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将明(9)
牧靳呈依旧没说话,杨意心也不逼迫他,自言自语也能说好一阵,神神叨叨,前言不搭后语。
“留在这里不好吗?天天陪我,天天看我。我们五年没见,你就一点不想我吗?”
杨意心突然很想要答案,支起身子捧起牧靳呈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有没有想过我?牧靳呈,有没有?哪怕几分钟。”
五年时间,杨意心只要求占据牧靳呈短短几分钟,他已经将自己的姿态卑微到尘埃里,可牧靳呈仍不愿给他如意答案。
“———当然没有。”男人漠然开口,“为什么要想你?”
“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给你?”
杨意心不死心,“我不信!”
牧靳呈冷着脸,脸上的潮红消退,给他一个爱信不信的眼神。
“你怎么可能一点没想过我?”杨意心偏执地质问,方才交缠的暧昧荡然无存,“就算你后面没有想我,那我刚离开的时候呢?我刚休学的时候呢?你总要找我吧?你想搞清楚我为什么离开对不对?”
这些字句一下将牧靳呈拉回只有黑白色调的盛夏。
杨意心毫无征兆突然休学,一夜之间蒸发一样,他得知消息后翻墙逃出学校,一路狂奔,到杨意心家里时也只有进进出出的搬家人员。
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学校对于杨意心的名字也闭口不谈。
杨意心的微信QQ没有删任何人,他是直接注销了账号,从所有人的世界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
牧靳呈在杨意心的家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暑假,等到新的住户买下杨家的房子。
屋子翻新重装,十七岁的少年坐在花台上,看着装修工人进进出出,重锤敲碎墙壁,水泥抹掉痕迹,灰尘掩埋了种种过去。
杨意心在他的世界里消失得彻底。
牧靳呈冷眼瞧着杨意心执着的目光,求知欲这样旺盛,非要问出一个结果,试图在他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他就这般轻而易举地提以前说曾经,一口一句地质问牧靳呈如何,全然忘了自己的不告而别。
“当然没有。”牧靳呈说,“你的一切都和我无关。”
杨意心愣愣地看着他,分辨不出来真假,只能用大喊掩盖崩溃,“我不信!我不信!”
“你怎么可能不想我?你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想我?”杨意心在牧靳呈的脖子又留下抓痕,他意识不到在用力,“牧靳呈,难道你忘了吗?我们在你家接吻,你在我的房间里摸我,我问你要不要我,你说等我们成年。”
他一一细数曾经,妄想找到牧靳呈说谎的证据,“明明你对我不一样,你还帮我报复对我恶作剧的人,你不记得了吗?那个人在台阶上放肥皂水,我从楼梯滚下去摔伤,你送我去医务室。结果他第二天就手脚骨折,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是吗?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以为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特别吗?”
“你不是傻子,我才是!”牧靳呈忍无可忍地打断杨意心的话。
恨他反复提起过往,恨他总意识不到一切早已回不到过去,更恨杨意心选了个最差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杨意心,你闭嘴吧。你从来就没有资格再说以前,你每次说起只会让我恶心。”
“恶心你,也恶心我自己。”
杨意心怔怔地看着牧靳呈的厌恶,就这么呆了半晌,铺天盖地的崩溃朝他砸来,痛苦地捂着心脏发出一声难以承受的嘶喊,颤抖地抱着牧靳呈,这是他在绝望中唯一的浮萍。
“牧靳呈……牧靳呈……”杨意心的声音支离破碎,“可是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
“你恨我吧,你要恨就痕,只要别推开我就行……”
“我知道我没资格,可我就要,我偏要。我想做的未婚妻,为什么连在这里都不给我一个机会?”
牧靳呈听不懂他的话,也不想去听。
他把脸转开,脸颊滑过一道水痕。
不知是汗还是泪。
第8章 离不开
杨意心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分钟前还在崩溃大哭,这会儿又稳定下来坐在床边给牧靳呈喂饭。
他皮肤又白又薄,一哭眼睑连至脸颊都是红的,眼睫纤细带着卷,上面还挂着泪,悲伤的情绪已经没有了,认真地一勺勺送到牧靳呈嘴边,担心他烫还吹了两下。
受制于人,牧靳呈没再反抗也是懒得再折腾,张嘴吃饭,没有和杨意心中再有交流。
一碗吃完后,杨意心给牧靳呈擦嘴,“吃饱了吗?”
牧靳呈:“没有。”
杨意心很开心,“还有,我煮了很多,你等我去给你盛。”
他端着碗从厨房和房间快速折返,步子轻松欢快,超过二十多小时没睡未见疲态,神采奕奕地在牧靳呈身边重新坐下,语气里带着讨好,“小菜我也多弄了一点,我看你吃着喜欢。”
牧靳呈没有答话,神色很是冷淡。
杨意心也不恼,笑吟吟地把饭喂完了,又问:“要不要睡会儿?你脑后的伤得多休息才会好。”
牧靳呈:“看不出来你还知道我要多休息。”
“我一直知道啊,所以之前做那些都没让你动过呢。”杨意心帮他整理被角,看到牧靳呈光着的身体以及干掉的污浊,懊恼道:“没来得及给你准备衣服,你穿多大的?”
牧靳呈又累又困,闭眼睡觉,更不想和杨意心有多余的沟通。
杨意心见牧靳呈不理他,去柜子里拿来自己的衣服对比腰身和肩,自言自语着:“好像得大两个号,牧靳呈,你是不是穿XL?”
牧靳呈讥讽道:“反正你掳我来不就为了上 床,穿不穿有什么关系?”
“才不是上 床,”杨意心解释,“才不是!”
“不是?”
“反正不只是。”杨意心抿嘴,“做 /爱么,是不是做做就有爱了?”
牧靳呈冷漠回应:“至少我对你,不是。”
“那你对谁是?”杨意心直勾勾地看他,“对你的未婚妻?”
牧靳呈沉默闭眼。
杨意心开始生气,可看到牧靳呈身上的狼藉,气又消了。
卧室里有洗手间,他去弄来湿毛巾给牧靳呈擦拭身体,将斑痕擦掉又去清理软下来的物什。
牧靳呈眉心紧蹙,“杨意心!”
“哎,我在呢。”杨意心抬头对上男人的眼,歪头问:“怎么了?”
牧靳呈的脏话憋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你到底让不让我休息?”
“让啊。”杨意心不懂为什么这么问,看到他盯着自己的手才反应过来,慌张撒手,“我……我只是想帮你擦擦,你不是一向爱干净吗?我很快,你忍忍,马上就好。”
这种事哪里是能忍的。
牧靳呈闭眼,太阳穴猛跳一阵,已经又有了些反应。
杨意心眨眼,看向一脸戾气的男人,“你又想……”
“我不想!”牧靳呈矢口否认。
杨意心瘪嘴,“可你都有反应了。”
牧靳呈冷冷道:“只要不是阳 痿,你这个碰法都会有反应。”
杨意心收回手,有些局促地哦了一声。
牧靳呈身心疲惫只想睡觉,可旁边的视线太过炽难以忽视,让他烦躁开口:“你能不能出去?”
“不能,”杨意心躺在他身边,不转眼地看着他,“我要守着你,你太不乖了,我怕我一闭眼你就不见了。”
他更靠近牧靳呈,躺在男人的怀中,脸颊贴着胸膛,听着强有力的心跳才心安,把被子拉过来盖着他们俩,亲密无间地躺在一起,像极了感情深厚的情侣。
———如果忽略牧靳呈手脚上镣铐的话。
杨意心就算躺着也不闭眼,睁着圆圆的眼睛抬着头凝视牧靳呈,温暖的体温让他忍不住凑过去亲男人的下巴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