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金手指在虫族开荒的日子(217)
…………
君闻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俊逸的男人,它能感觉到眼前的人不是雄虫,但除此之外,它对眼前的人一无所知。
对方先是让它们呆在这里不要动,然后就从高楼一跃而下,带走了楼底雄虫的尸体。
君辛已经被折磨到昏迷,它小小的身躯依然在痉挛,君闻牙关打颤,浑身发抖,但依然握着君辛小而冰凉的手。
雄虫坠地的那一刻它的脑子一片空白,它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仅君辛要死,甚至整个家族的人,包括自己的雌父都难逃此劫。
它不知道这个忽然出现的是什么人,但此时此刻那人是谁都不再重要了。因为它犯了连诛的死罪,无论是谁都救不了它们。
君闻的大脑仍然一片空白,恐惧让它不住地发着抖,只知道抱紧怀里昏厥的君辛。
很快,那个人又赶来了。
高楼对他来说像是没有影响一样,他明明没有翅膀,却能轻而易举的飞跃上来。
君闻怔怔地看着他,浑身僵硬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那人想要从它手中将君辛抱走的时候,它才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
那人没有生气,尽管他也满脸写着忧虑,但依然用了最温和的声音安抚它们。
“别怕,我将它的尸体藏了起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我先送你们回去。”
君闻恢复了一些理智,但清醒过来的它更加绝望,“没有用的。”
它低喃着:“就算它是一只精神等级并不高的雄虫,但是它的精神力也在登记册上,天一亮就会有虫发现它的精神力消散了,到时候……到时候……”
君闻已经满脸泪水,它不仅没有保护好君辛,还拖累了自己的哥哥。
“没事,我有办法,相信我,好吗?”那人依然在安抚它。
也不知是这时候的君闻实在无措到了极致,还是眼前人的镇定影响到了它,君闻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重重的点了下头。
“你是怎么来的?用什么交通工具?”
君闻唇瓣哆嗦,下意识地回答道:“家里的悬浮车。”
“你会消除上面的行车记录仪吗?”
君闻怔怔地点了下头,只知道根据对方的指令行事。
“好。”这样紧张的时刻,那人竟然还想着安抚它的情绪,他冲着君闻笑了一下,声音轻柔地嘱咐它:“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然后消除掉上面的痕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在你家里等我,记住了吗?”
君闻只知道点头。
“好。”那人又冲它笑了笑,然后一手抱着它,一手抱着君辛,将它们送上了悬浮车。
车门关上前,那个人揉了揉君闻的头发,轻声说:“别害怕,会没事的。”
不知道为何,明明心知肚明没有任何人能救它们,可在这一刻,它还是不由自由地小幅度点了下头,小声道:“好。”
160 变故(中)
君闻全身哆嗦着将事情的起因说了一遍, 它语调颤抖字不成句,但是已经足够君伶听清了。
“是哪只雄虫?”君伶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还抱有一丝丝希望那是某只平民。
君闻描述不出来, 连滚带爬的跑进屋子画了一张雄虫的样貌图。
“它, 是它……”君闻双手颤抖着将图递给了君伶, 就见君伶心如死灰般的低喃道:“这是……晏家的贵族……”
他刚刚在宴会中见过,不会认错……
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彻底碎裂。
杀了贵族雄虫, 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的死罪。
君闻说着说着就住了嘴, 它被君伶脸上的神情吓到了。
君伶虽然一句重话都没说,可他全身都在颤抖, 目光中盛满了一击即碎的绝望。
苏醒过来的君辛脸上写满了害怕,它理解不了发生的一切, 只有残余的惊惧一直缠绕着它, 而原本能够保护它的两个哥哥状态也不正常。
君辛抱着腿缩在角落里不住的颤抖,它不敢看向任何虫, 只能将头埋在膝盖中小声哭泣。
一向照顾它的君闻此时却全然顾不上安慰君辛了。
它趴在地上不住地流泪道歉, 而君伶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在抖, 他胸膛急促的起伏,整个人像是失掉灵魂一样呆滞。
明明今夜过去, 他就将拥有光明的未来。他已经从全虫星最好的军校毕业了, 他即将步入军队, 完成一定军功之后就会变成有实权的雌虫。
到了那时的他就会拥有选择雄虫的权利。
他可以用军功兑换的金钱买一颗小星球,可以选择单身不寻找雄主, 他和萧晏池的未来本是一片光明, 但如今这一切都毁了。
杀害贵族雄虫是株连的死罪, 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会面临整个虫族的通缉。况且, 它们甚至都没有离开这颗星球的资格……
君闻不住地哭嚎着道歉, 尽管它知道无用,但它除了道歉没有任何办法。
君伶怔怔地看着他,眼角却忽然流出了一滴泪水。
“不是你的错。”君伶面无表情的留着泪,眼神死寂一片,他看着君闻的眼神再也没有从前的清朗,而是掺杂着绝望和茫然的死寂:“但我的一生,都毁了。”
君闻被他话语中巨大的悲恸和怨怼所惊住,一时竟忘了道歉,只知道呆呆地望着他。
君伶不再看他,他本想离开这间屋子,但却腿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明明……明天他就自由了,他可以离开这里,可以在赚足了军功之后找个星球在上面和萧晏池呆一辈子。
他可以一直呆在他们的世界里,然后等到必须要回来的时候再缠着他,或者让他陪自己一起回来。
没有虫可以搜查他的记忆,也没有虫可以威胁到萧晏池的安全。
尽管萧晏池对他还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是那个人那样好说话,只要他一直缠着他,一直冲他撒娇,然后赶跑他身边所有的人,萧晏池早晚有一天会接受他。
他以为他们还有一辈子,长长的一辈子。
但是这一辈子却这样短,短到他还来不及对他说一句喜欢,来不及在他身边留的更久一些,他就要死了。
还好,还好他不知道自己会死。
比起以死人的身份呆在他的回忆里,他宁可以一个失约者的形象活在他的心里。
至少这样,他还能将自己记得久一些……
懵懂的君辛缩在角落里,满怀惊惧地看着流泪的君伶。
他一边哭,一边用萧晏池教他的方法封印自己的记忆。
雌虫的记忆就像是刻录在大脑储存区中的视频,很多萧晏池已经不记得了的东西,都全在他的脑海里。
他记得那个人倚在梨花纷飞的树下,一双懒洋洋地眸子就那样看着他,声音却很温柔,“手抬高,脚下站稳,腰身用力,哎呀,又错了……”
他故意的。
因为每一次被他敲着脑袋说“小笨蛋”的时候,他浑身都暖洋洋的像是泡在了温泉里。
他也记得那人一次次从雾中走来,人还未到,话语先至,“小家伙,看我今天给你带什么来了。”
他不在意那些甜的辣的酸的苦的,也不在意那些新奇陌生的小玩意。他几乎没有味觉,也没有好奇心,但是他喜欢听他说那句话。
他带了东西来,就意味着他不会那么快走,至少他能陪自己吃完这些东西,拆解那些器械和玩具。
他记得第一次吻上那双唇时的感觉,他也记得那个人在他后背刻阵后慌乱的表情和羞红的耳朵尖。
他记得那个人无奈又诚恳的允诺无论如何都会和自己永远在一起。
他记得那人永远温柔的眼神,还有温热的像是能将他融化的怀抱。
他什么都记得。
才让如今的忘记变得那么的难。
每一缕被抽取的记忆就像是一柄刮骨的刀,痛的他浑身都在颤抖。
如果雌虫也有灵魂的话,那么他的灵魂一定在渗血。
明明那个人说过不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