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难哄(92)
沈卿卿狠狠的揉了几把颈后的腺体,他真很想用自己的信息素来抚平伴侣谢慎之的焦躁,怎奈,他的小樱桃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被地中海说中,自己真的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二刈子……
就在沈卿卿思绪乱飞之时,“当当当……”有人在外面轻敲车窗。
沈卿卿扭头想向外面看,却被谢慎之抢了先,生怕再有人出言不逊,赶紧把Omega回护进了怀里。
还未等沈卿卿缓过神,谢慎之已俯身压到他身上,在他眼皮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卿儿,我出去一趟。”
“嗯。”沈卿卿乖乖的点了点头,他是一个屈服于温柔吃软不吃硬的人,他喜欢好好跟他说话的人,会让自己不自觉的就把满是戾气的利爪收进肉垫里。
谢慎之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先是贴心的把车内的暖风调到合适的温度,又把Omega爱喝的果汁摆放到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而后又把搭在Omega身上的大衣紧了又紧。
待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谢慎之才推门,走下车。
站在车外躬身弯腰的卢仁早已等候多时,“谢先生,事儿都办妥了,我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满嘴喷粪的老小子送进局子里,又特意安排了几个大块头的地痞,在里面给他来点轻筋动骨的特殊关照……”
怕谈话声会吵到沈卿卿休息,谢慎之摆手示意卢仁跟上,两人踱步向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为了对尊者表示礼敬,卢仁落后一步,以小步快走的方式,一直保持在离谢慎之三尺远的距离,低眉垂首,是极其恭敬的态度。
不知何时,洒满星星的夜空中有朵朵小雪花飘落。
见谢慎之衣着单薄,卢仁连忙脱下自己的大衣,恭恭敬敬的递过去,“谢先生,天冷,快穿上……”
谢慎之摆了摆手,把大衣又重新披上了卢仁的肩头,目光扫过他的面孔,略微定了定,问道,“我记得,你应该是属的小龙吧?”
不知道谢慎之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属相,卢仁微微一怔,似有不解,“先生,您记错了,老朽的属相是大龙,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
“七十有三……”谢慎之掐了掐手指,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见一荧星晦暗无光已有陨落之势,而后转头将卢仁上下打量了一番,略一沉思道,“快了,快了……”
卢仁见谢慎之神色有变,猜不到缘由,追问道:“敢问先生说什么快了?”
“你在阳间的寿数快到了。”谢慎之存于世间千年,虽早已见惯了生死但并不麻木,昔日的老友即将过世,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垂眸将心底涌上来的酸楚压下,谢慎之凝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忌日,距离你的死时,还有三四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你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吧。”
谢慎之语出惊人,听起来沉甸甸的压人。
卢仁打了个突,听完整个人都傻了,说话磕磕巴巴的,“啊……谢先生,我……我我活得好好,前段时间刚从医院做完全身体检,各项指标通通正常,你怎么……怎么怎么能说我快死了呢……这,这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谢慎之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卢仁,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问道,“如果……我是说假设,你的生命还剩下三个小时,你会在这短暂的剩余时光里做什么?”
卢仁略略思索片刻,“如果我的生命在此时此刻进入了倒计时的话,我会尽情的放纵自己,会为所欲为……”
“还可能会寻找刺激去蹦极,会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会去亲吻我暗恋了几十年的姑娘……总之我肯定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
卢仁正说得起劲儿,突然“咔吧—”一声响。
一个鸟窝从高高的树梢上掉落,可怜鸟窝里的雏鸟儿还没有学会飞翔,就要冻死在雪夜里。
“你在干什么?不是说要去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吗?你还不抓紧去做,倒腾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谢慎之皱眉,十分不理解此时卢仁的举动。
“先生问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会去做什么,这就是目前,我认为最值得也最重要的事情……”七十几岁的卢仁,腿脚不似年轻人那般灵活,行动颇为有些笨拙狼狈,他先是捧起鸟窝,垫高脚尖,企图鸟窝放回原处,怎奈树梢实在是太高了,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脚下的砖垫了一层又一层,颤颤巍巍的卢仁在再三的努力下,终于将鸟窝放回了原处,为了防止鸟窝再次掉落,又用自己的围巾把鸟窝牢牢的固定在了树杆上。
等卢仁忙完站定后,回过头一眼就看到谢慎之还站在原地,肩头已然落下了厚厚的一层雪。
卢仁不好意思的搓了搓,为怠慢的态度感到十分的抱歉,“谢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我刚才只顾得倒腾鸟窝,怠慢了您,我……”
“无妨。”谢慎之摆了摆手,无意中望了一眼浩瀚的星空,发现之前黯淡无光的荧星又重新散发出柔和的光,凝神掐指,片刻后,长长的吁了口气,“心有善念众善随之,过了,你劫数已经躲过了。”
“啊?”卢仁一头雾水,但见谢慎之一副谨慎认真的模样,急急追问道,“什么劫数?什么躲过?谢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朽听不明白……”
谢慎之没有言明,而是说完就走了,留下了一脸懵的卢仁。
此时,已有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凉亭处的环形小路很窄,车开不进来,需要步行十几米才能走到对面的马路上车。
卢仁来到车前刚要上车,不知在何处突然飞过来一只大鸟,叽叽喳喳扑棱着翅膀朝他面门袭来。
这鸟儿就像是故意找茬不让他上车一样,一直盘旋在他的身边,左叼一下右挠一下,也不使劲儿,就是一个劲儿的捣乱。
倒霉催的,也真是奇了怪了,这鸟儿不叼旁人,专叼卢仁。
卢仁右躲左闪,好不容易绕开,正当他打算逃到车上时,刚要抬腿,谁知这鸟儿又迅速飞到了他的头顶上。
“噗呲”不偏不倚,一滩连汤带水的鸟屎落在了卢仁的头顶上。
这下卢仁是彻底上不了车了。
司机眼皮子活,赶忙围了过来,“这鸟儿是不是眼瞎,怎么能太岁爷头上随地大小便呢?待会我去找个弹弓,一枪崩了它,出出气……”
司机拿出手纸,一边擦拭着卢仁头顶上的鸟屎,一边碎碎念道,“明早您还得赶最早一班的飞机去塞班,去谈一宗上千万的宝石生意,刚才那个故作玄虚的毛头小子,神神叨叨的,什么忌日的,什么劫数的,一看就是个骗子,先生您跟这样的人废什么话,纯属浪费时间……”
司机正自顾自的絮絮叨叨念央着,年长上位者的目光突然一侧,锐利的眼风充满警告的意味,“你别诋毁他……”
卢仁表情严肃,不怒自威,让人在瞬间就感受到了他强大的气场。
司机吓得一缩脖子,刷地一下子拉下了眼皮,连忙闭嘴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鸟屎很快被清理干净,近身的秘书快几步打开车门,把手挡在车门上,“先生请上……”
车字还未讲出口。
一辆疾驰而来的翻斗车,像是脱缰的野马,夹着呼呼风声从远处飙来,因超载导致的刹车失灵,就这么直直的撞了过来。
“砰”的一声巨响,轿车被翻斗车撞出去十几米。
卢仁站得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然而,撞车带来的强大气流将站在马路边的秘书抛到了环形花池里。
更可怕的是翻斗车上拉的几百根手指头粗细的钢筋,在巨大的撞击惯性下,全部朝前涌去。
轿车被钢筋瞬间扎成了筛子。
坐在前排的司机未能幸免,脑袋被钢筋对穿,两只眼睛悬挂在黑洞洞的眼框外,像是悠悠球一样在有节奏的晃动着,豆腐一样的脑花混合着暗红色的血肉,此时正咕噜噜地向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