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96)
这时候,不回答就是默认。
周渡抬起陈翡的下巴,吻他。
绵长、温热地气逐渐急促。
陈翡往后仰,喘息声加剧,睫毛都一直在抖,他的嘴唇不亲就艳,沾了水就更艳,他的眼睛也湿湿的。
是心动,也是情动。
那双总是很干净、像卧了两湾湖水的眼睛泛起了春潮,湿漉漉、醉蒙蒙。
“哥。”
他轻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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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周渡这么低头。
就玄关。
陈翡靠着墙,仰着头,用胳膊挡住脸,唇瓣溢出的湿意和潮意像湖底蔓延水草般缠人,他的小臂白而绵软,细细靡靡又剔透似玉。
不知过去了多久。
男生的肩忽然垮了下去,衣领下落,露出半边削薄的肩。他张嘴,大口呼吸,脖子一侧的潮红就像雪玉沁出了胭脂。
周渡揩了下嘴,抵到陈翡颈边,声音微沙,呼吸仍然炙热:“喜欢吗?”
陈翡额头汗湿,睫毛也湿透了,他指尖也是潮湿的,松松地攀着周渡肩,没力气地往下滑:“……哥。”
周渡捞住陈翡,声音还是很沙,非要个答案:“喜欢?”
静谧的室内只有他们尚未平复地呼吸声。
良久,陈翡垂首:“嗯。”
周渡也是头一遭,心里多少有点没谱,直到听到陈翡承认他喜欢——他抱起陈翡,又想去亲陈翡。
陈翡侧头,回避了下。
周渡闷笑了声:“你自己的你还嫌弃。”
陈翡抿了下唇,把脸埋在周渡下巴上。
他确实有些嫌弃。
周渡自己不挑地方,但不舍得让陈翡玄关就给他弄:“我们去卧室?”
陈翡顿了下。
周渡抱着陈翡,托着陈翡的屁股往里走:“你没忘吧?”
“咱说好了,我用……”
陈翡脸皮薄,他又捂住周渡的嘴:“别说了。”
周渡用眼睛看陈翡。
陈翡现在还没学会耍赖:“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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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翡之前想过周渡在家还穿裤子多见外。
周渡真脱了,他倒见外起来了。
关了灯还哆嗦,眼泪都快憋出来了。他虽然没爹没妈,但也能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干得了这活儿。
陈翡的动作自然很生涩的,但周渡很是欢喜,他搂着陈翡,亲陈翡的额头,亲他的眼睛,亲他沾满湿意的睫毛:“乖乖。”
陈翡抖了下,脑子和手都是麻的。
他其实听不得有人这么叫他。
尤其是在这个要命的时候。
周渡扣住了陈翡的下巴,在这个潮湿闷热的夜,再次吻住了陈翡的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翡尝到了一点涩意。
陈翡的背塌了下去,摔在周渡怀里,颤得厉害。
有人扶着他,沙而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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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是胡搞,但等他们结束也到了二半夜了。
陈翡洗完澡被周渡吹头发都差点没睁开眼,也没干什么,但就是很耗精力。
床头,周渡搂着陈翡给他吹头发,他喜欢摆弄人的这点恶习到了陈翡身上就成了照顾,他吹风机开的最低档,不是很吵:“你下楼梯的时候跟我说的什么了”
陈翡忽然又有点精神,他撩开眼皮,眼珠特亮。
周渡揉陈翡的脑袋:“我确实没听清。”
陈翡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太抗拒这个动作了,被人撸的时候也只是歪了下脑袋,他的脸庞白皙,嘴唇红红的,睫毛挺卷。
也不怪他自恋,他确实好看。
周渡看得手痒,拨了下陈翡的睫毛:“再说一遍?”
陈翡心想这有什么好说的。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而已。
自私冷漠地活着也挺好。
吹得差不多了,周渡把吹风机放一边,把陈翡往上抱了抱,周渡什么事都想掺和一手这点是很招人烦,但陈翡这人就是打骨子里懒。
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就等着人伺候。
搞完了就是贤者时间……周渡其实还有点意犹未尽的,但他现在还真舍不得上陈翡,他多少是有点天赋异禀,要弄陈翡肯定疼。
他换了个姿势搂陈翡,和陈翡侧对着,没听清,但不是一点没听见:“你是不是说做错事了就要接受惩罚?”
陈翡还想着甩了周渡,不想对着周渡的眼睛,他往下埋了点,把头靠到周渡的胸膛上。
周渡还以为陈翡是黏他,他拍了下陈翡的背:“乖。”
陈翡僵了下,没吭声。
要说是个挺简单的道理,周渡这么有钱要说能为所欲为,但他做错事了还是要被他老子抽:“做错事是要被罚的。”
陈翡垂眼睛的。
陈翡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问,周渡轻轻地拍着陈翡的背:“但你没事。”
他眼睛是歪的,心也是歪的,早偏得没边儿,陈翡顶多有点皮,他能干什么,就算是干了什么,那也没什么。他本就有点不正常,就是戏谑之言,声音里也难免有些沉冷,“犯什么事都没事。”
“哥会护着你的。”
第67章 今晚月色真美。
陈翡给周渡弄完,用肥皂洗了好几次手,他看着泡沫晕起,在灯下泛起斑斓的色彩,又被水冲干净,没留下一丝痕迹。
他洗手并不是因为嫌脏。
他是觉得掌心乃至于指尖都烧得慌,烧得他的心都滚烫,过一遍冷水,又过一遍冷水,他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那种奇怪的烧心感又钻了上来。
都说要他懂事,要他长大……已经很久没人说会护着他了,陈翡抓周渡的衣服,牙齿却在抖。
他很少哭,很少很少哭,这会儿眼睛却涩的要死,喉咙好像被什么塞住了,难受的要死。
他真的很少哭。
憋得厉害也不会哭。
他对哭这事有点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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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妈走的时候他还小,还不太懂什么叫生死别离,他爸妈的遗体被接回老家,躺在棺材下葬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天人永隔。
他就只是知道他爸妈死了。
老家的葬礼是要哭坟的。
陈翡打小就爱笑不爱哭,无论他大伯二伯怎么说,他还是哭不出来,他只是觉得烧纸钱的灰儿和点的香的烟好呛人。
他不喜欢这儿,但他爸妈在这,于是他一直还挺乖的,他给他爸妈守灵、捧着他爸妈的遗像给他爸妈送殡。
送殡的时候有好多人都在哭。
有不熟的伯母偷偷掐他,掐了他好几下,说:“小翡,哭。”
“你爸妈没了,你怎么不哭。”
死亡对小孩来说,是件挺难理解的事,陈翡只觉得疼,但还是没哭,他被他爸妈教得很好,也没跟人生气,他默默抱着他爸妈的遗像跟着他大伯后面。
那位伯母追了上来,似乎还想让陈翡哭,他憔悴了许多的大伯拉住她,冲那位一直要他哭的伯母摇了下头。
老家那时候还都是土葬。
当黑色的棺木沉在坟低,陈翡被推着铲第一铲土盖住他爸妈棺材的时候,他还是不能理解生死离别。
土越填越深。
当棺木彻底看不到的时候,陈翡后知后觉得掉了一滴泪。
死亡是什么呢?
他看着越堆越高的坟。
忽然意识到……死亡就是好像再也见不到了。
他在地上,他们在地下,隔着厚厚的棺木、隔着湿漉漉又腥臊的土。
陈翡擦眼泪,眼泪却越积越多,死亡是什么呢。
是他爸妈,再也不能抱着他给他擦眼泪,说小翡不哭。
他还记得他们,他们还离得这么近,就隔着棺材、就隔着土,却再也见不到、说不了话了……如此便是生死离别、天人永隔。
……
陈翡开始哭了,一直哭了好久,越哭越难过,那天葬礼结束后,他是被他大伯抱着回去的。才几天没被人好好照顾,小孩就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脊骨细瘦,睡着了都在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