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策划(112)
“是啊。”陆久安道:“生在鼎铛玉石之家, 当然不用担心裹腹之事。小将军, 你是没看过那些贫苦潦倒的家庭是如何生存的吧, 莫说你才13岁。那些年仅6岁的稚子,说不定就背着竹篓任人呼来喝去,只是为了讨一口吃食。你以前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那我现在告诉你, 你要得到想要的东西, 就得自己争取。”
陆久安说到此处,把阿多拉到身旁:“阿多,年岁比你小, 在我县衙府训狗。”
韩临深上下打量,哆哆嗦嗦指着阿多, 有些难以置信地问:“警犬是他训的?”
陆久安没理他,又拉过杨苗苗继续道:“苗苗,目前在县学读书,敏而好学,上个月赚取小红花为我兑换了一本杂论;陆起,之前担任术学教师,现在负责撰写每日要闻;就连你爹也没吃白食,在县衙里兼做典狱长改造犯人。小将军,你能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
军中战士说他骁勇善战能与小将争高下,夫子夸他聪明智慧,熟于经史有治国邦本之才......
那么,他能做什么呢?
之前和一个女子比试都能落下风,害他连着几日没脸面见韩致,现在陆久安县衙府所有人都有一技之长,与这些人相比,他好像变成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蜉蝣,在县衙府里泯然于大众了。
“我可以......”短短数息之间,韩临深百转千回,他思维被陆久安牵引,越想竟觉得自己越无能:“我可以扫地。”
“好,是你说的,你可以扫地。”
于是韩临深成了一名清洁工。
每日一大早,韩临深被他爹揪着晨练完,就拎着扫帚苦哈哈去打扫县衙后院,由于他边扫边踢,边踢边骂,整个后院都是他声嘶力竭的叫屈不平,陆久安嫌他苦大仇深有碍双耳,就把他打发出去清理生活广场的垃圾桶。
堂堂大将军之子,居然沦落到公众之地清理腌臜秽污,实在让人贻笑大方。
应平炎热潮湿,垃圾桶放一天就臭了,韩临深被熏得差点背过去:“欺人太甚。”
下午食堂吃饭的时候,陆久安见韩临深被折磨得焉了吧唧有些于心不忍。
韩临深狠狠瞪了他一眼,化悲愤于食欲,当着他的面打了满满一大盘饭菜,颇有炫耀之意,陆久安好心提醒道:“农民种田不宜,要是吃不完就浪费了粮食。”
韩临深怎么会领他的情,冷哼一声,依旧我行我素,然后吃到最后,剩了一半。
刚有些松动的陆久安又化身为无情的恶魔,他温和地看着小孩儿:“韩临深,你可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之前你丢下满满一碗粥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今日你实在吃不下,我也不逼你。我给你一直留着,不管多久,就是馊了臭了,你也必须倒进肚子里。”
陆久安脸上笑容温柔,就像那日在府衙门口看到他抱着杨苗苗的神色,可他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偏偏带着一股子胁迫威逼之意。
韩临深扯了扯韩致的衣袖,拼命向他眨眼睛,仿佛在告诉他:看啊爹,这才是陆久安的真实面目,你一直被他伪善的表象给蒙蔽了。
韩致不为所动:“陆大人没有说错,你自己好生反省。”
韩临深被韩致毫不留情给了当头一棒,只觉得万念俱灰。他看着周围的人,仿佛所有人都与他站在了对立面,孤立无援。
当天晚上,韩临深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想着来到应平以后,把以前没受的委屈都受完了,全都拜那陆久安所赐,嘴里反反复复来回喝骂“奸诈”“狡猾”“无耻之徒”。
骂到最后,韩临深又困又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望无尽的草原上左边晴空万里,右边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滴滴答答溅在灰色的城墙上。
狂风大作,一片黑压压的铅云大军压境一般垂在落云城上空,伸出手脚整齐有序旋转跳动,天地间犹如被蒙上幕布漆黑一片。
马儿嘶鸣,灌在风里飞速游走,恍若天外声乐。
韩临深踩着硌脚的碎石来到小丛林,小兵拉着他的手:“小将军,咱们做的陷阱抓住了一只肥美的兔子。”
“是吗?”韩临深大喜过望,跟着小兵的步伐来到陷阱边,扒开草堆,那陷阱里果然躺着一只又白又肥的兔子,正不断地蹬着四肢徒劳无功地挣扎,只是那兔子转过头来时,却长了一张陆久安的脸?
“这……”怔愣两秒,韩临深很快抛开了疑惑,叉着腰畅快地大笑起来:“好哇,你也有落入我手里的一天。”
既然捉了一只陆久安,那就把他带回去关在笼子里,断了他的水停了他的草......
这种想法还没有在脑袋里成型,韩临深突然看到那只人畜无害的兔子身形几经变化,竟慢慢变成了一只凶猛可怕的狮子。
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他的脖子扑咬而来!
“啊!”韩临深惊醒过来,满头大汗,他心有余悸摸了摸脖子,才发现因为睡姿不雅,半夜翻来覆去的,让被子给缠住了。
前几日,陆久安着下人给他收拾了一间空的卧房,他就搬了出来。现在半夜独自一人在这空荡荡的室内醒来,周围寂静无声,韩临深想着那个梦境,恍恍惚惚感觉四周似乎潜藏着什么看不见的庞然大物,不由自主握紧了床头的铁鞭。
第二天6点的钟声一敲响。韩临深便迫不及待敲开了沐蔺的门,将睡得正香的沐蔺自床上扒起来:“沐世叔,你可要替我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县令。”
他添油加醋把陆久安的恶行阐述了一遍。
沐蔺被人扰了清梦,脾气暴躁,又不敢冲着这小祖宗发火,翻了个身问道:“你何必舍近求远,找你爹不就好了吗?”
韩临深被噎住了,他倒是想啊,可是他爹一门心思吊在陆久安身上,已经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韩临深坐在床沿边,大有沐蔺不答应就不走的架势,沐蔺直截了当拒绝了:“世叔我帮不了你,他陆久安睚眦必报,我可不敢轻易招惹,况且如今还有韩致给他保驾护航,你就乖乖给他认个错服个软。”
韩临深如何甘心,咬着牙齿倔强道:“我若是给他低头认错,岂不是正好中了他奸计,背地里肯定幸灾乐祸地嘲笑我。”
“陆久安是文人君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沐蔺嘴上这么安慰着,但心底里却笃定这就是陆久安那个墨痞会做的事,“他手里有很多好玩的物什,听你沐世叔一句,不会吃亏的……”
沐蔺感觉自己就是他韩家的老妈子,操心了大的又来个小的。好说歹说,韩临深就是不听劝,沐蔺耐心耗尽,被窝一缩,还是睡觉吧。
韩临深被吓得做了噩梦这一事陆久安自然无从得知,事实上,他现在也顾不得旁的事了,因为应平历经艰险,终于迎来了大丰收。
先是申志托人来报讯,说那九分地应该会有史无前例的产量,喜地陆久安当即前往守着收成。
那些稻粒颗粒饱满,金灿灿沉甸甸地压在谷穗上,散发着醉人又喜悦的清香。
“快!收割!”
9分地差不多600平米,十几个人一起劳作,干得热火朝天,割秧、脱粒、称重,2个时辰不到就完成了。
最后总的一算,按照申志法子种出来的那3分地产出了80多斤粮食,和他当日面试时的回答相差无几;按照陆久安给的那本农科全书上的法子种出来的粮食则有130多斤,而申志结合自己经验和书里面的法子种出来的那块地,竟然产出了160斤的粮食,换算下来差不多一亩地有4石,比之他自己的方法翻了一倍!
读数的户部官吏手指颤抖,呼吸急促,若是应平的百姓都有这个产量……
陆久安同样高兴,不过让他更激动的还在后头,申志用木板呈来一株尚未脱粒的稻禾,陆久安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连声音都放轻了些:“这是那株嘉禾,真的一禾九穗了?”
申志声音哽咽:“大人,不是一禾九穗,是一禾十三穗!”
当日偶然发现那株疑似九穗的稻秧以后,申志就激动地睡不着觉,他心血来潮,挨个小心把稻谷找了一遍,结果最后那株九穗没成,反而找到了这株十三穗的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