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128)
他道:“若有温暖的环境,急救得当,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又问:“韩擒,每年边境死亡的将士人数几何?可统计过具体死因?”
韩擒沉吟,很快反应过来。
唐青一语中的。
驻守在边境的将士,除了每年战死伤亡,另外过半的士兵,大多归于冻死。
唐青阅读过一些史料记载,且在南郡生活过一年,深知在古代的冬天,对于百姓而言,严寒是非常厉害的杀伤利器。
边境气候更是恶劣,每年因严寒而死亡的将士不在少数。
韩擒道:“我会尽快向皇上禀明。”
他们商量着冻伤急救的措施,直到被人打断。
那名冻僵昏迷的突桀新兵脱离了性命危险,得知自己被救,不顾身体虚弱,踉跄地出了营帐,寻到唐青后,远远地朝他的背影磕了几个响头。
此消息很快在军营散开,不过半日,唐青救了突桀新兵的事迹在当地百姓中流传,只此一日,便收服了许多当地突桀人的心。
*
当日唐青回到凉城不久,萧隽遣散议事的官员后便来见他。
他刚坐下,连忙又起了身子,道:“陛下有事可宣召微臣,不必……”
萧隽将他扶起,细细端量。
“唐卿果真不负孤所望,这才不过一日,就解决了嵬城的大事,孤该好好加赏。”
唐青只觉这人话里有话。
萧隽话锋一转:“西北边境正月天冷,卿与韩卿沿街散步如此之久,若着了凉,定叫孤寝食不安。”
唐青哑然无言。
萧隽看着,没从唐青脸上看出什么旧情重燃的意思,方才稍稍歇了那股酸意。
“唐卿,你可明白?”
唐青不想明白。
萧隽没有给他回避的机会,当即坦白:“孤有些吃醋。”
转念一想,唐青对旁人别无其他念头,奈何这人总招人惦记。
萧隽又何曾不惦记?
所以他不敢多责备半句,兀自将杂乱的心绪安抚就罢。
否则,若是唐青又与他人情深意浓,叫萧隽上哪里后悔去?
第107章
二人一道用膳。
留居幽州的这些时日, 萧隽凡是得闲,便与唐青同用膳食。
他起初推拒,相处谨慎。日子如流水, 过了一日又一日, 如今也习惯了。
赶上今天在嵬、凉二城往返赶路, 此刻饥肠辘辘, 顾不上旁的。
萧隽见唐青专注用膳, 盛了碗汤递与他。
唐青眼都没抬:“谢过陛下。”
萧隽嘴角微扯, 唐青腹饱六七分, 方才停下碗筷。
他胃口一般,吃得并不多,但萧隽面前的膳食, 却是半分没动。
唐青刚才光顾着吃,扫了眼桌前的菜肴,许是迁就他病愈未久的身子,多以清淡为主。
他微生讪意:“陛下, 可是不合胃口?臣这就立刻着人厨重新布菜。”
萧隽:“无妨, 卿快坐下。”
他只是看唐青用膳看得着迷, 正应了秀色可餐那句话。
此话不可当着唐青的面说,否则又要想方设法的回避,或嘴上云云那些君臣之道。
过两日,唐青照着萧隽的指示,如巡视嵬城那般,把剩下的另外十一座城都游了一圈。
正月下旬,赶上幽州境内连接几日没有落雪, 官道上冻结的冰俱已铲除。
黑玄军整装待发,护送萧隽返回邺都。
唐青同样在这趟军队当中。
突桀归降, 他身为边贸监察史肩负的职责暂告一段落,萧隽也没给他派发新工作。
加上萧隽亲自下了令,唐青便跟着回返兖州。
他独享一辆轺车,虽无帝王乘舆那等规格气派,车舆内部布置得倒非常舒适温暖,空间容他可寝可卧,还有茶几,书架。
若在车里坐的闷乏,随手抽本闲书打发时间,还算惬意。
车辆沿途平稳行驶,离邺都还有约莫三日路程时,阴晴了大半个月的天落下如鹅毛的白雪。
很快,山间皑白,官道上也覆了一层薄薄的冰。
唐青推开窗板,隔了一层纱帘观望四周。
随行的一名近卫驱马靠近:“大人,可有吩咐?”
唐青:“只是随意看看,你忙你的。”
近卫察言观色,到了周围默默跟随。
出了山岭,雪势太大,黑玄军领了军令就近休整。
这支帝王禁军有一身极地生存的好本事,他们很快搭建起营帐,沿四周的领地设置防御,形成一处严密的军营阵地。
近卫给唐青引路,带他走进一顶毡帐,帐内睡榻座椅俱全,过了须臾,有人送来两盆烧着的细碳。
近卫道:“张伙头正在准备饭食,大人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
唐青:“大伙儿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
近卫挠挠头,嘴上领了命,但下去后还是遵照陛下的旨意,依着唐侍郎的口味准备几道汤菜。
约莫半时辰,热气腾腾的饭菜和热水一并送进营帐里,唐青稍作洗漱,转头望去,将近大半桌菜,还有两道汤。
他一个人如何能吃完这么多?
刚想着,帘外掀了掀,一道身影踱步而进。
唐青:“陛下。”
萧隽手执酒盅,置于火前晃了晃,招呼他坐下。
唐青心下轻叹,萧隽道:“此景此情,与唐卿幕天席地对酌,别有滋味。”
说着,萧隽布菜,没有半分帝王架势,反而与外头那些黑玄军别无二致,举止洒脱随性,用起饭菜,又或席间饮酒,更是大刀阔斧,散发着说不出的恣意爽利。
唐青觉得陌生,不由多看几眼。
萧隽微眯浅色双目,凸起的喉结滚了滚,整盏热酒穿喉进腹。
倏地,他摇了摇酒盅,低声的嗓音引出几分诱惑的意味。
“要不要尝尝?”
饭食下腹,唐青身子已然暖和,脸颊浮起浅浅的红晕。
他看着碗里还剩一半的鸡汤,视线再落向酒盅。
萧隽淡笑:“从幽州来带的胭脂红,味纯干冽,入喉穿腹。”
又道:“此酒性烈,卿还是莫要沾了罢。”
唐青抬起手接过酒盅,往空杯倒入小半的胭脂红。
他少有的逆反:“既如此,臣还就要尝一尝胭脂红的味道。”
说着,有些疑惑:“此酒出自幽州,理应是烈酒,为何取了个温柔婉转的名字?”
萧隽道:“一尝便知。”
杯中的酒水缓缓渗入唐青微启的唇瓣,他缓慢眨眼,很快浅尝辄止,抚着颈微微出神。
酒水入口清透干冽,起初以为是水,等滑过喉咙,滋味逐渐起来,待到腹中,便升起一股灼热。
唐青抚搓发热的脸颊,有序转变的味道,尝起来时只觉不紧不慢,等真的反应过来,指尖连着肺腑都是热乎乎的。
萧隽递与他一杯清水,目不转睛,旋即说道:“脸好红。”
唐青面上就如敷了的胭脂,眼尾和腮边潮红如霞,眸子里波光涟涟,轻轻眨动,瞳里的清莹水润似乎就要溢出长睫。
他放下酒盏:“不喝了。”
萧隽拿起剩下的胭脂红,就着唐青唇瓣触碰的位置,将其一饮而尽。
萧隽叹道:“此酒味浓,本不该让你尝试,但又觉这世间千百种滋味,若叫你少尝了一份美好实在遗憾。”
唐青:“……”
他靠在椅上,抬手遮起眼睛。
胭脂红是他自己尝的,也怪不到对方身上。
萧隽看着他:“听闻不胜酒力的人浅尝之后,顷刻间面若敷粉,似女子抹了层胭脂,孤瞧着,心道这传言说得轻了。”
唐青俨然就如那出水芙蓉,美丽清透,无暇纯洁,可眼波却淌出了无尽的蛊惑,美得叫他移不开半分心神。
瞬息的对视之后,唐青眼睫垂落,摇摇晃晃起身。
“……臣身子有点乏,想先行休息。”
他脚底一软,还未摔地前蓦然一轻,萧隽打横抱起他。
“陛下……”唐青望着漂浮不定的周围,尚存一丝理智,“请放开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