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傻子,老总很烦(15)
“怎么不行啊!他钱多,不花白不花,再说我爸是他三叔,他爸妈一句话的事儿!”米俊茂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目睹过一次又一次的榨油水,再不捞就真轮不到自己了。
“呦,你堂弟这么听他爸妈话啊?”
“可不是,他爸妈要面儿,一句话的事儿!”米俊茂笑嘻嘻地讨媳妇儿开心,“就是你表妹那边,说好了吗?”
“刚给我发微信,说不想来,看完你堂弟照片了,说像小白脸儿,没看上。”
“雯雯怎么这样啊,我爸都答应他爸了,给他拉个相亲来,你妹脸蛋又漂亮又会来事儿,逢场做个戏总成了吧?”
小媳妇儿就着蛋糕开口,声音丝丝沙沙的:“对啊!等等,呸呸呸,什么逢场作戏,早知道你堂弟这么有钱,我就让我表妹来个生米熟饭!他那么多钱,不就成了我表妹的,那我表妹的钱,和咱俩的钱有什么分别!就像你说,都是一家人,用点儿钱又怎么了?你又不是拿不出来,谁花不是花。他爸妈生他养他,他就得听话给咱儿子换大房子。”
米俊茂抱着媳妇儿直亲,哎呦哎呦地叫宝贝儿:“啧啧啧,要不咱家你当家呢,就是!把你表妹叫来,把他拿下了!其实他特好搞,估计都没交过女朋友呢,33了像个小屁孩儿。到时候他赚钱就是给咱家打工,他手里零碎的钱划拉划拉就够咱家换大奔,快跟雯雯说啊,现在就说!”
“催什么啊,雯雯那张嘴哄人,半年就把他哄民政局去。”
而正准备参加人生第一次相亲的米小左,揉着眼睛进来了。
“哥,嫂子。”
“小左来啦!更有精神了啊!”说不恨是假的,就因为跟对了老板,堂弟有米俊茂这辈子不可及的财富。
米小左今天真是为相亲来的,军绿色大毛领羽绒服,白色高领毛衣,甚至还带了个提芬妮蓝的小袋子,项链是见面礼。到咖啡厅一看,只有堂哥和嫂子,米小左也不傻,知道是人家没看上他。
既然姑娘不来,米小左也不愿意多待了,寒暄了几分钟,单刀直入地说:“哥,三叔说,你那房子要200万?看好了吗?”
200万?那多出的30万谁给啊?米俊茂为难开口,既然话到刃上,也不多含糊:“小左,你看堂哥我也没少照顾你,你嫂子现在想拼二胎,昨天又找了个风水师看户型,说看上那个小二居怕是不行。”
“不行?怎么不行了?”米小左要的热奶茶这时候端上来了,沉着小半杯圆滚滚的珍珠。尝一口,比自家店里的差远了。
“你哥说不明白,嫂子给你说吧。”小媳妇儿一看老公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扭着肩膀急了,“小左,你哥也不容易,今年才当业务部门的总经理,一个月一万多的收入看着高,其实拿到手里没多少,应酬多又伤身,是拿命赚钱啊。昨天请了个风水师,一看就说不行,主卧对剪刀煞,对你哥事业不好,又冲你小侄子。”
“那嫂子的意思?”米小左不傻,听得出来,奶茶也喝不下去了。
“你嫂子的意思是,新开盘户型多,再看看。”
米小左胃里开始反酸了,恶心得要吐:“那哥有看上的吗?”
“这种事我做不了主,就是风水师看了一圈,说高楼层的三居是好位置。你嫂子随口问了问,首付多几十来万,也不太多,就两个停车位的钱。”米俊茂手里也捏着汗,但他还有一张大鬼牌,“要不,这事儿问问四叔?”
米俊茂的四叔,米小左的亲爸。一听要给亲爸打电话,米小左的孤高冷淡像鸡蛋壳,碎了一条细细的缝儿。
“别,先别打了,我回家自己问问。”米小左想走,招手叫服务生买单。可米俊茂和小媳妇儿傻眼了,那边表妹正赶来在路上,可不能把人放走了。
“小左小左,再坐一会儿,坐一会儿雯雯就来。”米俊茂朝服务生打了个手势,叫人别过来。可米小左是没有心情再相了,站起来就想走。一大家子人就是连缀的黑洞,每一声称呼之后都藏了一双眼睛。
他眼睛是真不好,总干涩涩的。起身时米小左实在干得难受,按了按睛明穴。米俊茂想劝他坐下再等等,一下打了堂弟虚扶的近视镜,啪嗒,掉在玻璃咖啡桌上。
“就因为这个,你把人打了?”卞鹤轩架着长长的腿,大马金刀一般躺着。
顾老板没说话也没有否认,坐了刘香的木凳,脸上有些细小的伤口。不一会儿,他说:“我以为他对小左动手了,轩哥,我没想打架,就摔了个杯子和咖啡壶。我要想动手,轮不到他报警。”
刘香从护士站要了个急救筐,里面有酒精和棉签,跑进来没轻没重地叫:“顾异哥哥我回来了!快上药!快!”
卞鹤轩自己点了烟,架在手指上,没抽。这是压着火气呢,但不一定能压住。
脸上的口子是咖啡壶砸碎了玻璃渣子划的,根本不疼,结果沾上酒精了,一下才疼起来。依着顾异的意思,洗把脸就完事儿了,谁料刘香当护工有瘾,可能还想当个小护士,拿棉签一道口子一道口子地擦。
“嘶!香香你下手轻点儿。”眼尾那道有点儿疼。
“香麻痹香,叫小刘。”卞总这火上又浇了把油。
刘香挺着急,顾异哥哥是大哥的朋友,受伤了他看着心里不舒服,却又不敢问是谁打的。他越想问就越不敢,越不敢就频频朝病床看,想等着大哥问出来。
“我就是看不下去!凭他妈什么老欺负小左,小左是他家捡来的吧?”眼尾那道口子比较深,激动时眼周的肌肉一用力就挤出一道细细的血丝来,挂在顾异脸上,“不瞒你,轩哥,我早他妈想动手了,真想揍,但那人是小左的爹。这么个宝贝儿子不知道心疼,我替他疼还不行!”
“艹,你想给小左当爸?”卞鹤轩心里装了一百万个恨铁不成钢,“不是,人家今天去相亲,你怎么就赶这么巧了?”
“我跟踪来着!”顾异的嗓门儿一下很大,有点儿自暴自弃的意思,把刘香给吓一跳。
“你喊什么啊?知不知道这是医院啊?叫你多读点儿书就是不听!光长嗓门儿了吧?”卞鹤轩拿烟的手缓缓游移到唇边,还是没吸,“小左呢?”
“在派出所呢,那孙子非要立案。我没动他,他说站不起来了,要验伤。”
“立……案……”卞鹤轩咀嚼着这两个字。从前他或多或少知道些米小左家里的情况,但小左不愿多说,他老问就没意思。顾异这场架憋得久了,两边没动手,验伤也就是个要钱的噱头,卞鹤轩自然不担心真能把顾异整进去。
就是他压不下这个火,小左叫家里讹了这么多回,这俩人,居然瞒他个滴水不漏!
“小左家里这么大事儿,你早干嘛去了?帮他瞒着我是吧?你俩皮痒了吧?”卞鹤轩开始弹烟灰,医院没有烟灰缸,全掉地上了。
顾异不敢抬头:“小左说你生意忙,家里琐碎就不愿给你添乱。”
“忙?再忙我还没时间帮兄弟一把了?”卞鹤轩是一个很讨厌别人拿忙说事儿的人,以前生意小的时候,对面一说忙,他就知道这生意崩了。忙,在卞鹤轩心里就是搪塞之词,真正在意的人或事,他永远腾得出功夫。
“那这事儿怎么办?我还不能把小左他爹动了。”顾异又嘶一声,刘香就不敢再动那道大口子了。他听懂了,是小左哥哥家里的事,还闹到派出所了。
一支烟烧到烟屁股,铅灰色的烟灰落到地上砸散了,卞鹤轩一口都没动。他懂顾异的顾虑,小左这事儿病根在小左身上,不把他治了,谁也束手无策。
“过两天我和他聊聊,不管他真不行了。”卞鹤轩最近发现了一个特别逗的情况,刘香捉摸不透事儿就歪脑袋,还直接瞅自己,好像光盯着自己的脸就智力上升了。
“聊什么啊?”顾异问。
“还能聊什么?傻子都明白的道理他不懂?香香你说,昨天你告诉大哥,你妈都教你什么了?”傻子狗皮膏药似的往顾异身上靠,要给人上药那个热乎劲儿在卞鹤轩眼里傻得没眼看,腿要是能动就一把揪过来了。
刘香的脑子和手协调性不足,一思考,手上的工作就怠慢了,认真的表情却叫人喜欢得不得了:“我妈说,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犯错,不是为了假装什么都会”
“不是这句!”卞鹤轩觉得手里的剧本又歪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另一句!”
“啊?哦!我妈还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出来了吧,大香香独立乐观的性格,是香香妈一点一点养育出来的,他并不自卑。
第16章 老总炸毛
“我妈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不对。”
顾异从前不懂什么叫脑子里轰地一声,现在他懂了,就这种感觉。
小左的家事像乱麻,他想插手,但不是揪住谁暴揍一顿就能管用的。没想到所有症结整合完毕,竟是被一个傻子一语点破了。
不行,抽根烟压压惊吧。
卞鹤轩手机响了,是米小左。刘香看大哥接电话呢,一时用不上自己,就凑到顾异身边,想接着上药。
“哥哥,是不是小左哥哥家里出事了?”刘香又捏住一根棉签。
顾异眼角猛地一疼,考虑到二手烟危害,还是没动打火机。“嗯,小事儿。”
“哦……”刘香拿着小棉签沾酒精,暗搓搓地打听,“大哥,是不是在骂电话里的人啊?是小左哥哥啊?”
“嗯,骂他呢。”顾异不太会和刘香沟通,说他傻吧,很多事也能看明白,可他的智力,真的不够用。
刘香努力听了听,大哥是真生气了,说得很快,好多句子来不及听就过去了。“大哥对小左哥哥真凶。”
“凶?这就叫凶了?”提起小左,顾异能聊的话就很多了,“轩哥跟谁都挺凶。其实,轩哥不是不疼他,小左是会计班的,比我俩大一届,以前一直帮忙管账。后来轩哥生意大了,小左熬夜对账,有一天突然就飞蚊症了,轩哥特别后悔,就一直觉得是他的错。其实根本不是,是他右眼的玻璃体不完全剥落,你懂吗?就是没长好,眼球儿里飘着好多絮絮。”
刘香不懂飞蚊症的意思,回头看了大哥一眼,逞强似的点点头。
“轩哥不是不疼他,是小左老怕给别人找麻烦,什么都不说。”顾异自顾自地往下说着,“就是最穷的那会儿,轩哥每个礼拜还做个炒胡萝卜丝,全扒拉小左碗里去。其实我俩心里都懂,他那眼睛的病,吃多少炒胡萝卜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