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狂魔竟是我自己(188)
那只眷族受到惊吓,离开丢开手里开到一半的密码锁,一边逃命一边哭着叫骂。
“这就是所谓的公平?这就是所谓遵从伟大意志指引行走于世间的代行者?”
“就算我们只是筛选残余的渣滓,至少也能为伟大意志献上信仰!”
哪怕它们被戏称为不值钱的财物,那也是属于伟大意志的财物,再不值钱,代行者也没有资格处置它们!
“如果我能顺利逃生,等着吧,等着吧。”
它昆虫般的复眼中充斥着恨意,翻过一面断墙,狠狠砸上墙边的门板,试图拖慢少年追击的速度。
“咔嚓。”
可是清脆的碎裂声紧跟着响起,身体越来越剧烈的颤动提醒它,少年已然追到它身后。
眷族再也没有力气去想未来的事情了。
它胡乱尖叫了一声,闭着眼睛无头苍蝇似的一顿乱撞,哪怕被撞的头晕眼花也没有停下。
这顿乱蹿没能让它避开少年劈来的刀,但它成功在跌倒之前,从某个狭窄的缝隙挤出,最终叽里咕噜滚到了一面高大的墙壁边。
它从眩晕中缓过劲,抬起眼睛,就看到少年在距离它几米外的地方缓缓停下脚步。
双方的视线交错,少年眯了下眼,伸出手向前一探。
无形的墙壁泛起璀璨的银光,不是实体,却成功阻断了少年的前进路线。
少年不由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
那只被锁定的眷族也愣了一下,旋即欣喜若狂地嘶吼了一声。
它似哭似笑地瞪着眼睛,同时摆动全身腕足,努力地向墙壁后蠕动。
被光墙挡住的少年挑了挑眉,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眷族愈发欣喜,一时间身上甚至都恢复了一些力气,速度加快,直接转到了高墙之后。
它劫后余生般地呼出一口气,满面喜悦,暗暗为自己加油,继续往更安全的地方爬去。
空气被撕裂的尖锐啸声倏然从后方上空响起。
冰冷的杀意被风挟裹,直向它劈来。
眷族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猛地向地上一趴,视线惊恐地飘向后方。
就在半空中,手持长刀的少年杀意凛冽。
他经过了一个长长的蓄力,仗着灵源充足,直接自原地起跳,精准地跃过透明光墙,于实体高墙之上滞空半秒,轻松地调整了出刀的角度。
在他的计算下,复仇buff准时报点,为他指引了下落的方向。
于是雪亮的刀光划破了空气,直取它可以被称作“心脏”的核心。
“咔——啦。”
轻微的碎裂声爆开,眷族眼睛圆睁,视野彻底暗淡的前一秒,它最后能看到的景象,就是少年人缓缓直起身,扯起它一条触须,慢条斯理地擦过刀锋。
……
“好熟练的卡点啊。”重朝赞叹道,“这才是第四次狩猎,他对特质的掌控和对残魂力量的掌控,都已经拔高了一个层次。”
宗应谕赞同地颔首:“他的作战风格,与啸风之锁很契合。”
重朝果断地无视了那句啸风之锁,展开一片绚烂的银光,开始撰写特质使用和参与游戏的教程。
“他处理掉了那个眷族,携带的复仇buff应该刷新了。按照他的追击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游戏了。”
而在他之后,还有他的三个队友也在排队等着参与游戏。
重朝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般游戏内测,参与的人数不都非常有限吗?怎么到了幻梦境,一次就来了四个。”
完全不给他根据反馈修改游戏场地的机会。
“算了,反正主要是用来让大家掌握特质的游戏,就算有bug,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他一转头,瞧见宗应谕还在悠哉悠哉地观看游戏现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毫不犹豫抓过宗应谕的衣领,重朝把光芒汇聚而成的纸张塞到他手里,扬了扬下巴,意图相当明显。
宗应谕无奈地笑了下,接过纸张,认真地帮重朝写起游戏规则。
……
场地内的游戏已经接近尾声。
看起来格外腼腆的少年长刀用得极好,对复仇buff的运用更是信手拈来,四个能互相报点的眷族被打得如同无头苍蝇,只能满场地乱转。
被他标记的三名眷族一一倒在他刀下,第四名眷族外形宛如一滩淤泥,比其他眷族更加适应和熟悉攀爬,竟然趁着他在处理其他眷族的机会,一路爬到了暗门处。
它的运气很好,刚爬到暗门边没多久,少年就解决了那名眷族。
当复仇buff锁定它的那一刻,暗门已经打开,它头也不回地直接跳了进去。
游戏就此结束,人类胜利,眷族勉强逃生一只。
这不出意外的结果,却出乎了两方参与者的预料。
三名人类为这游戏竟然是屠夫版本而震惊,眷族也在为它们丧失特权而惊怒。
“这样的代行者也算是眷属的靠山吗?!祂分明就对我等充满了恶意!”
“这到底是哪位神明的代行者,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冷酷?难道在祂的心中,我们的作用就只有提供娱乐?!”
“不要说这种废话!除了能让祂感受到趣味,我等还能给祂什么?信仰?祂配吗!”
“不能给祂提供信仰,所以从一开始,祂就是冲着拿我们取乐来的吗?为了玩得尽兴,甚至还利用了新的规则……祂可真是太恶劣了!”
“可幻梦境的新规则取决于那位构筑幻梦境的主宰,祂区区一个代行者,如何知道新规则的存在?”
有眷族闻声便翻了下眼睛,冷笑道:“这还不简单?说不定祂就是那位幻梦境主宰的代行者,所以才会清楚幻梦境的每一个变化!”
半地穴式的大厅里陡然寂静无声。
是啊,如果重朝是那位幻梦境主宰的代行者,那他对幻梦境的变化了如指掌,不就完全说得通了吗?
某些眷族呆滞片刻,禁不住瑟瑟发抖。
“可是、可是……”它们用无助的语气说,“我主不是说过,诸天行来的伟大意志只是存在,便已约束了这颗星球的晋升筛选规则吗?”
所有符合晋升条件的候选人,都应该在筛选中被同化了啊?
能够接受改造的,早已成为第一批入主现实的新眷族,被改造失败的,也该失去理智扭曲成残缺的形状,或者直接堕入死亡。
怎么还会有人类成为那位主宰的代行者呢?
“祂难道不是应该沉入永恒的睡梦中,以祂最后的意志,撑起着早已被腐蚀的斑驳的屏障吗?”
知情的眷族满心茫然。
如果那位主宰没有陷入沉睡,那这一片幻梦境,又是由什么构成的?
它们所信奉的伟大意志,又为什么会放任它们进入这样危险的地方?
“难道、难道我们的作用,就是腐蚀这道由意识构成的屏障吗?”
它们不解地询问自己,也询问身边的眷族。
“弱小的食物不足为惧,可是既然这里代行者有存在,那我们的处境应该算不上好才对啊?”
在这样的环境中,它们却没有得到更多庇护和指引,甚至已经很久没有聆听过主的神谕。
“难道,主已经不需要我们再奉上纯粹的信仰了吗?”
它们是弃子吗?
可如果它们不幸死去,那能够供奉的信仰就会大幅度削弱,这对伟大的主而言,也并不算什么好事吧?!
眷族们难以理解,无法想象,迷茫地坐在没有锁却无法离开的大厅里,就像……
它们也这样呆在看起来无比脆弱、却一直无法打开大门的幻梦境中。
现在的、过去的、未来的记忆穿过空间,在这个时间只是谎言的屏障里交织,浓烈的情感就像是种子,在时空的缝隙里悄悄发芽。
污染,随之而至。
重朝将宗应谕写好的游戏教程塞进游戏规则中,站起身,望着渐渐西斜的月亮弯起唇。
“这可真是个好时节啊。”
他背着手,语气与神情格外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