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失忆都有新男友(37)

　　黎旭犹豫了一下，他从床上坐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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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库里停了黎旭妈妈生前开过的小汽车，车子有些年龄了，但还是好的。
　　舒安玉带了一点面包和水，开车带着黎旭往外开去了。他把衣服递给黎旭：“如果困的话，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
　　黎旭接过衣服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困。”他顿了一下，“不过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这附近有可以看日出的地方吗？”
　　舒安玉开着车：“有一座临江的小矮山，如果天气好的话，应该能看到日出。”
　　天还没亮，黎旭看着窗外的街景逐渐变得有些荒凉。车子大概开了一个小时不到，舒安玉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划线停车位上。他带着黎旭下了车：“从这边上去，上山的路可能有点陡。”
　　舒安玉用手机的照明灯照着路，走在黎旭前面。正如舒安玉所说，这是一座小矮山，但还是花了他们半个小时左右爬上山。
　　上了山之后天空依旧是黑的，黎旭和舒安玉找了一块石头拿衣服垫着坐下了。
　　山上环境很好，黑暗的草丛中有虫子跳来跳去的声音，黎旭不知道那是什么虫子，可是心情却古怪地平静了下来。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要是能永远在这里坐下去就好了，没有烦恼，不用去管别人的想法。
　　黎旭在黑暗中坐着发呆，陡然一个瞬间黎旭的视野里天的一角模模糊糊亮了起来，紧接着自下而上出现了黑、黄、蓝三色交接，像一幅精心作成的油画。这之后天空显露出了原来的灰蓝色，远处的景象也变得清晰起来。黎旭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正对着的不远处是一条江。江面上缓缓跳出了一个光点，黎旭被晃得甚至有些想要落泪。
　　这大概是他失忆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场景，黎旭相信自己以后也不会忘记这一幕。不论舒安玉带他来看日出的目的是什么，黎旭都已经被这盛大的自然景观吸引住了，他下意识转头去看舒安玉，看见舒安玉的侧脸在温和的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像古希腊的雕塑一般俊美无俦。
　　舒安玉在光里慢慢偏过了头，他看着黎旭：“高中的时候，你拉着我来这里看日出。我是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那天仿佛在发光的样子。”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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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山时天已经亮了，要比上山时好走许多。
　　虽然时候还早，但山脚下的早餐店已经开门了。黎旭沉默着和舒安玉坐在早餐店里吃馄饨。
　　馄饨汤散发着热气，黎旭的勺子舀着一个馄饨没有下嘴，他听见舒安玉开口问自己：“离婚了，你要做什么？”
　　黎旭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大概……找份工作。”
　　舒安玉“嗯”了一声：“其他人呢？”
　　黎旭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最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答应了竺飞星，如果离婚了会去找他。”
　　舒安玉低着头，黎旭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听见舒安玉似乎很平静地“嗯”了一声：“那挺好的。”
　　黎旭不知道舒安玉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听到舒安玉愿意这么说，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吃完早饭，黎旭心情好了一点：“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舒安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移开了视线：“去学校附近逛逛？”
　　黎旭点头：“好。去小学吗？”
　　舒安玉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他似乎有些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可以，小学和初中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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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安玉开车带黎旭去了黎旭就读的小学，今天是工作日，舒安玉同门口的说了要回来探望老师才和黎旭一起被放进来。舒安玉不紧不慢跟在黎旭身后，盯着黎旭的背影。
　　黎旭走在走廊上，他看着教室里认真读书的小孩子，有一种很古怪又玄妙的感觉：仿佛他也跟着这些孩子一起在读书，仿佛这就是他过去曾经经历的生活。
　　学校里的场景是陌生的，但似乎又能和黎旭日记本上的内容一一对上：学校空地上的小花坛里有一个女孩放飞白鸽的雕塑、厕所在每层楼的最左边、教师办公室单独一层楼，越过马路是初中部……
　　黎旭来到了初中部。
　　在这里他的记忆似乎更活跃一点，他在初中遇见了竺飞星。
　　很难想象，如今身材高大、气质出众的身为大明星的竺飞星在黎旭初中的日记本里是一个身材瘦小、营养不良又受人欺负的男孩子。
　　竺飞星有一个赌鬼父亲，赌输了便会喝酒，喝醉了便会殴打竺飞星。因而黎旭的日记本里，竺飞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身上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伤口。他是一个瘦小又阴郁的孩子，黎旭是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黎旭会偷偷带早饭和零食给竺飞星吃，而竺飞星会安静地聆听黎旭的一切零零碎碎的小抱怨：考试考砸了、和哥哥闹矛盾了、想要新玩具但是妈妈不给买……
　　长大后这种关系也没有改变，竺飞星成了黎旭碰到烦恼时的第一选择：我好像碰到了喜欢的人、我有了交往的对象、我的对象似乎有问题、为什么分手之后还是会被纠缠……
　　然后黎旭和竺飞星的关系在酒后变了质，一条蛰伏了近十年的蛇终于如愿以偿缠住了一直温暖着他的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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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旭盯着公告板上把竺飞星当做优秀校友的图片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时才意识到舒安玉似乎一直在盯着不远处。黎旭顺着舒安玉的视线望过去，在走廊的另一端看见了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熟悉身影——是竺飞星。
　　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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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安玉（表面）：那挺好的
　　舒安玉（内心）：你做梦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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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竺飞星光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足以吸引旁人的目光了，黎旭看见几个路过的人频繁回头看竺飞星的样子，他眉间一跳赶紧走了过去抓住竺飞星的手带他往外走：“你怎么来了？”
　　竺飞星用手调整了一下口罩，他看了一眼舒安玉，语气有些古怪：“……我不放心你。”
　　黎旭叹了一口气：“我没有事，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处理完了我就会回去找你的。”
　　竺飞星“嗯”了一声，他问黎旭：“你不是在逛校园吗，不继续了吗？”
　　反正已经找不回从前的记忆了，再怎么逛也是雾里看花，既熟悉又陌生。黎旭回答他：“不用了，我看得差不多了。吃饭了吗？”
　　“还没有。”
　　“那你……”黎旭迟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舒安玉又看回竺飞星：难道要让竺飞星和舒安玉一起吃饭吗？黎旭和舒安玉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他可开不了这个口。
　　黎旭正想让竺飞星找酒店住下，舒安玉已经在他之前开了口：“一起回家吃吧，反正买了菜。”
　　黎旭愣了一下：“啊？”
　　舒安玉平静地看着黎旭，脸上半点看不出不愉快：“怎么了？”
　　黎旭没想到舒安玉会说这种话，他心里一时间既尴尬又愧疚，同时又觉得有几分古怪：“……不用了吧，哥哥。”
　　舒安玉似乎放下了那些扭曲执拗的情感，他垂着眼语气平和：“不是你的朋友吗？”
　　“是……”黎旭说不出拒绝的话了，他迟疑了一下，“谢谢哥哥。”其实他还想要说对不起，可是黎旭看了一眼竺飞星，闭口不说了。
　　竺飞星注意到了黎旭的视线，他主动牵住黎旭的手，状若疑惑地问：“阿旭，怎么了吗？”
　　黎旭立即想要把手抽回来，但竺飞星握得很紧。黎旭总觉得舒安玉在看自己，他有些头皮发麻，低声对竺飞星开口：“你先松开手，你的行李呢？”
　　竺飞星松开手把手插回裤袋里：“没带，也没什么要带的。”他斜着身子偏了一点头靠在黎旭的肩膀上，“我饿了，先回家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