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89)
直到他学会了画画。
他不算有天赋,可这估计是他走出僻野的唯一机会。县里招了批集训生,据说能把人送进大学。
邹渚清想去,可他没钱。
周弑青瞒着所有人,放弃了读高中,开始接活干。
他把邹渚清送进了大学。自己也混成了社会的小头头,做的营生能赚不少钱,可干的东西都不太搬的上台面。
十几岁时周弑青就知道两个人的感情变了质,可年代的背景注定了观念的狭隘,他知道他们不被世人接受,选择把邹渚清往大学里送的时候,就斩了不道德的念头。
邹渚清十八岁那年他理性失控给了邹渚清一晚上做生日礼物,从那以后守着红线,死死不靠近一步。
就做个好哥哥,什么也不记得的好哥哥。
这是篇be的故事。
写于他们分手的第二年。
邹渚清清晰的记得自己设计每一个情节的心路历程。
他在故事里填补了所有缺憾,却也并不虚妄地幻想圆满。
他遗憾自己和周弑青出身于不一样的环境,他便给他们相同的背景。
他讨厌他们不能相知,就让不堪的站进了阳光里,明朗的走入黑暗,在另一个故事里理解彼此的世界。
他恨他们无法相伴,就让他们在虚幻的世界里同行数十年的时光。
可他不妄想改变彼此的结局。
周弑青依旧固执,而他依旧自卑又自尊。
他们仍然错过了彼此。
好故事遇上好时间,父母爱qing在那段时间本就惨遭be,此文一发,顿时赚了不少共鸣的眼泪。
邹渚清后来又写过好几篇,总是以悲剧的结尾收场。
倒还真和他这小号名字呼应了上。
周弑青一字一句读完一整篇,扭过头认认真真道:“你该拿这篇给郑编和于老师看。”
邹渚清摆摆手:“我还不至于拿yy自己和前任的小作文去给大编剧看。这算什么好文章?”
“现任。”周弑青再次强调。他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我说真的。如果我是导演,这会是我很想拍的故事。”
邹渚清想了想,总归一两天以后他还是得回剧组拍戏的,郑闻又不肯让他闲下来,与其小心翼翼改郑大编剧的大作,不如缝缝补补自己的小破文章。
“行吧……”他别别扭扭答应下来,“不过人名我是要改的。”
“能改成邹刚吗?”
“不知道,但你我会改成周狗。”
“……”
经历过一次大风大浪,季明珠的公关熟练程度高了不止一点点。
网友们感慨邹渚清黑料层出不穷,季明珠便抓着这个风口引导言论,暗示公众邹渚清被恶意针对。
再加上邹渚清镜头前态度坚决的flag和杜金工作室的支持,有关邹渚清的负面热度这次降下去的很快。
但有关他和周弑青的恋情的热度,哪怕过去了两个多星期,还是高居不下。
无论粉丝还是路人都期待着看见两人自公开恋情后的互动,但两个大忙人解决了烂摊子后,一个拍拍屁股飞回美国干活,一个转脸埋进剧组和剧本里接着打工。
别说见面的互动,俩蒸煮本人都只能靠网络这一线堪堪牵缘。
邹渚清接到周弑青打来的电话时,正和郑闻蹲在一块儿改他的剧本。
周弑青的眼光没出差错。
比起他“无病呻吟”堆出的些句子,于安志明显对他这篇乱七八糟的同人文更感兴趣。
“还行,得改。”这四个字是于安志对他交过去的文档的评价。
但当邹渚清小心翼翼的问出能不能请于老师帮忙改改时,于安志毫不留情的把改作业这种小事丢给了自己的学生。
邹渚清拿着已经被各色水笔画花了的文档,冲郑闻叹了口气:“我到底改这干嘛?”
改出来也就是篇文章,发也不可能重发,拍也没资本开拍。”
“眼瞅着要过年了,抓几个要搞作业的影视专业学生,凑个草班子试试呗?”
邹渚清愣了:“还能这样?”
郑闻撇撇嘴:“你就说你是邹渚清,一堆想走捷径的学生上赶着帮你拍。”
她话说到这儿,邹渚清倒是想起了一茬:“我写剧本,还是匿个名吧。”
郑闻不怎么在乎:“行啊,随你便,想叫啥?”
邹渚清想了想:“叫群青吧。”
郑闻抬头冷冷看了他两眼:“大男人还恋爱脑。”
邹渚清还没反驳,电话就响起来,他看了眼是谁,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拿着手机屁颠屁颠跑出去接去了。留郑闻一个人在身后幽怨替他坐实恋爱脑的称号。
邹渚清站在腊月初的冷风里,话里却含着热意:“忙完了?”
周弑青笑着道:“没呢,还得一会儿。”
“打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个好消息。”
“在我眼里,除了金鹿奖评委反悔了吵着要重立我为影帝之外,都算不上什么好消息。”邹渚清不怎么在意道。
“事实上,比这更好。”
“Steve在金梅奖的评审团里有位中国导演朋友。”
“他托我转告你,不出两三天,你就会收到金梅奖提名最佳男主角的祝贺信了。”
第72章 前夕
“别搞。”邹渚清笑着道,“我一金鹿奖都落选的,提了金梅奖大概率也是陪跑。”
三金之中,金梅奖设立年份最早,分量最重。
金梅奖的颁奖设在年初,是三个奖项里最早的。又因为它的权威性摆在那里,所以往年大家都把金梅奖作为三大奖项的风向标。金梅奖的公示结果,和其它两个奖项大概率没有太多出入。
今年的金鹿奖主办方因为特殊原因以前典礼时间,在年前就把奖给颁上了,但邹渚清既然连低个等级的金鹿奖都没沾上,自然也不觉得自己会有那资本拿到金梅奖。
周弑青不认同道:“不同电影节对于电影的审美偏好不同,不必要太看重规律。演技上,你不输尤鸿业。至于资历,金梅奖从来不把这一项作为评审的标准。”
当年周弑青在一众老戏骨之间杀出重围爆冷门夺得影帝,就足以证明金梅奖在评审艺术上的傲气。
邹渚清笑了笑:“我心态其实早就平和了。只不过想起老师走之前就期待着的片子什么奖也没拿上,多少有些遗憾罢了。”
“如果真能评上,也算是圆了老师的念想。”
周弑青的自信来得莫名其妙:“我有预感,能成的。”
“借你吉言。”邹渚清不甚在意道。
他眼下更操心另一件事:“再没两天就过年了,你今年……”
周弑青叹了口气:“嗯,估计是回不来了。”
他强打精神,笑着打趣道:“《不要说》大年初一上映,本来想着能回去跟你一起赶首映呢。咱俩都多久没一块儿看过电影了。”
“后来想想,也好。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们多红啊,去趟电影院一被认出来,估计跑都难跑掉。”
邹渚清指节敲在手机壳子上,若有所思:“那没办法。好好拍你的剧,等Steve的电影上映,到时候再一起看也不迟。”
他话是这么说的,心里却一点不这么想。
和周弑青重新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他绝不要周弑青一个人过。
挂了周弑青的电话,他转身回屋找上郑闻。
“郑编,咱们剧什么时候杀青来着?”
郑闻闻言,抬眼回他:“快了,你的戏份年前估计就结束了。”
邹渚清点了点头。郑闻上下打量他,阴阳怪气道:“怎么,归心似箭,迫不及待想见某人了?”
邹渚清一点不害臊:“确实。归心似箭,想的不行。”
郑闻一个白眼翻过来,挥手把人往外赶:“出去吧你,弄的我屋一身酸臭味儿!”
邹渚清确认了自己很快要结束剧组这边的活儿了,顿时对怎么和周弑青团聚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