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心动不如胎动(4)
“你……是谁?”景洵好似突然清醒一般,丢掉吃到一半的牛肉馕饼,撒腿就跑,却被花砾的属下们联手逮了回来。
花砾回想着初遇的情景,转身从壁柜中取出一幅画,画中是一个冷艳的白衣美人。他看了眼沉睡的景洵,又看了看画中人,越看越觉得像。不过画中是个眉目俊秀的少女,景洵的容貌要更加明俊成熟。
这幅画是临摹得来的,原版是政南王亲手所画,据说画中人是政南王的心头挚爱,但不知什么原因去世了。因忘不了心上人,政南王多年未娶。在听说这件事后,花砾就一直想找个与画中人相似的替身,无奈找了大半年都没找到一个像的,直到他发现景洵。
“除了性别和年龄,其他的简直无可挑剔。”花砾心叹道,忍不住伸手抚摸景洵的脸颊,这脸要是再圆润幼态一些,那就更像了。
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景洵迷迷糊糊地皱了皱眉。花砾看他快醒了,便将画收到一旁,坐回床榻边等待他醒来。
苏醒后的景洵一脸懵懂,虽然什么都没记起来,好在腹部那条旧伤已经不疼了,之前的疼痛仿佛是一场幻觉。
花砾随口关心了几句,景洵并没有搭理。花砾狡黠一笑,冷不防操起一旁的长刀,向床上的景洵砍了过去。景洵哪料他突然来这出,急忙掀飞被子抵挡,花砾一刀就将被褥斩成两半,反手又是一刀,景洵险些闪身避过,错愕道:“……你做什么?”
“你说呢?”花砾非但没有停手,攻势反而更加迅猛。景洵余光瞥见床头的匕首,忙用脚尖勾起匕首,敏捷地握在手中抵挡攻击。兵刃砰砰交击,几招过后景洵才发觉花砾并没有使力,原来是在试探自己。
随即花砾便收了刀,笑道:“在去南国前,我本想再教你几招防身术,看来不用了,在我之前就有人教过你了。你这人浑身是迷,好像什么都会一些,不像出自寻常的百姓家,倒像是哪个王侯家的公子,被人药傻了扔到街上流浪,再后来不幸遇见了我。”
“想多了,你见过哪家贵公子在外流落这么久没人来找的?”
花砾掂量道:“你家里有没有姐姐或妹妹,和你长得比较像的?”
景洵微微一愣,“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就是有咯!你那姊妹是不是过世了?”花砾得意地勾起唇角,和景洵朝夕相处这么久,他已经能够看穿对方的谎言了。
“胡说!没有就是没有。”景洵脸生薄愠,因为花砾说对了,李鹤汀确实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位妹妹长得和李鹤汀有几分神似。当年李氏被抄斩时,她好像被误当做奴婢卖去青楼了,如今生死未卜。
花砾愈发兴奋了,如果景洵真是画中人的哥哥或弟弟,那岂不是更有机会接近政南王了,自己真是捡到宝了!于是他又拿起一旁的画作,抖开来给景洵看,“你瞧瞧这个,是不是你那过世的姊妹?”
景洵诧异地打量着那幅画,画中人眉目天成,描着淡淡的妆容,长发及腰衣袂飘飘。要说这画的是长大后的李棠溪,轮廓确实有几分像,可是为什么,他觉得这画上的人更像是穿女装的李鹤汀呢?
“不知道,不认识。这幅画哪来的?”
“别管画是哪来的,你跟我说实话,这画上的小美人是不是你的姊妹,她生平如何,当初是怎么死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就替你取出一枚毒针,怎么样,这买卖绝对不亏!”
“这是你的地盘,我不和你谈交易。”
“你!我这次是诚心的,绝不跟你耍手段。”花砾假惺惺地拱手卖笑,但景洵并不买账。他知道这小子犟得很,要想撬开他的嘴怕是比登天还难,为了表示诚意,他只好答应先给景洵取针。
花砾随即把景洵摁坐在椅子上,找来一条黑布蒙住他的眼睛,秘密地进行操作。景洵拧着眉,不知道他在整什么幺蛾子,只感觉后颈有些刺痛,好像真有什么利器正在从自己的血肉内分离。
“结束了,成功取出来了一根,你看。”花砾扯掉景洵眼睛上的布带,将一根染血的软针递到他眼前,嘚瑟地晃来晃去。
“你……究竟怎么取出来的?”景洵纳闷地摸了摸脖颈后的血点,心想对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取出毒针呢?之前洗澡的时候他可是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摸索了一遍,愣是没找到毒针的位置。
“这你就不用管了,告诉我你那姊妹的事,不然我今晚弄死你。”花砾说着脸色就寒了下来,抱着手臂坐到一旁洗耳恭听。
事已至此,景洵也不好隐瞒了,只好真假掺半地说。
“我确实出身在富贵人家,家里经商多年,我爹纳了三个妾,其中一个妾室诞下一女,乳名棠溪,和我同岁。但由于我是嫡出,她是庶出,我俩接触不多也没什么感情。我十三岁时家道中落,我爹为了还债,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他甚至把棠溪妹妹卖去了青楼。后来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了,不知道她的下落,也不知道她的死活。”
“哪个青楼,记得名字吗?”花砾心想,自己追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画中人的真实身份,她的身份好像被谁刻意抹去了,知道的人都死了。不过若真是青楼女子,倒有点说得通了。毕竟堂堂政南王竟独恋青楼女子,还育有一子,这可是个天大的丑闻!
“不记得了,南国本就是烟花之地,我怎知是哪一个囹圄?”
花砾又问:“还有呢?只要与你那姊妹相关的,都说来听听。”
“棠溪妹妹性格阴郁,打小我爹就不喜欢她,总是给她穿下人的衣服,让她干下人的粗活儿。我也不喜欢她,因为她总是生剖一些小动物,溅得满脸是血还对我冷笑。我叫她不要虐生,她却举起滴血的尸块问我食否。如果此刻她还活着,一定是个杀伐决断的狠角色。”
景洵回忆起少女时的李棠溪,还忍不住犯膈应,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觉得画上的人不像李棠溪,因为气质完全不一样。李棠溪满身都是杀气,而画上的人虽然清冷,却又带着一丝娇羞和灵性。
“是吗?”花砾一脸狐疑,他不觉得政南王会独宠这样的女人,也不认为画中的美人是这样的性格,难道自己弄错了?
“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花砾看景洵不说话了,挑眉道:“就这些?还有呢?”
“没有了,我不了解她,你杀了我也只能说这么多。”
花砾只好作罢,不过他好像找到了一条新思路,既然难以查证画中人的身份,那也许可以查查景洵,没准可以顺藤摸瓜挖出政南王的丑闻。
“你叫什么名字?”花砾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由于景洵一问三不知,所以这些日子花砾一直喊他“狗”、“贱货”、“犟种”之类的。
景洵沉默了会儿,才幽幽吐出两个字:“白鹤。”
“白鹤。”花砾重复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好!不管是真是假,等去了南国无论谁问你姓名,你都说你叫白鹤。”
日升月落,昼夜轮转,很快就到了月末。
一行人马横跨雪原,一路向南国前行。景洵跟在队伍间策马,只见花砾独自在前方飞驰,时不时还会拔弓射箭,猎杀沿途的野兔或小鹿。
“兄弟们辛苦了——今日咱得多加点荤!”花砾熟练地拉弓放箭,一射一个准,才半日的功夫,不知多少生灵葬身在他的箭下。
景洵有点看不下去,他们带了充足的物资,花砾这么做并不是想吃肉,完全是在享受猎杀时的快感。于是他向旁边的兄弟借来弓箭,眯起眼睛瞄准花砾射击的方向,渐渐拉开弓。箭矢嗖的一声破风而去,只听一声脆响,那箭锋竟将花砾射到半空中的箭矢拦腰截断!
一时间所有人目瞪口呆,纷纷喝停骏马看向景洵。花砾也错愕地回头看了过来,他还以为是哪个属下在和自己比箭,怎么都没料到这令人拍案叫绝的一箭居然是景洵射出的。
“怎么回事……巧合吗?”连景洵自己都很吃惊,他只是少年时学过骑射,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现在却像是个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