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岛(3)

　　江岩点头，瞥见乔阅安做了个嘴上拉链的动作，他勉强笑了笑。
　　其他同学最多只是很隐晦地对他说「你好像很受男生欢迎哦？」，岑顺根本是第一个很直白就喊出来的人，他之前那样火大，后来想竟然有一点被戳穿的恼羞成怒。
　　岑顺问道：“你有交过男友吗？”
　　江岩立刻摇头：“没有。”
　　岑顺犹豫一会儿，又问：“那……听说你国中时期做了好友的第三者，是真的吗？”
　　“啊啊？”江岩有些被惊嚇到，“这是什么版本？我是和他、……他突然碰了我的、……啊……”
　　比在乔阅安面前努力夸奖他更令人羞耻……江岩说得断断续续，岑顺超傻眼，简直要夺门而逃，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
　　最后江岩干脆败下阵来：“好吧，算是有这件事的。”
　　他的前女友表情很像见鬼，江岩觑一眼乔阅安，慢慢地说：“其实……之前我和那个女生关系还不错，她开过玩笑说会退场，如果我想和她男友在一起的话。但真的发生了却不是这样。”
　　“一般都不能接受事情降临在自己头上吧，你应该也是一样的……所以我们暂时保持现状？我也很抱歉，好像一直骗了你。”
　　虽然不是故意的。
　　岑顺慢了半拍反应不过来，江岩就什么都讲完了。她愣愣地看着复合一点都不顺利的前男友，梦游一般问道：“可是，你、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生呢？也可能是青春期的错觉啊。”
　　什么错觉啊，江岩有点想笑。男生之间那些颜色话题不能对你说啊。
　　岑顺又问：“那你决定以后都做甲甲了？”
　　“……不是啊。”江岩一怔，看见岑顺的苦瓜脸缓和了，不知道她想到什么，神色变得有些高兴起来。
　　“那就没事了！幸好没有出局呢。”
　　**
　　夜幕终于降临，民宅区的十五楼平层，能瞭望到很遥远的灯火。
　　那样的尴尬后三个人竟然还能顺利打电动，恐怕要归功于岑顺是傻瓜。她妈妈出差外市，叮嘱她到自修教室度过週末，岑顺下一秒钟就给前男友传简讯，邀请他来玩通宵。
　　可惜不受她欢迎的乔阅安都被她的遊戏水准惹怒，直催她去洗澡。江岩也说：“你早点休息，我会搭捷运回家。”
　　岑顺很不情愿地离开了，留下来的两名同龄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乔阅安熟门熟路地从酒柜拿出雪山啤酒，递一罐给江岩，江岩接过来，轻轻撬开拉环。
　　“今天真的以为你要揍我了。”
　　“除非岑顺被你惹哭。”乔阅安开玩笑一般说道，“当然，这个人是我比较现实一点。”
　　“她其实很可爱吧。还是说兄妹都是这样？……”
　　他回答得很随性自然，乔阅安却微微挑眉：“但是你已经不喜欢她了？”
　　江岩没有说话。
　　黑夜好像会使人更具有攻击性——白天的乔阅安像是更活泼一些，说很多毫无营养的乐色话，当然也可能是和妹妹相处的缘故。他平时表情很少，在大厦电梯里百般聊赖，好像看不起全世界。
　　再多的江岩就不清楚了，乔阅安也是校内1%，明星高中的一趴会有好几人，他和其他人都比较熟悉，好像只有和乔阅安是这种怪怪的关系。
　　还有就是，这家伙长得真的很帅啊！江岩和岑顺相处有满久，在乔阅安脸上能看出来一些双胞胎的痕迹，额眉俐落漂亮，杏仁眼廓，但岑顺毫无美少女包袱，会把它们笑成一对保卫细胞。
　　江岩最后只是耸了耸肩，当作回答乔阅安的问题。
　　“你在紧张？”
　　“当然没有啊。”江岩瞥了对方一眼，岑顺的离开让他随意很多，和乔阅安之间那点怪异的尴尬好像也渐渐消散了——就算对方再问他什么怪问题，也不会让前女友听见。
　　“我都不知道岑顺藏了你这么长时间。”乔阅安在他身旁坐下来，“我有追踪你们的推号，一直都没发现。”
　　“你追踪我？”
　　江岩有点些想笑，他回想自己的推文，除了废文日常，他会给新撞球杆礼物、超级满意的成绩单、起司蘑菇麵宵夜，还有科技馆的太空梭模型拍照片。
　　“大概是高一随手追踪的。不过你的人气真的很高啊，锁账都有2000fo。你每一个都核验吗？”
　　“反正核验你了。”江岩开玩笑一般说道，“之前是公开的，国三那件事其实有后续，那个女生曝光了我的照片，嗯……就突然多了很多追踪，还有不少肉账。”
　　“……然后呢？”
　　“第二天她就删掉了。但新追踪者和私讯已经很多，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有没有移除干净。”江岩漫不经心滑着河道，“你没有在同河区唸国中吗，我以为这件事当时算很爆？”
　　“我都不在本市。”乔阅安望一眼他低垂的眼睫，“你应该被处分了吧。”
　　“是啊，不过只记了一支校规警告，最后是我老爸老妈解决的。”江岩短暂回忆一阵，脸上浮现出好笑的神色，“当时差点搬家，我姊姊担心升学会有校园暴力……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知道为什么。”
　　他刚好滑到乔阅安的账号，乔阅安截住他的手指：“这个是我，快点追踪。”
　　江岩点了一下，干脆把手机丢给对方：“IG和Line也一起吧，你自己来。”
　　他往沙发上一靠，有些好奇地看着乔阅安：“是说，到底听过这个传闻没有？今天你的表情很奇怪。”
　　“当然听过啊，这不是「全北男中都知道的常识」吗，只是版本太多了。”
　　他们对视一眼，拿着啤酒罐笑倒在沙发上。
　　志愿前三的男校怎么会有这种八卦东西，半真不假的秘闻，让男生整天连续很长时间都呆在一起，果然会无聊得出问题吧？
　　而江岩的风评是，「好帅好优秀，闪闪发光的，会忍不住一直在意。什么？！竟然有同性传闻，那我上了。」
　　靠北啊！
　　作者有话说：
　　ig就是大陆在讲的ins
　　肉账是18禁账号，会发布露出照或者动作短影片


第4章 十分钟晕眩
　　岑顺和乔阅安的父母像两名独身主义者结婚，毫无化学反应，住在一起像两名陌生的房客。
　　外婆是真正的基督徒，将外孙女送进了教会女校——虽然暂时的成果是，考试临头的岑顺会同时信仰耶稣和土地神。
　　父母离婚分居后，乔阅安领成绩单回家签字，每次看见那个属于妹妹的姓都感觉超好笑，爱情和血缘好像是一种很荒谬的东西。
　　国小时候，学校布告栏被恶作剧贴了一张纸，上面票选了本校长得最歹看的女生，还影印上她们的照片。当时路过的乔阅安走进屁孩堆，瞥两眼就将那张纸揭下来撕掉。
　　“最醜的是我妹吧！”
　　那时候岑顺会被他气哭，但是稍微长大一些就反应过来了：这家伙和她是双胞胎啊！小时候的照片，两人根本就长得一模模一样样。
　　乔阅安自恋得可怕，逐渐被他爸爸养得像名浪荡子，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
　　但江岩好像也很超过，国中毕业前被很多账号每天私讯，依然顺利结束会考，在同龄人中间超受欢迎，惟一的后遗症是，真的会有男同学给他传下流照片……江岩自己说的。
　　前女友不在场，这家伙讲话真是百无禁忌啊！
　　500cc 5％的酒精起了一点作用，江岩笑意盈盈地靠在沙发上，那罐雪山啤酒在他手中摇晃，乔阅安还在滑他的手机：“这是你们撞球社社长吧，你怎么封锁了。”
　　江岩笑道：“是已经毕业的前副社。你可以点开私讯看看。”
　　乔阅安看一眼对面送出的照片，时间是深夜两点钟，配文还够下流。
　　「很难在撞球室见面了，真遗憾啊，还是想给你看看我的ㄐ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