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友(互攻)(103)
“说过,但他就是那么自信。”庄凯瞟着乔平一道,“我还以为大乔给他什么暗示了呢。”
乔平一皮笑肉不笑地冲庄凯勾了下嘴角,“我对你笑一下,算不算给你暗示?”
庄凯大笑,“哈哈……在我想睡你时就算?”
乔平一翻了个白眼。
郝高兴道:“老三啊,你真是太没节操了,诶,别笑了,我问你,你家现在对庄扬的事到底怎么说?”
庄凯道:“什么我家……他是我堂弟,和我家还是隔了一层的,我爸妈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不至于真的去操心他。他妈最紧张他,因为就他一个儿子(他爸倒有可能在外面还有别的崽子),他妈给他请了一群医生,查来查去,医生们都说他身体没大问题,但诊断出了一个心理毛病,据说他现在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搞不好会越来越严重。大乔,你怎么想呢?”
“谁惨谁就是受害者?”乔平一冷冷地道,“那巧了,我也抑郁,最近也在看心理医生。”
“……”郝高兴闷笑。
庄凯也笑,“大乔,你迫不及待地想甩掉一个人时,特别无情哈?”
郝高兴装模作样地叹道:“世人只喜欢流传他多情的传说,他的无情却被人们选择性地遗忘了……”
乔平一皱眉,“滚吧你们。”
庄凯笑道:“不急,吃完再滚。”
乔平一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找我来做什么的?”
庄凯道:“来给你提个醒,庄扬这事还没完。”
乔平一痴笑了一声,“他还想怎样,把他自己撞死?还是要来撞死我?”
庄凯道:“他想要双花。”
“双花音乐节?!”郝高兴插了句。
“嗯。”
乔平一有点难以置信,“想从我手里抢东西?”好像他还没遇上过这种事呢。
庄凯道:“当然不是白拿,会付钱的,从你这里买。”
乔平一看着他,“说得好像我缺钱一样。”双花音乐节品牌是他做出来的,他从没想过要卖掉。“你给他出的主意?”
庄凯赶忙道:“别冤枉我啊,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受害者,我的新公司也得分一半给他——只是因为他说他想做娱乐业。他现在不是有病吗,所以家里人都顺着他,留学也不用去,想干嘛就可以干嘛了,当然,他没敢说喜欢你,哈哈……否则他有病也还得给送国外去。”
郝高兴怂恿道:“你帮他捅出来好了。”
庄凯道:“我可不敢,万一他一激动再作个死,我会被家法处置的。”
乔平一道:“他要双花做什么?”
庄凯朝他耸耸肩摊开手,“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这是他和你一起做的第一个甚至是唯一一个项目?”
“有病……”
庄凯道:“嗯,他现在是有病。”
“……”
几天后,庄家真的有人来跟乔平一谈双花音乐节的事了。
对方先去询问了方子泽,方子泽回复说乔平一的公司并非他的子公司,乔平一的事他做不了主。
然后,庄家的人便直接找到乔平一这来了。乔平一拒绝了。庄家人便又倒回去找方子泽了。
反复折腾几次,方子泽推脱不过了,只能来问乔平一:“平一,你怎么想的?庄文培的意思钱可以商量。”庄文培是庄扬他爹。
乔平一道:“可惜并不是钱的问题。我自己做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卖给他?”
“凭他出得起钱?在商言商,其它事先搁一边——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方子泽劝道,“现在做音乐节的人越来越多了,你今年火了,明天大概会有人抢在你前头举办类似的音乐节,或者还有人会故意花大价钱去跟一些乐队签独家合约……诸如此类的恶性竞争防不胜防,到时肯定会对你的音乐节产生一定的不良影响。所以,我觉得你要么还是趁着双花音乐节还红火时把它卖了吧?”
乔平一冷笑:“庄文培是暗示我不卖,他就要搞我?”
“他倒也没这么说。”方子泽道,“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与人结仇不如与人为善,和气才能生财。”
“……”
方子泽又道:“庄扬救过你一次,这次就当还了他吧。”本来方家是打算在别的生意上让利给庄家的,但庄扬只想要音乐节,那好啊,就给他吧,也算是报了他的恩了,这对方家来说非常划算。
乔平一沉默了一阵,道:“行,那就卖吧。”
愿意卖了,接下来便是各种开会谈判了。
这些会,庄扬都没出席,这样正好方便了乔平一,他每场会都去,去了后主要做两件事:一是告诉对方,这个音乐节明年不一定还能赚到钱,亏了别来赖他;二是告诉对方,价格已经不能再便宜了,他已经很亏了。他每次说话时都极尽修饰,从不重样,但核心意思就是这两点。
庄氏集团的人被他搞得很无奈,说这音乐节不值钱的是你,不肯便宜的还是你,你就咬定了我们非买你这玩意不可是吧?
庄文培来开过一次会,会后跟方子泽说:“你这外甥很能干(和庄凯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传言误人啊。”
方子泽笑道:“是你说要买的,那我就让你们自己谈了。我原本是想,你意思意思随便给点钱就行了。”
庄文培不赞同,“不,我占小辈便宜做什么。”
“庄二哥,这我就得说句公道话了,就算你给足了钱,还是在占便宜,因为你这是在抢他心爱之物。”
“……”庄文培笑叹道,“你小子这张嘴啊!唉,我也没办法,你嫂子天天在家唠叨我……得了,我不管了,让他们慢慢搞吧。”
因为卖方不急买方急,拖到十二月初时,庄家那边终于先妥协了。双方达成共识后,迅速地把合同签了——开了这么多次会,早就两看相厌了。
结束了这件事后,乔平一打电话给粱惟,问他最近有空一起喝茶吗。
这是想聊聊的意思。粱惟应下了,和他约好了时间。
到了约定时间,乔平一自己开车去了粱惟工作室那儿(没带保镖),然后,两人还是去了上次那店里坐。本来,乔平一有提议过请粱惟去别的地方(更高档的、比粱惟的咨询费贵数倍的地方),但粱惟婉拒了,说还是老地方最方便。乔平一觉得他可能是和辛瑜一样,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这次见面,乔平一比上次更放松了,他很随意地跟粱惟说了他把音乐节卖给了庄扬的事。
粱惟道:“他过于沉浸于过去了。”
乔平一道:“这我就管不着了,我只能管好我自己。”
“你这个思路很好。”
“嗯?”
“别太在意别人,做好自己。”
乔平一笑道:“最近我发现做好自己也不难。我看了一些书,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感性的人死于找不到人生快乐,理性的人死于找不到人生意义。’我觉得很有道理,我折腾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不快乐,而且,我不知道什么是快乐。”
梁惟道:“那句话应该是在说重度抑郁症患者。”
一个人如果得了抑郁症,到严重的程度时,会很绝望,会觉得死亡是解脱。不过,自杀率最高的不是重度患者,而是中度的,因为重度患者在病发时基本是被困在了自己的躯壳中,什么也干不了,而中度患者,有行动能力,他们会一次又一次地去尝试伤害自己甚至杀死自己。
“哦。”乔平一道,“但我觉得也可以用来说一般人。”
粱惟道:“对,大家都会有轻度抑郁的时候。”
乔平一笑道:“你太严肃了。”
粱惟便笑了笑。
“……”乔平一不开玩笑了,继续道,“如果说我是在寻找人生快乐,那辛瑜就是在找人生意义。”
粱惟问:“你们找到了吗?”
第115章
乔平一道:“我想辛瑜应该已经放弃思考‘人生意义’这东西了,他有很久没提起过了。以前他会说人生是毫无意义的,他说在无限的宇宙中,个人甚至整个人类进程都只是一粒微尘……”他笑了笑,从桌上的纸巾盒中抽了张纸巾出来,在桌面轻轻一擦,然后看了下手上的纸巾,把它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篓里。
粱惟道:“他这种观点对你造成了困扰吗?”
乔平一想了想,道:“没对我造成困扰,我觉得他很酷。他也是大学后才有空想这种东西,在这之前,天天忙着读书考试,哪有空东想西想。”
粱惟道:“当时你很喜欢他这个朋友?”
乔平一笑了起来,笑里带着点奇特的悲伤,但这神情一闪而逝,“他很特殊,在我的生活中,没有其他任何人和他一样,他和谁都不同,所以,只有他不可替代。”
“不可替代吗?”在粱惟的经验中,很多时候,别人想谈时,他只需要进行适时的引导即可——附和或者重复对方的话都有很好的引导效果。
乔平一道:“对,不可替代。不吃米饭,我吃肉或者吃其它食物也行,但那些东西无法替代米饭在我心中的地位。”
粱惟笑道:“我也喜欢中餐,特别是米饭。”
“嗯。”乔平一笑着拿起咖啡,做了个先干为敬的手势,然后喝了一口。
粱惟道:“你说辛瑜认为人生没有意义,那你对他的意义呢?”
“我刚才只说了一部分。他的完整观点是:宏观上一切都没有意义的,微观上,一切存在都有它自身的意义。后者大概是他用来说服自己好好生活的吧。”说完前提,乔平一回答了粱惟的问题,“所以,我对他是有意义的,微观上。”
粱惟道:“从你说的情况来看,他对你的影响很大。”乔平一说没造成困扰,但他就换个说法吧。
“对,影响很大,没有他,这么多年我应该会过得挺郁闷的,在我更年轻时,我觉得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很蠢,和他们一快呆着简直让人窒息……所以我会去寻找让我觉得更愉悦的环境……有一位从不批判你的好朋友,你会过得比较轻松。”乔平一微笑起来,像在回忆往事,片刻后他道,“但是,偶尔我也会想,也是因为他的纵容,我才会往下滑得那么快。”
粱惟道:“‘下滑’,你是说堕落?”
乔平一道:“大概是吧,我觉得我当时有点失控。”
粱惟道:“之前你是说你在寻找人生快乐。”
“对的。”乔平一道,“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是一回事。我不在乎什么人生意义,能否证明自己的存在我并不在意,我是个自私的人,只在乎眼前的快乐。然后我就走上了歧路,我误把刺激当成了快乐。”
“哦?怎么回事呢?”
“刺激会让人上瘾,而且会让你的瘾变得越大……让我想下怎么说啊。”乔平一皱起了眉。
粱惟道:“成瘾的行为,最严重的有吸毒、赌博、酗酒。”
乔平一道:“我没有这些行为。而且现在我觉得一个人无法冷静下来时,例如开快车开得停不下来,打游戏打得停不下来等等——我是指只是玩并不以这些为职业的人——这些行为的本质其实和吸毒一样,都是在寻求更多的刺激,以得到更多的快乐。但这是幻觉,停下后只会得到更多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