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月光真棒(111)
转眼间,周济慈今年已经十七岁,离江恕把他从傅公馆带走也过去近十年,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成长为少年。
卡明夫人是个虔诚的信徒,周济慈在她膝下长大,也跟她一起每日祈祷,整个人变得更加内敛沉静,再不像小时候那样活泼好动,但比起小时候,也自有不一样的气度。
他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卡明夫人黑色的礼服上,白皙细腻,根根分明,泛着柔润的光泽,像是用象牙石精雕玉琢而成。
望着那双手,江恕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痒意,忍不住坐到他身边,轻声道:“济慈,再过些日子,我就能带你回港城,你还记得你以前的家吗?”
不等周济慈回答,卡明夫人忍不住抱怨道:“为什么一定要把keats带回港城,他就在这里陪我不好吗?”
江恕做讨好状:“济慈也有自己的家嘛,他那么多年没回去,总得回去看看。不过您放心,我和济慈会时常过来看您的,要不,你随我们一起回港城也不错啊?”
周济慈听他谈起过去的家,眼眸微动,随即浮现出一抹淡笑:“是该回去看看了。”
卡明夫人到底上了年纪,一支舞后,她便体力不支,提前去卧室休息。
这天晚上,江恕在书房里翻看相册,里面全都是周济慈的照片。
真是想不到,济慈已经有十七岁了。
他一边看,脸上不由地露出“我家有儿初长成”的笑容,看完一本后,他从桌上又拿起一本年份更早的相册。
这时,江恕突然发现书桌上的数学书里露出一个粉色的小角。
这是什么东西?
他把书里夹的东西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个粉色的信封,信纸上的笔迹非常清秀。
居然是情书。
说实话,江恕看到情书里的告白之语还有些愣神,因为在他的意识里,济慈还是那个会躲在衣柜里的小孩子,完全不会把谈恋爱这种事和他联想在一起。
一时间,江恕心里突然有种很微妙的涩感,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神非常茫然。
仔细想来,济慈确实是个极为出色的少年,他继承他母亲的好容貌,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小男孩,长大后更是骨骼清秀,气度不凡。
去年有一次,陆展眉无意间看到他手机里济慈的照片,然后死缠烂打非要和他来英国,江恕还记得陆展眉当时跟济慈说话的语气,风骚得像只鸭子……
这些年里江恕很忙,忙着上学,忙着学习管理公司,忙着养娃,压根没时间像陆展眉在外面沾花惹草,胡作非为,所以谈及感情方面的事,他自己也是非常迷茫。
江恕又看向手里的相册,最后一张是周济慈八岁时的照片,一张精致的小脸苍白瘦削,表情却异乎寻常的淡漠。那时候他被自己从傅公馆抱走,对周边的一切都非常冷漠,自己也是花了很多功夫才让他敞开心扉。
大脑思绪如麻,江恕合上相册,忍不住起身去济慈的房间。
卧房的四面都是白色大理石的床柱,柱顶装饰着镏金的玫瑰花,雕花玻璃窗上严严实实地挂着玫瑰色的天鹅绒窗帘。
周济慈已经睡着了,他现在已经不会和小时候一样要抱着海绵宝宝睡,窗外清冷的月光把他的脸映照得愈发雪白,就像精美的东方白瓷。
江恕在床沿坐下来,俯下身温柔地拨弄他的额发,迟疑地把手放在他的脸上。
掌下的肌肤温热细腻,让人简直不敢相信男人会有这样的肌肤。
一想到眼前被他亲手养大的少年,以后会爱上一个陌生人,他心里便如蚂蚁乱爬一样,煎熬又难受。
他轻叹一口气,脱下外衣躺在周济慈身边,却迟迟不能合眼,以前把他当小孩子看,一起睡时自然不会感到别扭,可现在意识到身边的人已经是个大男孩,就感到浑身别扭。
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江恕不由地直起身,俯下身去看少年的脸。
少年的脸呈现出一种静谧的美好,双唇红润,面容俊秀,这让他产生一种爱慕又恐惧的情感冲动。
有点……想吻他。
那两片形状优美的唇仿佛是在诱惑他一样,眼前的景象因为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而变得模糊,江恕感觉喉间干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却又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我没有睡着哦……”
就在他犹豫煎熬时,清雅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江恕的心瞬间提起来,紧张得不敢呼吸。
但周济慈并没有睁开眼睛,他眼睑合着,面容依旧平静,但嘴角却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像是……在诱惑他
一样。
江恕突然听到心底传来强烈的呐喊:吻下去!
两片唇终于贴在一起。
很青涩的一个吻,但两人谁都没有经验,只是单纯地把两片唇贴在一起,然后便身体僵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黑暗中,江恕看到周济慈睁开双眼,那双和他对视的眼晴温柔又专注,鸦翅般浓密蜷曲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眼底细碎的光芒在阴暗的环境中晃得他目眩神迷,感觉心脏好像都要逃离身体的束缚。
两人分开时,心脏的跳动声和喘息声变成动人的协奏曲,快感蚕食着人的理智。
“什么时候开始的?”周济慈轻声问道。
“什么?”
周济慈轻笑道:“我说,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这种心思的?莫非真像陆展眉说的那样,你从把我抱走的那时起,就是存有那种心思的。”
这话听起来我怎么像个变态一样,江恕心里泛起古怪的情绪,进而反驳道:“我哪有那么变态。”
他伸手去摸身边男孩的头发,温情道:“不知不觉你都长那么大了,我把你抱回来时,你还那么小。在我的印象里,你其实还是个孩子,居然也到了有人给你塞情书的年纪。我,我也没谈过恋爱,也不清楚我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一想到你以后会和其他人在一起,我心里就很难受……”
说话时,江恕忍不住把那双觊觎已久的手握在掌心,先是捏了捏柔软的手心,然后又捏捏细长的手指头,像是按摩一样把他的手伺候地服服帖帖的,然后又顺着他手腕往上摸,直到两人十指相扣。
江恕轻声道:“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谁也别想插在我们中间。你,你怎么想的?”
他憋住呼吸,期待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济慈看向两人相扣的手指,把另一只手也轻轻地放上去。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第二天,江恕神神秘秘地拿了件东西,把周济慈叫到书房。
“济慈,过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周济慈坐下后,江恕把一本《情人》递到他面前,书显然是私人订制的,封面饰有涂金玫瑰,凑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情人》是他母亲最喜欢的一本书,这本书原本是他亲生父亲送给母亲的,不过那个男人完全没意识到这本书对母亲的意义。他只是当母亲是那种无病呻吟的文艺女青年,便从家里随便拿来本藏品来讨她欢心。
很多年后,母亲在后花园和他种冬蔷薇时,也曾跟他喃喃地念过书里的语句:
爱之于我,不是一饭一蔬,不是肌肤之亲,是平凡生活中的英雄梦想,是一种不老不死的欲望。
周济慈接过《情人》时,江恕轻声道:“这是我母亲的遗物,现在就送给你了。”
母亲的遗物?
周济慈似有所感,他抬头看向江恕,拍拍身边的位置,温声道:“你陪我一起看,顺便跟我说说你母亲的事吧。”
他们凑在一起,慢慢地翻阅手中的书本,时不时地轻声交谈着。
窗外的天空没有云彩,稀稀沥沥的雨滴把天幕洗刷得很干净,一颗流星划过青铜色的天穹,树梢上,红胸脯的知更鸟开始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