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仗犬势(81)
最后定格在他视网膜上的,是台阶上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和轻盈矫捷的步伐……
……
郑韩尼从外面追进来,走廊的灯光在他身后自动熄灭。
他本以为自己对何已知完全了解,可现在看来,这块因为朝夕相对而知根知底的拼图上至少存在着两块缺口——
第一块是何已知曾经在地下变装酒吧打过工。
第二块是他不是没有亲过嘴。
前一块遗漏的拼图他已经找到了,后一块拼错的位置他还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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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一个固定刷回忆的存档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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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通过初级3
雁行仅仅是坐在那里, 可何已知却感觉视野忽然变窄了。
就像有人在他的眼睛里装了一个变焦器,让他从一个能拍下整间屋子的35毫米标准镜头,变成了只能容下一个人的75毫米长焦, 生生地把普通的场景变成了希区柯克的电影。
可现实和电影的区别就在于,当他静止时,世界不会因为他而停止运转。
在他愣神的几秒钟里,郑韩尼跟着他进了门、DJ切了一首歌,舞台上的皇后抛了三个飞吻, 雁行也发现了他。
“你知道自己堵住门了吗?”
他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温和中带着一丝熟悉的冷嘲热讽, 只不过被酒吧的氛围晕染得多了两分慵懒。
直到此时, 何已知的眼睛才开始像往常一样接收信息。
“你还没跟我说清楚呢!”
郑韩尼从他背后挤出来, 看到雁行, 只花了一秒时间就反应过来,把用来拍何已知的手高高举起, 同时用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衣摆,收敛起张牙舞爪的嘴脸:“噢!雁学长!”
完全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就差没戴个红领巾了。
雁行见到他也没有惊讶, 随口说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有很久, 我上次不是还去了仓库吗?”郑韩尼像绕过一根柱子一样绕过何已知, 蹭到雁行旁边唯一的凳子上坐下,开始关心他手里的酒好不好喝。
雁行也不是很在意,直接拿给他尝。
“谢谢你给的票。”
“你们居然去了吗?我还以为何已知打死都不会去……嗯,还行,但是我知道一个更好喝的, 等会给你试试。”
“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回过神来的何已知总算往前走了一步, 没再挡路。
郑韩尼旁边还有位置, 但他也没有去坐,而是站在雁行旁边。
“你不知道吗?我们蓟大就是很抱团的。”郑韩尼蹬鼻子上脸地说,“对吧,学长?”
雁行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
“我只知道你经常跟我抨击这一点。”何已知无情地点出事实。
郑韩尼平时特别看不惯蓟大的本硕生抱团排挤外校考进来的研究生,尽管他自己也是蓟大本科保研硕士的一员。
被戳穿的Honey郑也不害臊,厚颜无耻地一低头,装作看酒水单去了。
何已知没再管他,而是换了一条腿当重心,让自己倾斜的方向离吧台更近了些,低头问雁行:“你怎么到这的?”
“任意门或者竹蜻蜓,你喜欢哪个答案?”
雁行显然觉得他在没话找话,随手拿了一张桌上没人要的传单开始折纸:“当然是坐车来的。PVC不想碰酒,直接开面包车带狗回去了,山竹叫的出租车。我本来也不想来,但是我更不想在半夜被警察叫起来去派出所领喝醉酒的未成年。”
何已知隐约感觉膝盖中了一箭,但他并没有细想:“我是说你的轮椅呢?”
雁行眯起眼睛,似乎在笑他明知故问。
何已知疑惑地皱起眉,但这疑惑只持续了一瞬——
在他们坐的吧台转过去,卡座和T型舞台中间的空地,两组不认识的陌生人分别聚在两边,而在他们中间,一个金色的脑袋正坐在轮椅上滑行,甚至还有两个人跟在他身边。
山竹抬高手和脚,不停地叫人“推快点”“再快一点”。
整个场面显得非常的……精神失常。
这是剧作家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他同时也在一群围观的人里发现了侯灵秀。
何已知不禁怀疑雁行是不是已经喝醉了,否则他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他纵容山竹到这个地步。
如果是因为比赛成绩的话……他和Captain才是第一个一次性拿到两分的组合,不是吗?
“别这么看我,我还没有因为一两个积分就宠坏他的打算。”雁行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冷眼给小爱新觉罗送去一个怜悯的眼神,手上折叠的动作不停,“他来的时候太兴奋了,一边下楼一边说话,结果就在外面那个楼梯上把脚崴了。我早就告诉他楼梯不平小心一点,可是他不听。”
他说的就好像他对这里很熟悉一样。
“你——”
何已知刚要开口,忽然被一个聒耳的声音打断:“哎呀,我都说了,我们的楼梯不可能有问题。”
吧台后面的老板走过来,给郑韩尼倒他点的酒,故意把三段式摇酒壶晃得哗哗作响,同时不高兴地看着雁行:“这都是老楼了,这么多年要是有事早就发现了。”
“之前没有人摔倒过吗?”雁行把折好的纸捏了捏,从中间鼓起,变成一个橄榄球的形状。
“没有。”老板先是一口咬定,又自相矛盾地解释道,“喝酒摔倒再正常不过了!我自己也经常摔,喝醉以后身体软,都不会疼的。”
郑韩尼奇怪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他完全忘了刚刚说要给雁行试酒,自己端了杯子就喝起来。
雁行也没有在意,随意笑了笑:“我跟老板说他的楼梯高度不均匀,他不相信。”
“他肯定是担心你找他要赔偿。”郑韩尼小声说,“这种事情也没办法,他不可能承认的。”
“量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站在一旁的何已知忽然开口。
郑韩尼本来以为他只是在说笑,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笑,就被抓着衣领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干、干什么?”
“量楼梯。”
“假真?可是DJ刚刚——”
何已知把郑韩尼拎到门口,又转回去叫上老板,同时对雁行说:“你们不要先走,我有点事想问你。”
雁行不明所以地点头。
“我会帮Honey同学看着他的杯子的,反正我也哪里都去不了……送给你。”
他用最开始把传单变成正方形时撕下来的一条纸边裹成棍子,插在橄榄球下面,递给何已知。
“这是什么?锤子?”
那双像猫的眼睛翻了个白眼。
“是吹风机。”
怎么看都是锤子……
何已知走的时候,还顺便把雁行叠起来的腿放平了,不知道是谁帮他和山竹换的椅子,可能是酒吧的员工,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动作,但肯定不是一个适合长期不动的姿势。
走廊外面,何已知用手量了几段台阶,很明显有的高有的低。
但老板仍然不到黄河心不死,一口咬定说他移动的时候手比的长度就变了。
无奈之下何已知只能扯了郑韩尼的一根鞋带,让老板站在台阶上,当着他的面从第一阶拉到第二阶,再把同一段绳子放到下一段台阶上。
看到铁证一样长出一段的鞋带,老板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嘴硬。
他哀婉地叹了口气:“其实之前有人给街道反映过,他们给了垫板,但是我们没有人会装。”
“你们这不是知道他高度不齐吗!”郑韩尼拿回鞋带,蹲在地上一边穿一边吐槽。
“没有办法呀,我们这每天演出,哪有空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