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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娇[穿书](93)

作者:狐狸不归 时间:2023-01-04 10:05 标签:穿书 情有独钟 甜文 宫廷侯爵

  不知是谁,突然惊慌尖声道:“长公主丢了!”
  那园子已被锦衣卫封锁起来,明野进去时,游廊里空空荡荡。
  周围有那么多人,却只少了一个站在绿萼梅前的长公主。
  围栏边的廊上落了一地的首饰,那支曾作为彩头当众赠给明野,又被明野戴回容见鬓边的花钿,此时跌坠在地上。锦衣卫来来往往,没有人会顾忌这些。
  花钿是很脆弱的东西,寻常佩戴时都需要小心保护。上面缀着的的东西都已散落,在黑暗中泛着些许属于宝石的光泽,但已经支离破碎了。
  明野竟还保有理智,那些细枝末节一点一点涌入脑中,由结果来推论,容见的一切打算和计划似乎都变得很容易猜测。
  不过那些都只思考了一瞬,明野想起离开之前,容见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样天真,那样可爱,说话时撒娇的语气,句末最后一个字扬起的音调,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容见的演技不算好,但胜在出人意料。
  明野活到现在,细算起来,没有被人骗过。他对任何人都抱有疑虑警惕,明白人的天性,身侧之人的一言一行,哪怕是随口一句话,他也会本能考虑是否有异。也正是因此,不知抓住多少刺客奸细。即使是看似上当,也是提前察觉别人说谎,顺势而为罢了。
  令他心甘情愿上当的,容见是唯一一个。
  明野也会被骗。
  明野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喉结微微起伏,沉默地吐出几个字。
  ——小骗子。
  他转身离开。
  *
  起事之前,达木雅就用借口推辞了今日的游园,无论成败,太平宫是不可能再待了。
  孔九州不知为何要匆匆离去,他直觉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也不能掌控的事。但在马车上看到被捆住手脚,堵住嘴,蒙住眼睛的长公主时,还是惊骇交加。
  他压抑不住这样的情绪:“你怎么敢把她掳来?”
  这件事从头到尾,达木雅都没有和孔九州商议过,他不那么相信自己的师父,特别是在大胤的地方。
  所以轻描淡写道:“和南愚人做的交易。他们要对大胤皇帝施厌胜之术,就托我在宫中制造混乱,长公主是最好的法子。”
  说到这里,他朝孔九州笑了笑,有些志得意满的意思:“也不知他们得手了没有。若真得手了,我手里就是大胤最后的血脉了。”
  这么三两句话的功夫,马车已经疾行而起,飞速驶离了太平宫。
  孔九州似乎觉得达木雅在异想天开,疾言厉色道:“她是大胤的长公主,一旦丢了,不仅是宫中,全城都要戒备,绝不可能放人出入。你如此冲动行事,又有什么深谋远虑不成,是要将一行数百人的性命都丢在此处吗?”
  达木雅听了这话,似乎是烦了,笑容一顿:“师父的意思是,不该掳走长公主,此时该完璧归赵,向大胤皇帝磕头认错不成?还是说师父也觉得这位长公主对大胤十分紧要,所以才如此焦急难耐?”
  孔九州已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他作出最合理的判断:“兰亭,你不必如此。现在的窃国逆贼是她的父亲,他们却不是一个姓氏。长公主丢了死了,费金亦反倒高兴,坐实了这个皇帝,旁人也再难动摇,不可能受人威胁。按我的意思,为了安全起见,你不如立刻杀了她,少了这个拖累后也可改头换面,趁机逃出去。”
  达木雅道:“杀了她?弟子废了好大的力气,师父就让我杀了她!”
  “还是,有什么私心?”
  孔九州沉默了片刻,他掀起帘子,看了眼窗外,那里却全是他陌生的街景,不知道在北疆停留太久,已忘了从前,还是这里是城破后重建的楼阁。
  孔九州似乎是感怀过往,叹息道:“你杀了她,侮辱她的尸身,再抛尸于护城河中,让天下人都知道,容氏窃国,便是这样血脉断绝的报应。我的大仇,也可得报一半。”
  这似乎才是他的真心话。
  达木雅对待孔九州又像从前一般恭敬了,他说:“师父的仇,弟子必然是要替您报的,但不是现在。您也不必着急,我自有办法。”
  *
  容见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在一阵头晕目眩中醒来。
  才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模糊,他尝试想要分辨身处何地,只觉得不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还未确定时,耳边传来一阵惊雷般的声音。
  那人的声音里含着些许笑意:“长公主,旅途劳顿,且怠慢了。”
  容见一怔,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达木雅。
  锦衣卫没能拦下北疆人。容见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事实。
  他的手脚已被松开,眼罩和口塞也被取出,马车上并无旁人,达木雅坐在车窗边,正微笑着看向容见。
  或许是从小接触大胤的缘故,达木雅很多时候并不表露出羴然人的凶狠残忍,除去高大的身形,轮廓过于分明,和大胤人截然不同的脸,他穿着氅衣,束起发冠时,看起来温文儒雅,有些世家子弟的模样。
  然而只要有人见过他与人比武时的情形,就知道一切都是假象,达木雅骨子里就是个羴然人,他把别人都当做待屠杀的猪狗。
  容见试着张嘴,喉咙中却很干,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必须镇定下来。
  眼前是个无比残忍的反人类反派。
  但以他长公主的身份,现在还有余地,不至于穷途末路。
  容见撑着手肘,努力不露怯态地坐起来。他在不久前被人敲晕,后脖颈仍十分痛,牵扯到整个后背和大脑神经,想要保持后背的挺直颇为费力,但他知道自己得这么做。
  两人各坐一边,马车行到不平之处,桌上的烛火也随之跳跃,容见保持着端坐,他不开口说第一句话。
  达木雅就那么审视着容见,大约是觉得眼前这位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他在宫中待得这几日,园子早看腻了,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琢磨大胤的皇帝、朝臣,当然琢磨最多的还是这位长公主。
  在达木雅看来,这位长公主似乎是有几分聪明,行事作风也很厉害,但这些都是建立在深闺暖阁里的,他身边有无数人保护,供他驱使,他才会有那样的自信。而一旦失去那些,长公主就会惶恐哭泣,随波逐流了。
  于是,他开口道:“长公主不问是怎么了吗?”
  容见垂着眼,慢条斯理道:“十四王子以这样的方式将本宫请来,不该由您先行解释吗?”
  达木雅笑了笑:“听闻长公主从小到大,几乎并未出过宫,此时此刻,殿下却十分镇定,真是厉害。”
  容见抬起眼,朝达木雅望去,两人都是坐着的,他无须仰望对方:“本宫只知道,十四王子这么请本宫出来,实在是做了一件错事。”
  达木雅似乎起了点兴致,问:“公主何出此言?”
  容见忍受着后背剧烈的疼痛,面上却不动声色:“北疆此次来大胤朝贺,携有可汗的御笔亲书,可谓是诚意十足。我又曾听闻草原上的部落叛乱,内外交困,想必是希望能暂时停战。而王子将本宫掳走,不可能瞒得过朝中上上下下,本宫一日不归,朝中一日不安定,到时候边境不稳,出兵征讨。十四王子作为使臣,做下这等事,怕是难辞其咎。”
  达木雅似乎不以为意:“可我已经这么做了,现在天高皇帝远,世上并无后悔药可吃。”
  容见的手搭在窗沿边,倒不是想要跳车,他对自己的斤两有深刻的认识,想独自一人在这群羴然人手中逃出去,还不如祈祷老天爷冬日降雷,把羴然人全都劈死来的更容易。只是时时刻刻观察周围的情况,此时整理好思绪,继续道:“方才的路,看似转了好几个弯,疾驰向前,实则一直在原地绕行,根本没出京城。”
  这一句话才叫达木雅真正警惕起来,他的瞳孔一缩,看向容见美丽的侧脸。
  容见似乎对达木雅的反应置若罔闻:“王子是不想出去吗?是出不去吧。长公主已成了烫手山芋,王子火中取栗,却反被烈火灼伤双手,不如放开。本宫活着回到宫中,朝堂上勉强还应付得过去,本宫若是死了,怕是群臣激愤,加上北疆正处于劣势,这场仗不打也得打了,王子又如何能确保这仗能打赢,不被可汗责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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