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不下去了怎么破!(170)
许意临伸手从他怀里接过匣子,将那叠纸拿出来,一张一张,细细翻看。
冉暮秋就也紧张兮兮的站在一旁。
【我果然还是好害怕老师检查作业。】冉暮秋小小声的同系统抱怨,【为什么到了古代还要写作业呀,我都不会写毛笔字……】
233:【……】
233一点不明白宿主在担心什么。
……难道不是不管现代还是古代,反正都有人帮你写么。
许意临慢条斯理的查看着那些写满了字的宣纸,一时之间,倒也的确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的确是他让冉暮秋誊抄的那部经文没错,一字不差的抄写了三遍。就连字迹,也是冉暮秋一贯的字大如斗,毫无长进。
可又处处透着诡异。
许意临给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对他的脾性不说十分了解,倒也略知一二。
就说自己让他抄什么东西,他说抄就真抄了,没有先耍赖,这事就足够稀奇。
男人先是没说话,只垂着眼睛,将经文翻到了底,忽然,被压在最底下的一张纸吸引了视线。
他伸手拈起,只扫过一眼,目光便凝住了。
冉暮秋方才在跟系统说悄悄话,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神色,只等反应过来后,许意临便已然冷了脸,神色看起来比方才训斥冉暮秋在外“花天酒地,不知归处”时,还要愈发难看了几分。
“若你继续同如今一般不学无术、贪图玩乐下去,就不必到行云斋来了。”许意临冷声道,“我再做不了你这老师。”
“冉家家产全被败光,总归也不是我对不起列祖列宗。”
冉暮秋一下回神。
察觉到男人话里的意思,他都惊得有些呆了。
男人的怒意来得太过突然,冉暮秋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嘴唇有些无措的张了张,过了一会儿,小声问:“先生……是我的经文抄得有哪里不对吗?”
许意临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一张向来凉薄清隽的俊颜,都浮现了对他来说极其明显的震怒,问:“你自己觉得对么?”
冉暮秋脸都涨红了,一下就慌了,可他压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败露的——
经文的确是他逼迫季淩给自己抄写的没错,可他仔细验收过,对方就连自己那糟糕的字迹都模仿得惟妙惟俏,除非是专业的打假机构,不然是不可能看出错处来的。
但没有办法,既然被看出来了,那、那好像也只能先承认错误,保证后面改正。
冉暮秋连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真的太多了,我、我字又写不好,所以,只好要季淩帮我抄一点……”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跟蚊呐也相差无几。
许意临:“……”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少年因为心虚而泛粉的耳垂,几乎快气笑了。
两人面面相觑。
冉暮秋自然也察觉了从自己承认错误起,许意临的怒意就比起方才更甚,他怯怯的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差点眼圈都变红。
冉暮秋也觉得自己有点太怂了,可是鼻子已经开始发酸,就想着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装哭算了——
就见男人忽然移开了视线,冷道:“让香茗将炭盆搬进来罢。”
三月初春,天气转暖,可行云斋的炭盆偶尔却还燃着。
冉暮秋吸了一下鼻子,连忙叫了一声香茗,不一会儿,炭火就架起来了。
许意临推着轮椅到了那炭盆旁边,接着,便将那匣子里的东西一倒,全数倒进了火里。
冉暮秋:“……”
冉暮秋眼泪都要出来了。
少年声音委屈得要命,“先生……”
出乎意料的,许意临却没再要继续训斥他的意思。
似乎是方才的那一通动怒已然让他觉得极为疲惫,男人盯着火光看了一阵,才终于抬眸,看着冉暮秋:“再重新誊抄吧。”
“时日还有半月有余,就抄一遍吧。”他淡声道,“这次,不可再让人代写。”
冉暮秋:“……”
相比起男人方才发怒的程度,这个“惩罚”显然比冉暮秋想象得要轻很多,他怕许意临反悔,连忙点脑袋,全数答应下来,又胡乱闲扯了几句,就匆匆离开,回去抄作业去了。
等人走后,许意临才将方才一直攥在手心里的那张宣纸拿出来,一点点展平。
这是方才被压在匣子最底下的一张纸。
上面写着一首诗。
字很好,诗更好。字字珠玑,却又不过分卖弄才华,将这簏梁城的春日风光描绘得灵动巧妙,让人觉得身处其境,像真的透过纸张看到了少年如花的笑靥,和对方不可告人的肮脏心思。
许意临盯着纸面,眸光渐冷,最终,将这纸张也投入炭火当中,不一会儿,便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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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害怕许意临,因着对方的那一通话,冉暮秋再也不敢耍滑头,连忙点灯熬油的写了两日,终于将那经文又完整的抄写了一遍。
将新鲜誊抄好的纸张晾干墨迹,全数装进空匣子里,又遣丫鬟给行云斋送去,那边再没叫他去当面“教导”,冉暮秋才松了一口气。
外面天光正好,冉暮秋预备出去放放风。
刚遣阿强去套了马车,就听下人来报,说虞家少爷的车驾已经等在了外头,来接少爷您去吃酒。
冉暮秋一愣,这才想起,这是他几日前与虞怀烨约定好去盈风阁小聚的日子。
左右最近也没什么剧情点,虞怀烨这人又缠人的很,若是自己不答应,他怕是得不依不饶好一阵子。
于是便让小厮出去通传,叫对方稍等片刻。
一炷香后,冉暮秋穿戴齐整,爬上了候在冉府门前的香盖马车。
车架颇有些高,一边脚刚踩上车轮,车厢内就伸出一双手,抱小孩儿似的,将他整个抱了上去。
一进去,还没坐稳,虞怀烨就从侧边拿了个热腾腾的布包过来,巴巴的捧在手心里递给他,讨好道:“徐记新出的糕点,难买的很,我一大早跑去排,排了两个时辰才买到这么一点。”
冉暮秋瞧了瞧他,又动了动小鼻子,嗅了一下布包里冒出来的香气,慢慢的接了过来。
他知道虞怀烨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示好,也知道麓凉第一富商的儿子要是想买些糕点,其实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哪里需要亲自排什么队。
但糕点是无辜的。冉暮秋尝了一小块,眼睛就有点亮了,嚼啊嚼,又拈起一块,放进嘴巴里面。
虞怀烨从怀里抽出一方上好的绣帕来,为冉暮秋拭了拭唇角,笑着道:“慢点吃,有谁还会抢你的不成?”
一个纨绔少年,身上却随身带着女子才有的绣帕,也不知道这习惯是何时养成的。
起先,秦子修他们还爱拿这事打趣他,可虞怀烨笑眯眯的,向来算不上好的脾气,也从未在这事上解释过半句。
马车慢慢的往街上驶去。
车内,冉暮秋一边慢吞吞的吃,虞怀烨就一搭没一搭的同他闲聊,主要就是问他这几日没出现,是在家里做什么。
虞怀烨这帮人当年都在冉家书塾里读过书,冉暮秋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瞒的,就简单同对方说了被罚抄的事。
虞怀烨“噗”的一声笑出声来,摇头道:“许先生还是这般严厉。”
又问:“你怎么不来找我帮忙?我找上几个会仿字的学究,不出两天,保管做得天衣无缝,先生都挑不出错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