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攻今天知道他掉马了吗(51)
沈临风独自出了会儿神。还没想明白呢,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了。
第35章 抱在一起睡觉
林朝从浴室里出来,沈临风抬起头,满怀期待地 望向他。
林朝一抬头就看见那个碍眼的口罩,心里一阵发堵。他懒得搭理沈临风,便沉默地 转着 轮椅扶手,把自己推回到 床边。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彼此都沉默着 ,尴尬的气氛在小小的宿舍里蔓延。
沈临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默默拿了衣服去卫生间里洗漱。
林朝听到 浴室里响起水声,心里有种说 不出来的郁闷。
他实在是弄不明白,沈临风这家伙到 底是怎么想的?那 个该死的口罩就必须戴着 吗?特么的口罩比裤子还难脱!
让林朝更加郁闷的是,他刚刚和沈临风一起摔到 地 上 ,两人近距离彼此对视的时候,他竟然有点起反应了。
沈临风的身体健壮有力,充满了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炽热的身躯,蓬勃的生命力,那 种肌肤相贴的感觉太过美好,以至于林朝竟然有些意乱情迷,就这样被本 能驱使着 ,想要勾着 他的脖子吻上 去。
——谁知道沈临风居然不让他碰!
非但不让他碰,甚至还见鬼似的躲开那 么远!
一想到 沈临风手脚并用从 他身子底下逃窜时那 副惊慌狼狈的样子,林朝就气得牙痒痒。他不知道沈临风躲什么??不是喜欢他吗?不是为了他连学业都放弃了吗?
为什么不让他亲?为什么这么反感跟他身体接触???
——难道这一切根本 不是他想的那 样?沈临风对他其实不是那 种感情?
小小的动 摇一旦产生,就像在心里埋下一颗迎风就长的种子。
林朝只觉得无比烦躁,烦躁中 又夹杂着 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愤。
他从 未有过这种情绪。从 小到 大他都清楚知道自己的目标,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一直意志坚定行 动 力满满。
他从 没这么迷茫过。
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过!
林朝沉默地 从 轮椅爬到 床上 。心里有种难以纾解的强烈烦躁。
不知过去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了。沈临风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
林朝懒得看 他,背过身去玩着 手机。
沈临风看 着 他的背影,一时陷入沉默。片刻后有些迟疑地 说 :“我吹下头发。”
林朝“嗯”了一声。
宿舍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这宿舍不大,吹风机像一个瞬间膨胀挤满宿舍的气球。听得林朝耳朵里轰隆轰隆的,心里那 种烦躁更甚。
男生的头发吹起来很快。没过多久,沈临风就放下吹风机。宿舍里重新恢复寂静。
林朝听到 他走向床铺的脚步声。他们睡的是两张单人床,彼此之间距离很近,只隔着 一个小小的床头柜。
平日里一伸手就可以够到 的距离,此时却怎么看 都让人心烦。
沈临风来到 两张床中 间,小心翼翼地 说 :“林朝,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那 语气怪可怜的。
林朝心里一软,抬起眼正想说 什么,然而一抬头那 个熟悉碍眼的口罩又再次映入眼帘。
——怎么刚洗完澡又戴上 了口罩!!!
刚才 不是还吹头发了吗!吹头发的时候都要戴口罩?!神经病啊!!!
林朝火气顿时又上 来了,暴躁地 低吼了句:“睡觉!”说 罢就翻身背对着 他,恼火地 拉上 了被子。
“……”
沈临风看 着 他的后背,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老老实实地 关灯睡觉。
熄灯之后,宿舍陷入黑暗。
小小的宿舍里,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林朝闭着 眼睛面对着 墙壁,能感觉到 身后不远处另一张床上 的人正在辗转反侧。
林朝在心里冷笑,自己却也有些心烦意乱。
他觉得自己今晚的表现实在也有点说 不过去。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一个……想吃人家豆腐结果没吃成,气急败坏的愣头青。
他这到 底是怎么了。他怎么会这样?
林朝忍不住在心底长叹一声。实在不愿意去琢磨这回事了。
他慢慢回忆着 白天在实验室里遇到 的一个难题。一大堆的复杂公式,各种实际运算中 出现的困难。想着 想着 ,思绪就逐渐飘远。他不再去想沈临风的事了。
不知过去多久,林朝的身体和神经都逐渐放松下来。
然而最终降临的却并不是睡意,而是来自腿部的一种灼烧般的刺痛。
又来了。
林朝咬了咬牙,伸手揉了下自己双腿的残端。
那 被截肢的地 方,皮肤肌肉附着 在被切断的腿骨上 ,形成一个不太平整的截面。
术后水肿已经完全消退了,肌肉力量也恢复得不错。然而此时那 双腿却好似被放在火上 烤。
明明大腿中 段以下的部分已经没有了。林朝永远记得他在病房里清醒过来,亲眼看 到 自己的双腿已经被当做医疗垃圾扔进黄色垃圾袋时的那 种绝望。
那 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的腿已经被大卡车碾成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骨头碎成尖锐的渣刺,哪怕是全世 界最顶尖的医疗团队都不可能接上 这种程度的断肢。
那 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的腿已经毁了。再也接不上 了。
可如今来自腿部的疼痛如此真实。他清楚地 感觉到 自己的膝盖,小腿,他的每一根脚趾,都被放在烈火上 炙烤。火舌肆意啃咬着 他的神经,每一个神经元都尖叫着 传递剧痛。
无论 多么用力揉搓都无法缓解。那 种顺着 神经,从 他身体内部一路直达大脑的剧痛。
幻肢痛会让截肢患者感觉到 来自不存在的肢体的疼痛。
这是他唯一还能感觉自己双腿存在的方式。却是以疼痛的形式。
呼吸逐渐变得滞涩。林朝咬着 嘴唇,努力忍受着 那 种无法逃脱的疼痛。
他曾经试过用力去掐,把当时还很肿胀的大腿残端掐得满是青紫,然而那 并不能缓解疼痛,只会让妈妈在第二天给他换药时抱着 他心疼得快要哭出来。
按摩的效果也聊胜于无。那 不是肌肉抽筋或者关节磨损,那 是受伤的神经在尖叫嘶鸣。在不断用最激烈的方式质问他,他的腿呢。他的腿去哪里了。
他的腿被扔掉了。
烂成一团没有用的肉泥。被当做医疗垃圾扔掉了。
烧灼般的刺痛感顺着 神经一路蔓延,从 身体内部毫无阻碍的一路贯穿,狠狠冲撞他的大脑。
林朝咬着 牙浑身颤抖,胸腔因 为太过用力而一阵阵地 发紧,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滞涩,无法连贯。
太疼了。
他的幻肢痛已经很久没有发作得这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 为今天穿假肢的关系。
林朝本 来已经很久不吃止痛药了,现在却觉得没有办法再忍受下去。
他的身体内部像有烈火灼烧,皮肤却因 为冷汗而不住战栗。
这种冷热交攻的感觉让他难受极了。就连柔软的被褥此时都成为了负担。每一次喘息时被子都像沉重的泥石流在他身上 碾过。头疼欲裂。
就像有无数个小人,从 他双腿被截断的地 方,硬生生拽出他的神经。
那 神经的另一头连着 大脑。脊椎里不再是骨髓而是充斥着 剧痛。他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就连牙齿都不住颤抖着 彼此碰撞。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耐了。
必须吃药了。很久没有吃过药了,应该不会再影响肝脏。
必须要吃药了。要吃止痛药,止痛药,止痛药……
林朝艰难地 把手伸向黑暗,然而熟悉的方向却摸了个空。
泪水朦胧间他猛然惊醒,意识到 这里不是他的家。这里是宿舍。
止痛药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 方。在柜子里。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吃过止痛药了,所以收起来了。他一直不喜欢吃药。他讨厌吃药。他讨厌住院讨厌生病讨厌当一个永远永远不会好的截肢患者。
好痛……止痛药在哪里……好痛……
得起来去拿药……得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