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重生](72)
那酒鬼不甘心,欲上前抱住叶重晖的腰,叶重晖心生厌烦,抬起脚,直接将人踹在一旁,半天都没起得来。
想英雄救美的罗衍被生生震在当场,在他眼里,叶重晖是凛然高洁,雪竹琳琅,这样的外表,就会给人一种文弱的感觉,原来……他只是看着文弱。
叶重晖理了理衣袖,回首一瞥,然后怔住,他面前的那扇门没有关紧,里面传出重重的喘息,从细缝往里看,容色艳媚的少年,被一个男人压在桌子上行不矩之事,真真是活色生香,肉欲横流。
他只停顿了两息,骤然转身。
罗衍不明所以,叶重晖已经率先离去,那身影,虽还是挺直修长,却略显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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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叶重锦与窦先生约好,去草庐听他说学问。
窦先生年纪并不算大,在这个年纪,有他这样渊博的学识,是极难得的。就连叶岩柏也说,在有些方面,他不如窦先生。
那株蓝盏花,他早已不再养,像他这样的儒士,觉得诛杀其他花草的植株太可怖,打从心底就不太喜欢,叶重锦便把母亲院子里的一株兰草送给了他,算作弥补。
窦先生高兴极了,与他聊了许久,才想起来,问:“恒之怎么没有与你一道来。”
叶重锦也郁闷,道:“我也有好几日不曾见到哥哥,好似在躲着我一般。”
窦先生安慰他,“有你这样讨人喜欢的弟弟,他怎么会躲,必是因为公务繁忙。他如今是翰林院编修,再过个几年,刘老退下去,他便是翰林院大学士,公事上少不得多费心一些。”
叶重锦嘴角一抽,刘老?刘老的《笑春图》还在他屋里挂着呢,前世他离世的时候,这老头已经有个外号,叫“刘百岁”,他哥哥在他手底下,能升官才怪。
他只笑道:“我也只是胡乱说说,我哥哥最疼我,过几日闲下来,我们再来探望先生您。”
与窦先生告别后,他径自去了姚府,叶若瑶不日便要临盆,姚珍每日守在床前,珍味楼都关门好几日了,他需要解解馋。
姚府的下人都认得他,知道是贵客,没有禀告就给迎了进去。
快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热,长廊上的风清爽得很,他便倚着栏杆,朝远处看了一眼,而后,怔愣住。
他看到,姚珍,以及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顾琛。
那二人立在凉亭下,不知在说些什么,姚珍神色拘谨,透露着小心翼翼。而那个前几日还在他面前装可怜的男人,神色冷漠,忽然,他转过头看向这边,勾唇一笑。
叶重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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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将外衫铺石凳上,道:“阿离,坐。”
“谁是你的阿离。”叶重锦眉心微蹙,却还是坐下了。
顾琛半蹲在他腿边,抬眸看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道:“自然是你,你是朕的阿离,朕说过,你躲到哪里朕都能找到,你看,你躲进别人的身体里,朕一样把你找出来了。”
他歪着脑袋,将叶重锦的手附在自己脸颊上,好似得到了最深的慰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叶重锦弯了弯唇,道:“是啊,你总是能找到我。”
顾琛偏头吻了吻他的指尖,轻声呢喃:“阿离,朕想你……”
他的视线太过热烈,叶重锦被他瞧着,额上染了一层薄汗,他忙转移话题道:“那,你如何知道是我的。”
顾琛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叶重锦上方,他两手撑在石桌上,将叶重锦困在臂弯之间,道:“起初,只猜到你是宋三宝。朕派人找你,他们说,你没有进宫,而是在六岁的时候暴毙身亡。而本该夭折的叶家幼子,这一世却活得好好的,如果说你的死尚且说得通,叶重锦的生则毫无理由,正巧,叶重锦降生那日,正是你死的那日,朕不得不多想。”
“你以为六岁的我成了叶重锦,所以那日,你来相府,是试探我?”
顾琛笑道:“朕原以为,见到那样小的阿离,朕会心烦意乱,可真正见到时,只有说不出的喜欢,那样小的粉团子,朕一只手臂就能抱在怀里,让人喜欢得心都疼了。阿离,‘重阳的重’,还记得吗。”
叶重锦似是想到了什么,白皙的面颊染上一层绯红,瞪他一眼,见那男人好歹收敛了些,他才问:“那,又是如何知晓,我是宋离的。”
“因为姚珍。”
叶重锦脸色一变,“他是你的人?”
顾琛用额头抵上叶重锦的,低笑道:“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是你的人,不过,是我把他送去相府的,你以为他那样的身份,能进相府做帮厨么,前世他说的那个大户人家,不过是个商户家里。”
“原本是想,他的厨艺好,可以逗你开心,可是你对他的在意,在你对所有人的不在意中,显得很突兀。”
叶重锦推开他,“仅仅是因为这个?”
“还有别的,许多细节,要朕一一细数给你听么?”
叶重锦不想听,只轻哼一声。
顾琛低笑连连,道:“从前,你不会这样发脾气的。朕惹急了你,你只会面无表情,让朕心惊胆战。”
他这样一说,叶重锦自己都愣住了。顾琛却搂着他的腰,把他搂紧自己怀里,鼻尖蹭着他细长的侧颈,轻声问:“阿离早认出我了,是不是。”
“即便认出了,也没有相认的意思。”
叶重锦无言以对,过了许久,他道:“顾琛,我只是不敢。”
年轻的帝王眼里闪过受伤,随即消逝,他垂首,在少年精致漂亮的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叶重锦吃痛低吟一声,道:“你这爱咬人的习惯,何时才能改?”
“左右现在也不能吃,咬一口解解馋。”
顾琛抬起眼,幽深的黑眸扫过去,叶重锦的肌肤莹白如玉,他这一口咬下去,留下了个浅淡的咬痕,不突兀,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靡艳。
顾琛稳了稳呼吸,把人搂得更紧了,叶重锦被他嵌在怀中,只觉得喷洒在颈边的热气,几乎把他烫伤。
男人嗓音低哑,道:“阿离,快长大好不好?”
叶重锦嘴角一抽,不要,拒绝。
第81章 衣冠--
尽管叶重锦不愿长大,但事实上, 再过三个月, 他便满十五了,在大邱, 已是适婚年纪。
可转念一想,他哥哥尚未婚配, 怎么也轮不到他先成家。
思及此处,他弯了弯唇角, 乌黑的眸沁出一丝明朗的笑意, 似一只冒坏水的的小狐狸,看得顾琛眼里直冒火。
他放下银箸, 拿起玉白杯盏,闷声喝了一杯酒,一双泛着幽光的黑眸紧紧盯着叶重锦看,直看得叶重锦不自在,问:“看我作甚。”
顾琛沉声道:“你不好好用膳。”
“我怎么不好好用膳了。”真是莫名其妙!
顾琛沉着脸不答,只是仍是幽幽地看着他,自顾往嘴里灌酒。
叶重锦不理他,夹起一片蜜汁糖藕, 那糖藕汁液粘稠,刚送到嘴边, 饱满的樱唇上便沾了汤汁,若是换做平常,直接舔了便是, 可在他脸上逡巡的目光太过炙热,叶重锦想了想,还是谨慎地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
正欲动手,手腕便被一只大掌给扣住,顾琛一脸不忿,道:“你是故意的。”
“什么?”
顾琛振振有词道:“一点汤汁,你磨蹭半天不处置,难道不是故意折磨朕。”
不等叶重锦解释,那男人俯下身,不容分说含住他的唇,轻轻吮吸,将那点汤汁都吃进他自己肚子里了。
他方才喝了酒,一阵清冽醇厚的酒香一道钻进叶重锦鼻中,前世的酒量没有带到这一世,十四五岁的少年不禁有些醺醺然,连脑子都不甚清醒了。
他探出舌尖,小心舔了舔粉唇,道:“这酒的滋味好,我也想喝。”
顾琛想起阿锦小时候偷喝酒的事,三岁的奶娃娃,喝得醉醺醺的,呼吸间全是香醇酒气,还嘟起泛着水光的唇,硬说自己没喝。
一时间,他心里头的急切便消下去了,再难熬的岁月都等过来了,如今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他神色松缓了些,抬手斟上浅浅一杯梨花酿,塞进少年手中,道:“且慢些喝,小酒鬼。”
叶重锦捧着杯盏,小口小口地抿,转眼便见了底,他把杯盏底朝上,无辜地看向顾琛,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瓷盏。
顾琛:“……”只得接过空杯,又替他斟了一杯。
“就这样喜欢?”
少年眼里盈着笑,道:“许久不曾沾过杯中之物了,他们都防着我,上次厨子做了一盘醉蟹,还不许我尝。”
他又低头浅抿了一小口,淡粉的唇印在白瓷上,美得似画。
顾琛轻笑,他喝惯了大漠的烈酒,酒液入喉,嗓子便好似烧了一把火,浑身都热了起来,而这种温温淡淡的梨花酿,入了喉,清水似的没滋味。
不过因为眼前的少年,格外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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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重锦这一世没甚酒量,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些发晕。
顾琛瞧他犯迷糊了,也怕他喝多伤身,便唤人进来收下去。谁知叶重锦却抱着酒壶不撒手,他身子金贵,下人们不敢碰他,也不敢与他争抢,只得站在一旁犯难。
他搂着个酒壶,趴在桌上,一脸迷茫又无辜的模样,顾琛既无奈,又稀罕得紧,巴不得把这小醉鬼扛回宫里去,管他情愿不情愿。
不过也只敢想想,他难得装了一回大尾巴狼,稳住了阿离的心,可不能因小失大。
抬手挥退不相干的人,他俯身把少年抱在自己腿上,叶重锦迷迷糊糊地趴在他胸膛上,拧着眉,手里的酒壶仍旧抱着不肯放。
顾琛哄道:“阿离,下次朕从宫里带御用的好酒给你喝,可好?”
叶重锦迷糊地望着他,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那么,现在把这个交给朕。”说着,伸手去拿叶重锦手里的酒壶,叶重锦顿了顿,竟也乖乖交给他了。
他这样一副呆愣的模样,顾琛心都要化了,将酒壶放到桌上,正要唤人来收拾,叶重锦却忽然抬手,两截白皙的手臂勾住顾琛的后颈,下颌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抬着脑袋,用一双湿润的黑眸,巴巴望着他。
眼波流转,媚骨天成。温香软玉在怀,顾琛只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
他有些后悔,方才为了占便宜把人抱在腿上,否则也不会陷入这般骑虎难下的境地,只是现在让他把人放开,他更是不愿。
只能咬牙撑着。
叶重锦不知道他的煎熬,委屈地唤道:“顾琛……”
“朕在。”
这世上,能把“朕在”二字,说得如同“小的在”这般没底气的皇帝,也就他这独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