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相爱(35)
迟楠就笑了一声,他抱着三花站起来,然后熟门熟路的去厨房里拿出猫粮,倒进三花日常用的小黄盆里,三花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挣扎着从迟楠臂弯里轻轻一跃,跳到地上,便开始大快朵颐的品尝起来。
迟楠见他吃得欢快,蹲下来摸了摸它脊背上厚实的绒毛,低声道:“三花,你怎么那么开心呀,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开心就好了。”
他不顾形象的坐下来,认真看着三花,半晌忍不住轻声道:“三花,你说贺叔叔是真的骗了我吗?他真的要跟路宁结婚吗?可他不是同性恋吗?会不会是路宁骗了我,贺叔叔其实并没有要跟她结婚?”
他目光虚无的在空中晃荡着,有几分茫然,有几分忐忑,又有几分侥幸,他不断的对着旁边吃得欢快的三花重复着这段话,努力说服自己的样子病态又执着。
但显然这个过程进行得并不顺利,他自己虚造的谎言无法欺骗清醒的头脑,迟楠每说一次,心中如针扎般的刺痛便又深一分,胃部也开始痉挛的抽搐起来,最后他终于放弃了这种无谓的自我欺骗。
迟楠伶仃的脊背弓起,无力的靠住身后的墙,他喉口涌出一声抽噎,然后便是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落下,滴落在牛仔裤上,洇出一小片深蓝。
人就是这样,心脏一旦出现裂缝,各种堆积在心中的情绪便都会奔涌而出,因为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伤心,被朋友伤害的委屈和被恋人欺骗的难过,三重负面情绪笼罩在心头,压得他透不过气。
他再也忍不住了,手肘搭在膝盖上,迟楠捂住脸,在这座留下太多甜蜜记忆的屋子里放声大哭,贺铭纵叫他囡囡其实根本没叫错,他确实是娇气得吃不得苦,或者说根本没吃过苦。
优渥的家庭环境和幸福的家庭氛围培养了他极度理想主义的性格,他从小就天真而又阳光,不仅乐于助人,而且因为共情能力极强,他甚至会在见到别人身处苦难时也感同身受的落下泪来,他母亲因此常常感叹他是人间真善美的代表。
但就像佛不渡自己,迟楠的真善美也只能圆了别人的愿望,不能开解自己,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是亲生的,想不通一起长大的发小为什么可以对自己生出杀意,想不通离开前还在说着等他回来的恋人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这些疑惑像一团乱麻,将他的手脚思绪都紧紧缠住,根本无法去理清其中的头绪,他不住的抽噎着,像是要透过这一声又一声几乎是从他心脏深处发出的抽泣声表达他的悲恸。
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有温热的触感落在他头顶,迟楠抽泣着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去,然后就看见了脸上神色难看到极点的他哥。
迟楠不住的抽泣着,剧烈的情绪波动几乎让他没有喘气的功夫,他看着迟令,眼中泪水落得更汹涌的同时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只有从不断起伏的胸腔中连续冒出的抽噎声。
迟令是偷偷跟着他来的,迟楠说他今天要回来,迟令昨晚便也马上订了机票,为了不被迟楠发现,他故意到得晚一点,来了以后也没有进来,而是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最终还是决定进来看看,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弟弟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把手中的文件袋放在地上,迟令单膝跪地,伸手把面前哭得几乎要昏过去的弟弟搂进了怀里,他轻轻拍着迟楠的后背,忍着内心满腔的怒意,尽力放软嗓音哄道:“好了,好了,楠楠,哥哥来了。”
迟楠被他这么一哄,顿时更加收不住了,他揪住迟令熨得平整的衣服,一边哭一边结结巴巴的告状:“他,他骗我,他明明是别人的未婚夫,他,他们还买了戒指,拍了婚纱照。”
迟令没说话,只是耐心的听着弟弟诉苦,每听到一句心中对贺铭纵的恨意便更加增长一分,但这种内心的波动,他面上却并未表现出分毫,他只是不断的拍抚着弟弟的背,给他一点安慰的力量。
迟楠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总之在他的眼睛已经变得干涩,流不出泪水以后,他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他呆呆地看着面前一脸心疼的哥哥,突然道:“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迟令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只是捡起手边的文件袋,将其递给了迟楠。
迟楠伸手抹干净脸上的泪水,接过文件袋,慢慢拆开了,从里面掉出来一本厚厚的相册和一张红色的东西,他先翻开了那本相册,映入眼帘的便是笑得甜蜜幸福的两人,他心口一窒,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样猛地收回手,但他并没有逃避太久,而是很快又伸手翻过那一页往后看去。
但每一页都是这样,西装革履面带微笑的贺铭纵,穿着洁白婚纱,满脸甜蜜的路宁,他们站在白玫瑰铺成的花墙前,看上去是那么般配。
迟楠一页一页的翻看,心里从一开始的难过逐渐变成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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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二更
第50章 名字
他看完了相册,又伸手捡起那抹刚刚随着相册一起飘落在地上的红色,视线落到上面,竟然是一份中式的结婚请柬,迟楠瞳孔一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看去,便见大段的祝词下并排列着两个名字:贺铭旌,路宁。
他眼眸中闪过一抹疑惑,然后抬头看向迟令,迟令见他这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心里闪过一抹不忍,然后把一沓文件递了过去。
迟楠不明所以的翻开文件,一张张翻阅,便看见了很多个贺铭纵。
刚出生还闭着眼睛的贺铭纵,周岁宴上被妈妈抱在怀里的贺铭纵,小学毕业照上皱着眉头的贺铭纵,读初中的时候已经出落得俊秀的贺铭纵,高中时期就已经长得很高,五官也跟现在很像了的贺铭纵,还有大学毕业的时候穿着学士服,一脸严肃的贺铭纵。
再往后看,甚至还有他开始从政以后在某个会上发表讲话的样子,明明穿着一身低调的西装,却因为过于漂亮的脸蛋和完全低调不起来的身高而在一群中年人中间显得像鹤立鸡群。
从出生证明到现在的政坛履历,里面装着的是贺铭纵30年的成长轨迹。
迟楠的目光无法从每一张贺铭纵的照片上移开,直到迟令握住他的手,带动着他的指尖,落到了姓名那栏。
那里赫然印着三个字:贺铭旌。
一字之差,却让迟楠瞬间白了脸色,他抽回手,焦躁的往后翻页,企图去后面的页面上寻找到那个正确的名字。
但没有,无论是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还是大学的资料上,排在贺铭纵照片旁边的都不是贺铭纵这三个字,取而代之的是与其只有一字之差的贺铭旌。
“这是…什么意思?”迟楠白着一张脸看向迟令,眼中的逃避和哀求看得迟令心口一堵,他的弟弟真的被彻彻底底的伤害了。
但即便如此,他虽然心疼却还是没有心软,他直视着迟楠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把那个完全可以击碎迟楠的真相说了出来:“从来就只有贺铭旌,没有贺铭纵。”
迟楠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开视线,他就那么看着迟令,仿佛不相信却又仿佛早已料到,直到眼眶盛不住,有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迟令想伸手抹掉他脸上那道刺眼的湿痕,却被迟楠伸手拦住了,他眼睫微垂颤抖着轻声道:“哥哥,让我自己静一静好吗?”迟令自然答应,迟楠便松开手,站起来,然后踩着虚浮到了极点的脚步径直走向卧室。
他推开门进去了,身影没入在黑暗里,随后,门被关上,迟令的视线里再看不到弟弟的身影。
迟楠没有开灯,而是凭记忆摸索到他跟贺铭纵曾经在上面欢愉的那张大床,然后和衣躺了上去,过了很久,黑暗中响起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迟令听着卧室里的声响,有些担心,同样担心的还有旁边已经吃完了饭的三花,他把迈着短腿跑到卧室门口挠门的三花抱回去,坐到凳子上的时候突然感叹了一声:“你主人不是个好东西,你倒是个好孩子。”
三花便懵懂的在他腿上打了个滚,见状,本来心情差到不行的迟令瞬间被治愈了,他伸手捏了捏三花软乎乎的肉垫,见猫咪完全不反抗,反而乖乖的伸直腿,迟令心里思考起把这猫给迟楠偷回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