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就不能纯爱了?(96)
钟渝抿唇,并不说话。
贺云承不会放过任何能证明钟渝在乎自己的机会,低下头把人盯住:“是不是?嗯?”
钟渝本就心烦,现在被他缠着,咬牙道:“是!行了吧?”
贺云承得偿所愿,愉快地勾了下唇角。
而钟渝就像泄了力般,闭上眼仰靠在沙发上。
“钟渝?”贺云承担心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没事。”钟渝闭着眼睛,语气神情都很疲倦:“就是有些累,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
贺云承只能走开,给他留出自我调节的空间。
沉默地走到阳台,往楼下看,钟展庭还在单元门口站着。
啧,大过年的,晦气!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钟渝似乎缓了过来,若无其事地走到餐桌边,将购物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开始分类。
贺云承走到他身旁,和他一起整理。
蔬菜肉类和水果放到厨房,零食摆在茶几上,日用品拿到卧室。
“饿吗?”钟渝问。
贺云承收回视线,楼下没人,看来是走了?
“有点饿。”他回。
“吃面吗?”钟渝现在实在没心情做饭。
贺云承:“好。”
解决完午饭,他们一起挤在小小的厨房里洗碗。
洗完碗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忙活着准备年夜饭。
贺云承从小到大几乎没干过什么活儿,凡事都有保姆或家政打点,可以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和钟渝住到一起后,才开始学做家务,慢慢习惯之后,他觉得这种凡事亲力亲为的普通人生活也挺好的。
钟展庭暂时走了,可钟渝依然心事重重,担心钟展庭会继续纠缠,打乱他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年夜饭很丰盛,两人若无其事地在餐桌边对坐,边吃边聊。
“年后我们找个热带海岛度假吧?”贺云承笑着提议。
钟渝也展颜一笑,“好。”
电视里春节晚会热闹非凡,但他们都不太感兴趣,早早洗漱完,便相拥着躺在床上。
钟渝面对着墙面,被贺云承抱在怀里。
床小,房间里又冷森*晚*整*理,他们要很靠近彼此,才能汲取温暖。
脑子里塞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会儿是赌场高利贷半夜砸门,一会儿是母亲在医院绝望挣扎,钟渝双眸紧闭,一点睡意都没有。
“钟渝。”贺云承忽然唤道。
钟渝睁开眼睛:“嗯?”
“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贺云承轻声问。
钟渝呼吸微滞。
辛苦吗?
当然很辛苦。
同龄人在玩乐,他却只能努力地学习,因为不能让相依为命的母亲失望。同学们在为高考奋斗的时候,他在医院照顾病重的母亲,为此错过了保送。高考完别人计划毕业旅行,他却要忙着到处打工兼职,即便上了大学,也没有轻松过哪怕一天……
他向来不是个软弱的人,也从来不屑于流泪示弱,可不知为何,听贺云承这么问,钟渝鼻腔发酸,忽然有些想哭。
贺云承抱着他,声线愈发温和:“你之前一个人在这里,不冷吗?”
冷。
很冷。
蓄积在眼眶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过眼角,钟渝紧紧闭着眼睛,无声地落泪,可还是被贺云承察觉了他肩膀的微颤。
贺云承摸到了潮湿的泪水,心弦跟着绷紧,手上稍微用力,将人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关着灯,屋子里光线黯淡,但他知道,钟渝现在很难过。
“钟渝。”他又唤了声,近乎鼓励地安抚:“哭吧,没事的。”
积累了那么多年的悲伤与难过,早就在钟渝心头留下了无法愈合的疤,他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可钟展庭的出现,狠狠地撕裂了它。
鼻腔发酸喉头发紧,钟渝无法自控地发出了哽咽的啜泣,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呀?
他从来没有做过不好的事,可为什么会那么辛苦?
这是贺云承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钟渝哭,他就连哭都是压抑而克制的,贺云承感觉心脏揪在了一起,又酸又疼。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擦拭钟渝的泪水,可温热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于是干脆吻住了钟渝的眼睛。舌尖品尝到酸涩的液体,连带着他的心也跟着苦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钟渝激烈的情绪逐渐平复,他做了个深呼吸,缓缓睁开眼睛。
“贺云承。”他鼻音很重地唤。
贺云承:“嗯?”
钟渝沙哑道:“谢谢。”
贺云承心里瞬间塌下去一块,把人抱得更紧:“你跟我……永远不用说‘谢谢’。”
他们安静地拥抱着,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烟花的声音,房间被映亮了一瞬,暗下去,随即又伴着尖锐破空的声音,忽明忽暗。
不知道谁家在放烟花。
贺云承支起身体,拨开窗帘往外看,下雪了。
“我们去外面玩雪吧?”
“现在?”
“对!”
钟渝犹豫了半秒,“好。”
他们重新穿好衣服,贺云承给钟渝戴上了帽子围巾手套,又给自己戴上了同款围巾,兴致勃勃地牵着人往楼下跑。
雪下得很大,地上早已积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嘎吱”作响。
贺云承弯腰团了个雪球,坏笑着朝钟渝扔了过去。
钟渝敏捷地闪身躲开,也迅速团了团雪,不客气地回击。
他们你来我往地打起了雪仗,笑声在小区庭院里回荡,钟渝怕吵着别人,伸手按在贺云承唇边:“嘘……”
贺云承轻笑,不怀好意地眯了下眼睛。
钟渝反应过来他要干坏事,可贺云承速度太快,压根没来得及躲避。
脖子里被灌了一捧雪,冰冰凉凉的触感从颈后一直延伸到腰间,钟渝被冰得打了个寒噤,连忙拉起衣摆,把雪抖出来。
“贺云承!”
他恼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地,追着贺云承跑。
贺云承回头,戏谑道:“再快点!”
你追我躲地跑了一会儿,贺云承忽地停住脚步,钟渝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被他拥进怀里。
他们四目相对,唇角扬起,无声地笑着。
贺云承双手用力,拦腰将人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这一刻像被人按了慢动作,钟渝注视着他深邃的眸子,思绪似乎变得很慢、很慢……
雪越下越大,两人头上脸上沾满了雪花,有片雪落在钟渝眼睫上,他眨了下眼,隐约听到不知从哪户人家传来电视里倒数新年的声音。
“5,4,3,2,1……0!”
“新年快乐!”
就在此时,万千光点直上天际,将漆黑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钟渝嘴唇翕动,轻声说:“新年快乐……”
话音未落,贺云承吻了过来。
钟渝闭上眼睛,双手攀住他肩背,在这空荡的雪夜里,灿烂盛大的烟火见证下,和他亲密拥吻。
就让我……短暂地沉溺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他失神地想。
无论以后如何,他想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忘掉这一刻。
第54章
“之前我让你查的人, 有眉目了吗?”
他之前让人去查钟展庭这些年在哪,都做了什么?
一个人只要在世上存在,就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 钟渝他们找不到,并不是那人渣藏得多好,只不过是他们孤儿寡母没有足够的力量罢了。
电话那头有条不紊地汇报完,贺云承面无表情道:“给他找点麻烦, 让他没空再来我们面前晃。”
他挂了电话, 回身去看不远处的钟渝。
热带海岛阳光明媚, 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海水味,钟渝安静地躺在遮阳伞下,一动也不动,已经睡着了。
沙滩很软, 贺云承慢步走回去, 钟渝双眸轻阖呼吸均匀,胸口微微起伏,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