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狂魔竟是我自己(88)
硼酸和白砂糖都有了,那好像有点小动物也不奇怪……?
只在幻梦境里见过怪物的钟知非想了想,觉得可能还是因为自己十五年没出来,和现实脱节了,才会觉得重朝的话有点怪。
他认真点了点头,如果能搞搞养殖种植什么的,这座安全屋对超凡者和异化种的吸引力说不定还能大点,到时候能救一个是一个。
重朝糊好次卧的墙缝,仔细端详了下,感觉应该不会漏风了,又指挥钟知非去屋外对应的地方钉木板,免得雨水把泥土冲走。
他自己则拎着剩下的泥巴和石子转到厨房,吭哧吭哧糊起厨房的墙。
等他处理好厨房,钟知非也钉好了外面的木板,两人开始商量该如何处理那扇破损的窗户。
重朝提议道:“我看这座海港所有屋子的窗户制式都差不多,不如我们去卸一扇完整的装过来?”
钟知非道:“可是我们没螺丝刀和起子。而且这个窗户能不能看到外面也不是很重要,不如直接用木板钉起来。”
重朝有点不甘心地说:“但是这个窗户能直接看到后院。万一有什么小动物糟蹋粮食,也能及时去赶一下。”
钟知非只好安慰说:“左边那扇也能看到。有一扇能看到就够了。”
重朝:“好吧。”
他叹了口气,开始用铁皮修烟囱,钟知非拎着锤子和木板,哐哐哐钉上了窗户。
两人又修理了一下有点腐朽的木门,插好门栓的瞬间,环绕在屋子里的冷风忽然停息了。
冷意飞快退去,一直僵硬的手脚逐渐感受到温暖。
重朝搓了搓冰冷的指尖,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钟知非却望着紧闭的房门,呆若木鸡。
在风停下的那一刻,无时不刻笼罩在幻梦境中的污染忽然就消失了。
他原本稀薄到快要耗尽的灵源稍稍得到了补充,昏昏沉沉的脑袋也迅速变得清醒。
安全屋……居然是有用的吗?!
那他们以前在幻梦境里修建的房屋,为什么起不到这样的效果?
是因为现实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还是因为……
钟知非的视线落在重朝身上,后知后觉重朝的不同。
他到底是谁?
既然元鹧和他关系不错,还请求他来救自己,那他或许是可信的?
钟知非稍微迟疑几秒,有心问一问重朝外面具体的情况,就见他翻了一遍木板,满脸苦恼地站起身。
“这些木板都是潮的,没法生火。而且之前我们好像忘记找火柴和火绒了。”重朝有些苦恼地说,“看来还是得再出去一趟。”
他抬起头来,清澈的瞳孔没有颜色。
“钟知非,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钟知非沉默两秒,谨慎而恭敬地回答道:“我随您去。”
重朝弯着眼睛笑了笑:“顺道再弄点能吃的东西回来。刚才我去找扳手的时候,在南边看到了一窝乌鸡。”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方向,“好几只呢,今天可以吃一只,剩下的养起来。不管是让它们下蛋还是养大了吃肉都很合适。”
乌鸡?
旧港有乌鸡?
钟知非难以置信,不过重朝说得信誓旦旦,他想了想,没有质疑。
跟在重朝身后,钟知非一路翻找着打火机、火柴,终于在快到乌鸡生活的地方时找到一大盒火柴。
两人收好火柴,又临时从装饰品游泳圈上拆了点绳子下来,这才快步冲进乌鸡占领的那座房子。
这房子的墙壁基本塌了,屋顶也只剩一小块。
一到附近,重朝一眼就相中里面一只个头大还喜欢叫唤的。
“声音这么难听,今天的晚饭就决定是你了!”他快乐地发出宣言,扬手招呼钟知非和他一起去抓乌鸡。
钟知非却没有动。
在他的眼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乌鸡,只有八只怪物。
它们细长的脖颈上遍布鳞片,两颗鸟头上除了鸟喙,其他地方完全被几十双血色的眼睛占据。
尾羽位置被黏腻的、流淌的、淤泥状的长尾取代,黑色的泥浆不断翻滚,深色的泡泡沸腾破裂。
似乎是听到了重朝的声音,它们血红的眼珠转过来,非人的竖瞳里充满了食欲和残忍的恶意。
钟知非看到了。
身形最大的那只怪物猛地张开双翼,如利箭般直扑前面的重朝。
重朝的后脑勺对着怪物,正满脸快乐地向他挥手,说乌鸡就在前面。
他下意识睁大眼睛,心跳都凝滞了一秒。
“快跑!!!”
他来不及思考,两步冲到重朝身后,一把将重朝扯开,推向另一边。
“有怪物,走啊!!”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凝聚起仅剩的灵源,握起拳头,重重砸向飞来的怪物。
怪物振翅闪过他的攻击,长长嘶鸣一声,撞向重朝。
重朝睁圆了眼睛,下意识把手往前一伸,轻松地——
抓住了乌鸡的脖颈。
沉沉的重量甫一入手,就抻得重朝踉跄了下。
他稳住身体,低头呆呆看了一眼,那只乌鸡红色的小眼睛里充满了人性化的呆滞和不解,仿佛正在怀疑鸡生。
等抬头,又见钟知非也满脸茫然,他忍不住抓了抓发尾,迟疑着道:“那、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第055章 应逐循光(6)
乌鸡太沉了,重朝不得不用两只手抓着鸡脖子,才勉强把它拎起来。
它一开始还挣扎着扑腾了两下,但因为被命运扼住了脖颈,很快就安静下来。
钟知非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半人高的怪物被瘦削的青年掐着脖子拎起来,两颗鸟头上一双双红色的眼睛瞬间破裂大半,剩下的则像是遭遇了某种特殊力量,不断被扭曲、移动、挤压,直至彻底抹消。
或许是因为疼痛,怪物的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仰着头想要嘶鸣,却因为喉咙被掐住而无法发声。
它长尾上的泥浆一点点滑落,不再有水泡沸腾,最终露出宛如蛇一般的内里。
眼尾有泪痣的青年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语气轻快。
“这乌鸡真沉啊,估计平时吃的不错。感觉这附近肯定有可食用植物。”
钟知非缓缓转开视线,看向剩下七只缩成一团却不敢逃跑的怪物。
在它们脚下,未消散的灵魂盘踞在累累白骨上,虽然不像是人类,但也的确能称得上一句“吃的不错”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点什么,可巨大的认知落差冲击着他,让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原来,他之前的茫然和不适应,不是因为他被关在灯塔里十五年,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而是因为眼前这个青年本就与世界格格不入。
这个青年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元鹧?又为什么会以人类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这样的力量,这样的语气和认知,真的会是人类吗?
那对方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钟知非得不出答案。
他只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一点点崩溃,神智正往混乱的深渊滑落。
必须要说点什么。
必须缓和一下情绪和认知。
不然这十五年的坚持,将在下一刻功亏一篑。
钟知非吭哧半天,最后也没能组织出完整的语言。
不得已,他抬起手,指了指那只怪物,又指了指重朝:“它、你、你,我、这!!”
重朝茫然地看了他几眼,试着翻译道:“你是想说,这只乌鸡太肥了,看起来很能打?还是什么?”
老实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对着一只乌鸡视死如归的人。
但考虑到视频中提过,有些城市长大的孩子不知道大公鸡会扑腾着叨人,甚至会招惹求偶期的大公鸡,被追着叨,那钟知非这个反应,好像也不是太奇怪。
万一人家以前被公鸡叨过呢?那留下心理阴影不是很正常嘛。
他盯着钟知非隐隐有些崩溃的面孔,善良地安抚道:“别害怕,这只乌鸡已经被我抓住了,它不能再咬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