不怪你。”
“我理解的,我理解你隐瞒自己是omega的心情。”
周念:“我回去找警察坦白的,是我拿走了抑制药,才害你发热没有药吃,害你杀了人。”
“对不起,沈叔叔,那天我去找你,其实本来就是想给你还药的。”
“你以为我吃了药他就不会强迫我了吗?”沈之絮说,“这跟药不药的没有关系,无论我有没有吃药。一个alpha成心想要强迫一个omega,他有的是办法。”
周念摇摇头:“但那样的话,你就更有证据证明自己是自卫反抗了啊。”
他重复着,发抖地说:“反正,您的律师也在这,他听见我说的话了。我知道人已经死了,我现在就算是道歉也无济于事,但我总得为我的过错付出代价,等会儿从拘留所离开,我就去找警察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