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四十岁(3)

厉琛不动声色的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随后看了眼对面自上桌后就一直在闷头吃饭的少年，筷子变了方向，夹了花菜放到了景瑜的碗里。
“小瑜，好好吃饭。”
景瑜正和厉司羽大眼瞪小眼呢，被突然出现的花菜吓的一跳。
“他不吃花菜的。”
少年快景瑜一步，用筷子夹出花菜，放到了盘子里，抬头面色不善的看着厉琛，竟然看到了厉琛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谁说的，”景瑜回过神，重新夹了菜放到了嘴里，边吃边说，“我最爱吃花菜了。”
厉琛几百年没给他夹过菜了，景瑜万分激动，吃的着急又心酸，不小心被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动作太大，打翻了手边的杯子，酒撒到了裤子上。
“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第4章 车祸
景瑜慌慌张张的跑到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咳嗽的嗓子难受，可是心里更难受，眼泪不自觉在眼眶打转。
景瑜在心里鄙视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害怕恐惧脆弱易怒，情绪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呢。
恍惚间发觉有人在轻轻为他拍背，熟悉的气息让景瑜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阿琛。”景瑜回头抱住来人，同时眼泪也流了出来，“阿琛，马上就到我的生日了，马上就是.......”我们约定的时间了。
景瑜的身体在发抖，一句话说的哆哆嗦嗦，厉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心慌，害怕。”景瑜退开一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你说在我四十岁生日的时候，会跟我一起走的，你一定会跟我一起走的，是吗？”
厉琛不发一言，景瑜的目光牢牢锁住他的眼睛，发现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厉琛的默然不语，让景瑜心颤，他用力扭过厉琛的头，固定住他的下巴，不容拒绝地吻上他的唇，灵活的舌头大力地在他的口腔中放肆。
“小……”厉琛一时不察，竟被压制住了所有的动作。正要拉开怀里不安分的人，眼角扫到一抹身影，他放弃了挣扎，任景瑜长驱直入，柔软的舌头在他口腔里胡作非为。
“你们在干什么？”
厉司羽突然的声音，吓了景瑜一跳，他急忙退开身子，一时间手足无措。
景瑜前脚刚走，厉琛后脚就追了出来，厉司羽知道厉琛是去找景瑜了，他本不想跟过来，因为他跟过来后一定会忍不住和景瑜吵架，而爸爸不喜欢他和景瑜吵架，今天难得爸爸高兴，跟他一起出来玩，他不想破坏这样美好的氛围。他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厉琛和景瑜还没有回来，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一个人在包间里待不住，便冲着洗手间来了。
谁知，刚过来就看到景瑜掐着爸爸的下巴，强吻他。
“你竟然勾引我爸爸，不要脸....妈妈说，都是因为你，爸爸才那么对妈妈，都是因为你，妈妈才会变的不正常，你这个专门破坏人家庭的小三，你不要脸，你们两个男人，太让人恶心了，我....”厉司羽突然上前打了景瑜一巴掌。
景瑜心里有愧，这一巴掌他没有反抗。
看到景瑜挨打，厉琛的脸冷了下来，“司羽。”
“不要叫我司羽，我讨厌这个名字，我讨厌….”厉琛一向严肃，这下冷了脸，厉司羽不敢再放肆，可今天他被自己父亲和另外一个男人当着他面接吻给刺激到了，“司羽，思瑜，爸爸到底想要怎样？还有你，景瑜，你太不要脸了，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你等着瞧吧，我….”
话还没说完，厉琛抬手便要给他一记耳光，厉司羽本能的闭上眼睛，却还是固执的仰着脸，不肯退缩，那巴掌携着劲风而来，堪堪的停在了他的颈侧。
没有等来预想的疼痛，厉司羽睁开眼，“你打啊，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我恨你，我恨你们。”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他胡乱的抬手擦了下，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出跑去。
“司羽。”厉司羽这样跑出去，很容易出事，厉琛追着他往出跑，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就在景瑜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回头，再次追着厉司羽而去。
厉琛追出去时，厉司羽已经跑到了马路中间。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疼爱他的父亲打，虽然最后也没打到他的身上，可他心里就是难受的不行，眼泪控制不住的一直流。
“司羽，小心。”
厉司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身后一辆车毫无征兆的朝他开了过来。厉琛赶紧跑过去，一把推开厉司羽。
凭借厉琛的身手，他完全可以推开厉司羽后再自己避开，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眼神扫到了车里的司机，有片刻的失神，而就在他晃神的一瞬间，身体被呼啸而来的车子撞飞了出去。
厉司羽这样跑出去，景瑜怎么都不放心，知道厉琛疼爱他这个儿子，他也很喜欢这个小家伙，而且此事因他而起，他心里过意不去，便暂时收敛了心神，出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阿琛，不….”
谁知，刚出门就看到厉琛被车撞飞，他撕心裂肺的喊叫一声，拼命往过跑，恨不得替他被车撞，可是不知怎么了，他的脚被定在原地怎么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厉琛被车撞飞出去，而肇事司机开车逃走了。
厉琛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殷红的血从的身体里不断渗出，片刻间就染红了地面，厉司羽被这一系列变故吓傻了，呆呆的愣在那里。
锥心刺骨的疼痛蔓延开来，景瑜抓住自己的胸口，痛的无法呼吸。

“小瑜….”
一双手在他的颈侧狠狠敲了一下，景瑜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在洗手间，并没有出去，手还抓着胸口。他面如死灰，过了一会，怔怔松开手，看着手心里的汗，疼痛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他拔腿往外跑去。
只是他这次追出去时，并未看到任何的事故发生，厉司羽已经安全的跑到了路的另一边，厉琛站在在路的这边，在等红灯。景瑜有些搞不清楚了，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可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可怕的幻觉。
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父子俩都没事，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阿…”
景瑜长舒了口气，正要往过走，厉琛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厉琛的脸掩映在一片灯光下，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这笑中透着一丝绝望和决然。是错觉吗？景瑜的心又被吊了起来，他对厉琛太敏感了，这些年他的一颗心全在厉琛身上，厉琛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左右他的全部。
相识的这二十四年里，景瑜见过他的冰冷、温柔、开心，无奈、愤怒以及各种厉琛不曾在他以为的第二个人面前露出过的神情，可都没有见过他今晚这样的笑意。
厉琛看了他一会，绿灯亮了，他收回视线，追着厉司羽的方向走了。







      第5章 试探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少年看景瑜状态很不好，坚持要开车送他回家。
两人刚回到家门口，看到文斌一直在门口守着，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景瑜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身心俱疲，不想再分心思应付他，干脆闭着嘴不说话，绕过他直接进了屋。
回屋后景瑜也没洗澡，一头栽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半夜醒来，出来倒水喝，看到紫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紫虽然还是少年，个子却已经一米八几了，他靠着沙发，长腿无处安放，耷拉在沙发边上。屋里温度不高，景瑜回屋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靠近了点，他发现紫睡的并不安稳，好像在做噩梦。
景瑜睡了一觉，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开始细细回想起这两天的事情。他发觉似乎就是从这个少年出现后，很多事都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尤其是这个少年本身就非常诡异。
少年的面容、少年的声音、还有他的名字，每一个都能勾起景瑜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记忆。
“啊，你….”景瑜兀自出神，少年突然睁开了眼，少年的脸色和嘴唇惨白，一双眼睛空洞的盯着景瑜，黑色的眼珠变成了紫红色，眼底有着可怕的血光。
一股凉气顺着景瑜的后背缓缓爬了上来，眼前的少年不正常，他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张了张嘴，轻声呢喃了句，景瑜没听清楚，他魔怔了一般，向前靠近了一点。
少年抓住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景瑜浑身发毛，少年贴着他的耳朵，“原来你真的喜欢吃花菜，真的喜欢吃….”
景瑜再次呆愣在原地。

醒来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听到外边有说话的声音。景瑜从卧房里出来，看到少年和文斌坐在客厅吃饭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在我家里吃饭？”
景瑜走过去坐下，文斌立刻殷勤的把没动的一份早餐放到他眼前。
少年道，“你一直不起来，我饿的不行，正要下去买饭，他就送来了，我们就一起吃了。”
“师傅，跟我回去上班吧。”
景瑜舀了一勺粥送到嘴里，“是古总让你来的。”
“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傅。”文斌笑嘻嘻道，“师傅，你跟我回去吧，我会跟董事会坦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别，那我做的这一切不都白费了。你别折腾了，就算没有你，我也必须要走的。”
“为什么？师傅，为什么呀？”
“这个….”景瑜欲言又止，想像往常一样糊弄他两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唉，跟你说你也不懂。”
文斌问道，“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景瑜皱眉，看来古钊田已经告诉他了，一下子也想明白了古钊田让文斌来叫他回去的目的。
少年一直在一旁看热闹，文斌看这孩子能跟师傅住在一个屋檐下，估计跟师傅关系很好，便向他求助，“喂，你帮我劝劝师傅吧，让他跟我回去。”
少年嘴里喝着粥，估计是吃人嘴短，正要意思性的开口，景瑜看了他一眼，少年已经恢复了正常，看不出昨晚的异样了。只是不知道对昨晚的事情还记不记得，而且，他的身份着实可疑，景瑜决定试探他一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他回去吗？”
少年摇头，景瑜继续道，“因为他强吻了我。”
“你说什么。”
文斌一直看着景瑜，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眼神，景瑜却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一瞬间，少年的眼瞳再次变成了紫红色。
少年猛地站起身，一脚将文斌踹到在地。
“喂，你干什么？啊……..”
文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少年的拳头往他身上招呼，下手极狠，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可怜文斌昨天被景瑜打的伤还没好，今天又被少年这样打。
少年招招狠辣，两拳下去，文斌的呼唤声就微弱了，景瑜知道他是起了杀心，招招致命。
“够了，”在少年第三拳挥下去时，景瑜制止了他，少年愣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拳头再次挥了下去，力度看起来比前两次更狠。
“阿紫……”
景瑜并不想要文斌的命，可少年这一拳下去，文斌估计一只脚就踏进鬼门关了。
少年的拳头堪堪的停在了文斌脑袋上方，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空洞的眼神看着景瑜，惨白的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笑意，看的景瑜脊背发麻。
“你，你是….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景瑜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少年，没想到竟然试探出这样的结果，彻骨的寒意不断从心底深处升起，他猛地起身，跑了出去。
景瑜一路跑到不远处的酒吧，问酒保要了一杯浓度极高的酒，一口喝了下去，火辣辣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慢慢压过了他心底深处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