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穿书](113)
元清杭和宁夺相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齐齐跃起,向高台掠去。
足尖落地,两个人一眼看见高台上的事物,全都猛然心神巨震,倒吸了一口冷气。
……尸骨。
两具尸骨!
一具端端正正平躺在地上,姿势安详;而另一具则斜斜靠在旁边,面对着地上那一具尸骸,似乎死前依旧在默默凝望。
两个人的身上,都还有着生前的衣衫,平躺的那具尸骸是一身白衣,胸口有一滩陈年血迹;而斜斜坐着的,则是一身黑色。
只是那黑色衣衫却残破不堪,上面更是遍布着无数血污。时隔经年,昭示着主人当年遍身浴血的惨烈。
元清杭怔怔望着那两具尸骸,一转头,正要说话,却吃了一惊。
——宁夺的眼中,有隐约的晶莹微微泛起。
只见他慢慢走上前,在那具白衣尸骸前驻足良久。
再回头时,他眼眶微红,望向元清杭:“……这是我叔叔的遗骸。”
元清杭心中巨震,颤声道:“什么?!”
宁夺默默举起应悔剑,五指一松。
宝剑凄厉长鸣一声,骤然急飞向前,落在了尸骸边上,调转了方向,将剑柄送到了那尸骸的右手边。
下一刻,那尸骸的腕骨和指骨竟然微微一动,搭在了应悔剑上!
白骨森森,却依旧看得出,这尸骸的主人生前十指纤长,温柔地握着应悔剑的时候,仿佛从来没有放开过。
再无疑问,这具白骨的主人,一定就是苍穹派那位曾经名满天下的天才剑修、师门叛徒。
背着一身污名殒命、死后尸骨不知所踪的宁晚枫……
宁夺轻撩衣襟,默默在宁晚枫遗骨前跪下,无声叩首。
还未起身,眼角余光中,身边有人也默默跪了下来。
正是元清杭。
他和宁夺并着肩,没有叩首,却也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宁夺转头看向元清杭,眼神怔忪:“你……”
元清杭轻声道:“你拜他,是因为血脉相连,所以行后人之礼;我拜他,是因为信他君子坦荡,值得我尊重敬仰。”
宁夺轻声道:“可所有人都说他先背叛恩师和宗门,再背叛收留他的元宗主。”
他面色渐渐激忿,清越声音变得嘶哑:“人人都能骂他狼子野心,又人品卑劣!”
元清杭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莫名一软,忽然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他因为应悔剑脱手、而显得空落落的手掌。
两手相交,不知道是谁的手掌更有力,也不知道是谁的手心更加温暖。
那只“遏祸”手镯暖意融融,碰着两个人的肌肤,似乎忽然更热了一点。
“悠悠世间众人,糊涂愚蠢的多。管他们做什么?”他眼神温和又坚定,“只要自己问心无愧,生前身后之名,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指了指自己和宁夺:“再说了,谁说人人都骂他?我们俩,就算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也是一样对他深信不疑吗?”
宁夺眸子幽幽,光芒一闪。
好半天,他才低头看了看元清杭和自己牵着的手,道:“我叔叔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喜欢你。”
元清杭一怔,忽然飞快地松开了手,只觉得脸上似乎火烧一般。
他压下心头忽然浮起的异样感觉,装出一副没心没肺来,斜睨道:“必须的!我这人脾气好、长相帅,心地又善良,谁会不喜欢。”
宁夺唇角微扬,凝视了他一眼,低低道:“是啊。”
两人一起抬头,眸光转向了另一具尸骸。
虽然只是斜斜坐着,却依旧仪态睥睨,杀气逼人,傲气犹在
不用求证,两个人的心里都可以肯定,这人是谁了。
据传在最后的仙们围剿中身死道消、尸骨无存的前魔宗宗主。
元佐意。
邪佞凶残、杀人如麻。生前修为高绝,仙门人人闻之色变。
可如今,也不过是一堆白骨,和他生前的最看重的人一起藏骨此处,寂寂无言。
第59章 尸骸
元清杭慢慢走近那具尸骸,心情复杂,凝神观看…
高台的正中,有一块圆形矮柱,平整如镜,材质似玉似岩,色泽珠白,发着宝光。
黑衣尸骸靠着圆柱而坐,元清杭手指刚刚轻触到他身上一角,“哗啦啦”一阵脆响,骸骨终于怆然散了架,莹莹白骨落了一地。
一股滔天的杀意忽然从尸骸的身后狂卷开来。
根根白骨落下,一片片玄铁碎片从尸骸后疾飞迸射,带着无尽的傲然!
元清杭手中的白玉黑金扇忽然一阵颤动,像是感受到了这异相,激动万分。
他心中蓦然一动,身形急拔,迎向空中那道道杀意。
十数根扇骨蓦然一沉,金石交错骤然响起,隐约含有风雷之声,震得元清杭虎口一阵酸麻,手腕更是蓦然一沉,似有千钧之重。
姬半夏帮他打造的这件武器,用的都是极为珍稀的材料,拿在手中,看似轻灵,舞动起来潇洒曼妙,可实际重量却不轻。
若不是他已经初结金丹,只靠腕力,拿着就极吃力。
可如今这些无形杀意没入扇骨后,整个重量就似坠了几个巨大的铅球一样,黑色绢丝上,原先的点点金砂光芒更亮,犹如繁星忽亮。
同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沿着扇骨蜿蜒而上,传递到了心间。
元清杭怔怔出神,仿佛魇住了一样。
宁夺凝目望着他,不敢出声打扰,眼中隐约担忧。
半晌后,元清杭轻轻吸了口气,看向宁夺,言简意赅道:“兵魂的碎片……斩虹。”
宁夺眸光猛然一凝,脱口而出:“你舅舅的兵刃,妖刀斩虹?”
元清杭点点头,低头看向四周散落的那些玄铁片。
融入扇中的,不是完整的兵魂,同样也只是兵魂的残骸。
众所周知,元佐意是被众位仙宗高手联手杀死,看来死的时候,经历过极为惨烈的战斗,才导致这把名声赫赫的妖刀毁得如此彻底,甚至兵魂无法凝形。
宁夺目光灼灼,忽然将手中剑举起,点向元清杭手中白玉扇。
两件兵器一交,两个人心神激荡,同时“啊”了一声。
宁夺怔怔道:“应悔剑现在好像很伤心。”
应悔剑的兵魂保存完好,并没随着主人死亡而毁坏,所以能留下自我意识,这一刻,像是忽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只剩残片,开始变得茫然无措,又悲痛难过。
元清杭静静立着,半晌怅然道:“我这边,只能感觉到斩虹的碎片很激动。”
斩虹毁损得太过彻底,残片上虽然还带着生前的杀伐凌厉,但就算融入了扇骨之中,却虚弱得厉害,就连“斩虹”二字也凝不出来。
可就在刚刚,白玉扇和应悔剑一碰之下,来自于斩虹碎片的某些情绪猛然爆发,铺天盖地。
像是久别重逢后的不敢相信,又像是欢喜地快要重新拼凑起来。
可无论如何,没有敌对和愤怒,更没有憎恶和怨恨。
……
元清杭平息心神。蹲下身,细细看向地上的白骨。
假如说宁晚枫的尸骸睡姿安详,遗骨也没有太多异状,那么元佐意的遗骸,可就太惨不忍睹了些。
根根白骨上,裂痕密密麻麻。
有的已经不能算是裂痕,根本就是从中断开,血迹深入其里,多年后,遗骨已经不复洁白,此刻跌落在地,有的已经碎成了片片。
元清杭先郑重地向遗骨拜了拜,心里默念“舅舅莫怪”,才开始动手检视。
年代久远,血肉都已消失,看不出皮肉伤口,也很难判断精确。
片刻后,他检查完了两具遗骨,幽幽叹息一声:“宁仙长的死因看不出来,但是胸口处骨骼隐约有残血渗入,致命伤极可能在胸前。”
他又看向元佐意的遗骨:“至于我舅舅,临死前身受多处重伤,有几处断骨处不仅有血迹,还有毒素遗留,可能是敌人的兵器中带毒,又或者是死前不久,他自己中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