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你假发掉了(41)
“灰姑娘你生活还真是挺艰苦的,”那辰捡起纸巾看了看乐了,“回头我给你弄双大点儿的。”
那辰没有再留安赫,把他送到了地下车库,然后坐在了副驾上。
“什么意思?”安赫上了车,看着他。
“送你到大门,帮你把出门卡给保安,我怕你没有递卡延长器出不了门。”那辰看着前面,慢吞吞地说。
“哎……”安赫发动了车子,“你怎么跟我们小区那保安一个德性,有完没完了到底!”
“知道么,苍蝇拍跟你平时的气质太不协调了,我一年之内估计是完不了了,”那辰笑着用手在车顶上拍着,“我跟李凡商量一下,给你弄个苍蝇拍之歌,演出的时候会通知你来看的,我挥动着绿色的翼,寻找你的呼吸……”
最后两句那辰是随口唱出来的,但调子却意外地很好听,安赫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怎么样?”
“……谢谢啊。”
小区里挺安静,年后特有的那种安静,偶尔传来的稀疏的鞭炮声,道路两边已经跟雪地溶为一体的红色纸屑,淡淡飘过的硝烟味儿,全都透着嚣闹过后的落寞。
安赫今天的心情有些颠簸,跟现在这样的年尾巴气氛挺契合。
回到屋里,他按那辰教的方法,把毛巾浸湿了扔到冰箱里,冰透了之后搭在手上消肿。
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电视是种神奇的工具,对于安赫来说,那些无聊的乱七八糟的各种节目能很迅速的把他从别的状态拉回来,回到正常的生活节奏里。
比如现在的这种状态。
莫名其妙地就把一直压在心里的伤疤刨了刨的状态。
说不上有多痛苦,甚至隐约带着种“考试成绩不知道怎么样不过总算考完了”的快感。
但安赫对于这样的变化有些不安,任何变化都会让他不适应。
就连坐久了换个姿势都会有那么几秒钟的血液奔流,何况是他这样很多年都精心保持着的波澜不惊的生活。
为了保证第二天能有充足的精力,睡觉前安赫吃了颗安定,很快睡着了。
本来以为日有所见夜有所梦会来点什么让人烦躁的梦境,结果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生物钟很尽职地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叫醒了他。
安赫有些眯眯瞪瞪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手往头顶上一撑,敲在了床靠上,手背上传来的钝痛让他顿时从半梦半醒瞬间耳聪目明神清气爽,还能振臂高呼了:“啊——嘶——”
手没有昨晚上那么红了,变成了青绿色,镶着红边儿,还是有些肿,安赫试着动了动手指,手指还算灵活,就是有点儿揪着筋似的疼。
这顿饭吃得真有意义啊。
回到阔别二十天的学校,安赫没什么太大感觉,就看着身边半死不活的学生挺有意思,教室里还有一帮作业没写完正趴桌上抄得四蹄儿不着地的。
安赫站在张林身后,这小子也正抄呢,安赫光看字儿就知道抄的是许静遥的,许静遥的字很有力,不像个小姑娘写的,跟那辰的字倒有几分相像。
“还差多少?”安赫凑过去问了一句。
“半本儿,”张林头也没抬地回答,“别烦我。”
“要不要我帮你?”安赫问。
“你……”张林有些不耐烦地抬头扫了他一眼,愣住了,“安总?”
“还半小时了,来得及么?”安赫翻了翻他的本子。
“怕屁,我就不信老师每本每页都看,”张林啧了一声,“看得过来么,反正都是抄的……”
“话还挺多,要不咱俩先聊聊?”安赫把张林前座的人拎开坐下了。
“哎,安总我错了还不行么?我暑假肯定不抄了,你现在饶了我吧,我马上就完事儿了!”张林一脸忧郁地看着他抱了抱拳。
“你看看人许静遥,你好意思追人家?”安赫小声说了一句,站起来往讲台上走了。
身后张林憋了半天才喊了一声:“靠!”
安赫转过头指了指他:“开学典礼完了以后到我办公室来,跟我聊聊你这个寒假都靠什么了。”
典礼结束之后,张林和班上几个不消停的都被安赫拎到了办公室,安赫没打算说什么新学期开始了要好好学习之类的废话,这些话,要让他们自己来说,能比任何一个老师都说得更好更全面。
安赫就问了问了寒假都干嘛了,侧面了解了一下他们这个假期的动向,然后挥挥手:“该补瞌睡回家补瞌睡去,明天开始不能迟到了。”
几个学生散了之后,安赫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吃点东西。
在校门口碰到了蒋校,他打了个招呼正想走人,蒋校一挥手:“安老师,去吃饭?”
“嗯,”安赫点点头,顺嘴说了一句,“蒋校一块儿?”
“好,一块儿,”蒋校很利索地应了下来,“路口那家牛肉面?”
安赫说完一块儿就后悔了,他知道蒋校为什么这么爽快地要跟他一块儿去吃饭。
果然牛肉面一端上来,蒋校就说了一句:“上学期给你说的心理咨询室,考虑得怎么样了?”
安赫的手本来就疼,听了这话,差点儿连筷子都拿不住了:“蒋校,我真的不行……”
“年轻人,有点儿干劲嘛,”蒋校啧了一声,“你们这拨年轻老师里,思想比较能接近学生又有专业背景,责任心比较强的就你了,你说你那个咨询师证考来是干嘛的?”
安赫没说话,咨询师证啊,毕业的时候心理专业大家都考,他就跟着考了呗。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是希望你能接下来,”蒋校低头喝了口汤,闭着眼品了一会儿,“这家的汤就是正宗。”
学校里弄心理咨询室,上学期蒋校就跟他提过,安赫实在是不想做,劳神费力的还不赚钱,正常就按十几块的课时费算,而且蒋校的意思还不是走个过场,是要正经做出点样子来的,安赫想想都觉得头疼。
蒋校给他做完思想动员,吃完牛肉面,潇洒地抢先结账离去了。
接下去好几天安赫都很郁闷,这个活估计是推不掉,他对着自己班上的那些个问题学生就已经够烦的了,还要加上别的,简直没法想。
自己都一堆问题没解决呢,偶尔还得因为神经病那辰同学心烦。
再说这事不是说一个学生有问题来了,针对这学生就能解决问题的,还涉及到很多方面,周围的人,老师家长的配合……
“啊……”安赫抬腿蹬了一下办公桌,把椅子往后倾着靠到墙上,瞪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还有十五分钟放学,安赫站起来溜达出了办公室,往楼下走,打算去班上转转,刚开学一周,学生一个个都跟犁田不给饭吃虐待了好几个月似的,上着课都能打出呼噜来,还吧唧嘴。
下到二楼转角时,他看到一个男生脸冲墙站着,拎着书包,地上还有几本散落的课本。
安赫过去把书捡起来塞回他书包里,这男生像是被吓着了,很惊慌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把脸转回去继续冲着墙,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快放学了,回教室吧。”安赫拍拍他的肩,下了楼。
这学生是高二的,这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性格内向,经常被欺负,很多时候都能看到他站在办公室某一层的楼梯上冲着墙说话。
一开始还有老师试着问问情况,时间长了,也就没人管了,至少在这里呆着,不会被别的学生揍,但要继续这样下去,这学期肯定得劝退。
安赫轻轻叹了口气。
要说问题学生,哪个班都有,只看你重视不重视,是把他们粗暴地一律归到麻烦里还是愿意一个个分析解决了。
走自己班门口时,安赫看到有人靠在走廊上看风景,听到他的脚步,那人转过头,拿着纸巾捂着嘴叫了他一声:“安总。”
这是他班上的学生,叫李乐,长得很清秀白净,就是……安赫站在楼梯口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李乐捏着纸巾走了过来:“什么事?”
“你跟这儿站着干嘛?了望?”安赫看着他。
“不乐意在教室里呆着,”李乐皱皱眉,“那帮人又抽风来着。”
“怎么抽的?”
“摸我屁股还捏我脸!”李乐很不爽地转脸往教室那边看了一眼,话说得挺轻松,但眼神却不是这么回事,“流氓!”
“不是我说,”安赫指了指李乐的脸,“你能不化妆来学校么?”
“安总,你性向歧视啊?”李乐瞪着他。
“我不歧视,我就告诉你学生不能化妆,你想化妆等放学了以后,”安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水池,“给你三分钟,去洗脸。”
李乐摸了摸自己的脸,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安总,要用卸妆油……”
“你肯定带了手霜,就用那个,去洗了,”安赫从李乐兜里摸出一支手霜放在他手里,“你不化妆的时候,他们要再敢调……抽风,我替你收拾他们。”
李乐啧了一声,很不情愿地往水池那边走了过去。
安赫进了教室,李乐说的“那帮人”,头儿就是张林,他直接走到张林座位旁边弯腰一把按在张林脖子上,张林正玩手机呢,被他这一按吓了一跳,刚想开骂,扭头看到是他,赶紧把手机往抽屉里塞。
“皮痒呢?”安赫凑到他耳朵旁边小声说,“是准备送我的么?”
“我明天保证不带来了。”张林用胳膊挡着抽屉。
安赫正要说话,下课铃响了,班上顿时跟水开了似的轰一声热闹了起来,一片书包砸在课桌上的声音,安赫直起身:“重获新生了啊?”
“是——啊——”有人拉长声音笑着说。
安赫没多说什么,指了指张林:“你留下。”
“啊?”张林愣了愣,“我又留下?”
前排几个男生回头冲张林一个劲儿乐,安赫挨个指了指,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了:“还有你们几个,都留下,陪我说会儿话。”
班上的人都走光了之后,安赫看着留下的几个男生:“直接说主题,知道什么叫尊重人么?”
几个男生愣了愣,张林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李乐招你们惹你们了?手欠嘴欠敢冲别人去么?”安赫看着他,“我知道你们觉得他娘,娘不娘的有你们什么事儿?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