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不圆(53)
听着这对兄弟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唱双簧,时添默默在心里记下了几个重点。
一. 周斯复早就知道季源霖和外面的人有勾结。二. 祁为理今天的行为并没有获得周斯复的直接授意。三. 今天在封禹发生的事情很突然,面前这两人应该之前并不知情。
话讲到一半,祁为理临时接到一个下属打来的电话,匆匆忙忙起身进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看到坐在沙发对面的时添一副有很多话想问的样子,周斯复放下手机,缓缓端起桌前的红酒杯:“我理解时总对目前的情况还有点懵,不过还是希望时总能稍微配合一下。起码态度稍微好那么一点,我们接下来才能够合作,不是吗?”
时添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开口问:“你右腿上的那条疤是怎么回事?”
听见时添这样问,周斯复下意识地放下交叠的双腿。将右腿挡在左腿后方后,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穿着西裤,裤腿已经遮住了大腿内侧的狰狞痕迹。
周斯复端起酒杯微抿一口:“时总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就算你对我撒谎,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时添抬起头,直视着他微垂的眼睛,“我只是好奇,能从你嘴里听到什么样的理由。”
周斯复淡然地出声反驳:“我认为我没有对你撒过谎。”
时添笑了:“没错,你从来只是闭口不谈而已。就凭这一点,我就拿你什么办法都没有。”
分手那一天,他曾在心里想,姓周的哪怕刻意编造一个拙劣的谎言,麻痹一下自己也好。
他可以骗自己说,时添,我不爱你了。也可以撒谎说,他喜欢上了别人,要去爱别人了。
可是都没有。
直到最后分别的那一刻,对于分手的理由,周斯复依旧选择保持了沉默。
除了卫生间里隐约传出祁为理对着电话用外语破口大骂的声音,整个公寓再次陷入了死寂。
就当时添以为周斯复不会开口时,他听到耳畔响起了周斯复平静无波的声音。
“六年前,在美国,被我生父用戒尺打的。”
时添:“……”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
戒尺这东西,小时候淘气的时候老时也对他用过。这玩意看起来打人很疼,但其实并不会伤筋动骨,也很难留疤,所以以前经常被父母用来教育小孩,或者老师用来教育不听话的学生。
要什么材质的戒尺,下多么重的手,才能把人下半身的腿骨一节节敲碎,以至于要在大腿里钉钢钉的程度??
想到这里,时添的嗓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哑:“……他为什么要打你?”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刻意放轻了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听到周斯复开了口。
周斯复说:“因为我还喜欢。”
第034章 034
上午九点整, 季源霖回到了办公室。
喝了新助理送来的黑咖啡,又在办公室配套的健身房里做了半小时有氧,他坐到办公桌前, 连上蓝牙耳机, 投入了一整天的工作当中。
公司里的员工们都发现了一丝不寻常。董事长往常并不需要在公司坐班, 但自从高层进行了一番大换血, 加上上周封禹写字楼里有人聚众斗殴,被警方以寻衅滋事的嫌疑带走了好几个人, 季总就开始每天准时回到公司。
短短两小时的会议,季源霖听取完了接下来一整个季度的供应链汇报。自从开始打官司后, 他便没有再出席过季度发布会这种人数众多的公开场合, 一般公司的内部会议也只是通过线上参加。
线上会议室里, 镜头后的男人依旧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言语间逻辑分明,清晰又有条理, 给出的建议也针针见血, 尽显技术大牛的魅力。令人很难相像,就在前不久, 他才将公司的另一位创始人逼得被迫出走,弄得两败俱伤,惹上了一身的官司。
会议快要结束时,新助理走入季源霖的办公室, 凑到他的耳畔轻声说了句什么。
听到助理的话,季源霖脸上神色未变, 只是抬起头, 对着会议室内的众人微微颔首:“今天就到这里,诸位最近辛苦了。”
挂断电话会议, 季源霖缓缓靠回座椅前,慢条斯理地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让他上来吧,下午的会议推到三点。”
“是,季总!”
几分钟后,董事长办公室门外的电梯门朝两侧打开,电梯里走出来了一个人影。来人穿着件学生衬衫,一张脸用墨镜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到他的长相。
伸手推开办公室门,助理朝着来人低头示意:“小熙先生,季总在里面等着您了。”
来人对他点了点头:“谢啦,李哥。”
还没等他从外面掩上房门,刚进门的男孩已经将书包随手甩到办公室的沙发上,两只胳膊撑住桌沿,反身灵活地坐上了宽敞的董事长办公桌。
摘下口罩,露出清秀漂亮的五官,男孩在半空中晃荡着修长的双腿,眼睛弯成了两稍月牙:“阿霖,这几天想不想我?”
“柳城的拍摄耽误了好几天,凌晨刚杀青,我马上就坐最早的航班回来了。”在日光下慵懒地阖上眼睛,男孩忍不住碎碎念道,“我好想吃阿霖做的菜,今晚不出门了,回家吃吧?”
眼看来人就这么在自己的面前胡闹,季源霖似乎并没有生气。他敲击着键盘没有抬头,语气里却又饱含着宠溺的意味:“在处理正事呢,听话。”
听着办公室里两人你侬我侬的对话,助理完全不敢再多在门口久留,赶紧关上房门,沿着走廊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原地。
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季总为什么特意要把下午的会议推迟到三点。
每当男孩出现在公司,他都会用工卡把整个楼层的电梯权限都锁上,以免有员工不小心上错楼,打扰了季总的好事。
果不其然,还没等电梯门完全关上,他便听到有微弱的喘|息声从办公室的玻璃门内传了出来。
抽泣着倒吸了一口气,男孩从喉咙中溢出一句隐忍却又楚楚可怜的颤音:
“季源霖,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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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五十,距离会议开有十分钟时间,助理准时给季源霖打了个电话。
什么时候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时候该有点眼色,提醒老板不要耽误正事,这是每一位尽职尽责的助理都应该要学会的东西。
听说他的前任就是这方面做的不够好,才被董事会给炒了鱿鱼。
季总没接他的电话,只是回了条信息,让他上楼来拿开会的文件。
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助理刚准备和坐在办公桌前的季总打个招呼,就看到季总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着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直到这时,他才用余光注意到,背对着办公室门的真皮沙发上睡着一个人。
男孩阖着眼睫睡得正沉,身上盖了一条暖和的空调毯,却仍然能依稀看到裸|露在外的一大片颈部肌肤和印在锁骨处的鲜红吻痕。
他见到过类似的场景好几次,已经能够称得上习以为常。在原地定了定心神,助理放轻脚步,目不斜视地走到办公桌前,开始替季源霖整理桌上的文件。
一同离开办公室前,他发现季总拿起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往上调高了两度,还特意绕到沙发前,替男孩拉上了垂在地面的毛毯。
公司里一直在流传着各种小道传言,据他的几位前辈说,季总虽然正在打离婚官司,但还没有和配偶正式离婚。
旧人还没完全断干净,就已经和新人这么如胶似漆了。他有时候确实不太明白,这些有钱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下午的研发部小会时间不长,只开了短短半个小时就宣告结束。离开研发部所在的楼层,助理在电梯里向季源霖汇报:“季总,人力那边的张总监让我问下您,今天有没有空去和刚入职公司的新一批校招生见一面,做一个简短的发言。”
季源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老翟会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