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身败名裂(31)
宋却每多说一句,白姨娘脸色便白一分,但光是这样还不够,她还打算咬牙死不承认,真正击溃她的是陈泓。
听到自己亲娘杀死亲爹这种事本来就够荒谬了,用的居然还是头顶插钉这么可怕的方式,陈泓几乎当场崩溃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要说不是你,你看看这发髻,我爹死的时候头上发髻绑的手法就和你这个一模一样,除了你还有谁?”
白姨娘震惊道:“你在试探我……你刚刚那样原来是在试探我……”
荒谬到了极点,她竟仰天大笑起来,破罐子破摔道:“是我,是我杀了老爷。你问我为什么?我是为了你呀!”
第40章 尸骨含冤(十六)
陈泓觉得更荒唐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幻听了。
白姨娘道:“我知道你一直把夫人当亲娘, 也一直不愿意亲近我。”
陈泓道:“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不习惯。这又和父亲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认为这都是父亲的错吗?”
白姨娘道:“如果不是他送你去书肆,学那些三纲五常, 你怎么会学成这个迂腐的脑子,面对亲娘你连一声娘都不敢喊。你把夫人当亲娘,夫人可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算什么?要是等将来老爷死了,小少爷长成了, 你能分到什么家产?你以为老爷和夫人把你送入读书就是为你好?你看看你读成什么样了,连天伦之乐都不顾, 我看这书可不是个好东西, 你就越读越无情,再读下去, 你眼里可还有我的位置?儿不嫌母丑,你却是什么样?嫌弃我作为一个姨娘上不得台面?你还要去考功名,这功名要是这么好考, 你姨丈还能连米都吃不上?要我说,最靠谱的便是继承你父亲的家产。你父亲现在死了,你作为唯一长成的男丁, 这家业不给你继承还给谁继承?等小少爷长大,你早就把这家业牢牢把持在手中了,不用再考那劳什子的功名,也不会像我这样,吃穿用度都把持在别人手中。有什么不好?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
陈泓一开始还想辩解, 他并没有看不起白姨娘的意思,可越听到后面,他便越瞠目结舌,甚至觉得无法与白姨娘沟通起来。白姨娘出身低微,见识短浅,却又在夺人性命、构陷他人时出乎意料的精干。如果能有个读书习字的机会,或许她的眼界会开阔一些,现有的观念也会被打乱重塑,可是没有如果。
这样的白姨娘让陈泓觉得可怕,也让他觉得深深困惑,为什么一个人能有如此截然相反的两面呢?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却会成为如此冷酷无情的杀人凶手,因为财帛轻描淡写地策划这么一起谋杀,杀的还是枕边之人。
白姨娘亲口承认了这起谋杀,宋却将人收监,回到府中后,季筇一直闷闷不乐。
宋却看了他一眼,道:“在想什么?”
季筇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道:“在想先生为什么要把陈公子卷入局中,借此让白姨娘认罪,这对陈公子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虽然宋却不常笑,与犯人对峙时总是言语犀利,但季筇还是觉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宋却沉默了一会儿,牵了牵嘴角,这实在算不上一个笑,更像是一声叹息。
“筇哥儿,先生没你想的那么面面俱到,能妥善地对待每一个人。先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选择了这条路,最想做的事便是替这些已经不能再开口的尸骨还原真相,平冤雪恨,其他人只能退居二线。将陈泓卷进来是不得已而为之,对他或许能有点不破不立的好处,但人的情感总是不能以外物来衡量的,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他是好还是不好。”
季筇想了想,确实,这件事闹出来,最难自处的便是陈泓,生母杀死了父亲,情感上如何不能接受暂且不说,他的前程也毁了。本身作为庶子,陈夫人不阻挠他上进,还帮上一把,是极难得的,可现在出了这件事,他想在科举上有所建树是几乎不可能了。若说回来继承家业,白姨娘的所作所为也把这条路堵死,就算陈夫人愿意宽恕他,族里的人势必要以此为借口百般阻挠,只剩下陈夫人和陈海孤儿寡母的话,想要瓜分陈老爷的产业便容易多了。
而宋却将陈泓拉入局中,这件事情说下来陈泓也算是大义灭亲了。陈夫人本就不吝惜培养陈泓,现在陈老爷去世,比起那些虎视眈眈的族人们,陈泓着实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倚仗,能用这个借口光明正大地打发族人。因着白姨娘杀人,陈泓的科举之路注定是毁了,如今这样起码还有一条出路。
季筇想到这里,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真是世间安有两全法,若不把陈泓拉进局中,让他到最后突然得知荒谬的真相,然后一夕之间失去所有前途,难道就是为他好吗?而现在这样,却仍是让人心生唏嘘,这件事注定没有完美的答案。
“爹!”
童稚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沉思。
宋却这个小闺女现在又会走又会说话,成功进入了宋却最怕的阶段,但他还是不得不把门给人打开,不然这小不点能在门外哭个水淹金山出来。
宋却将门一开,发现不止宋悦容一个,表妹苏秀秀一手牵着宋悦容,一手牵着宋淑,宋仪这小子跟在宋悦容身后,小小的人儿还做出一副怕小姑娘摔倒的样子。
宋却失笑。
苏秀秀有些不好意思,道:“表哥,容容几个都想见你,我就带她们来了,没打扰你们吧?”
宋却摇头,将人请了进来,一把抱起宋悦容。其他人如何他不知道,但孩子还小,宋却还是很乐意和孩子亲近的,小姑娘从小没了娘,他要是又过分威严,指不定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呢。
宋悦容三岁的年纪,玉团一样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人的时候好像会发亮,总知道怎样让宋却心软。
一旁的宋淑七岁快八岁的年纪,懂的事又多了些,就站在旁边微微笑着,没有任何失落之色。苏秀秀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亲昵地揽着她的肩,道:“阿淑是大姑娘啦,表哥都不好抱你了,来表姐这边坐。”
宋淑微微赧然,抱着苏秀秀的手,这才流露出一点女儿情态来。宋却才意识到宋淑的不自然。
龙凤胎里,宋淑本就是更听话的那个,她有什么情绪都不常表现出来,难念有时会被忽略。宋却再怎么体贴也是个大男人,到底不如苏秀秀这个女儿家心细。苏秀秀又是个周到细致的性子,每每察觉到了就能说些什么,让人心里熨熨帖帖的。
宋仪的性子虽然收敛了很多,但因宋却对他们很是宽容,最初的那点活泼劲又回来了。此刻躲在季筇身后对宋淑做鬼脸,道:“羞羞脸,这么大人了,还和自个侄女争宠吃醋。”
宋淑气的要去撕他的嘴,宋仪立马跑了起来。宋却知道两人有分寸,不会把书房里的物件弄得乱七八糟,也就乐呵呵地看着他俩你追我赶。
看了一会儿他才把目光收回,正好见苏秀秀要给她自己倒杯茶。因为旁边没有婢女,宋却便单手提过茶壶,替她倒了杯茶。
先前姑母问及他对两个婢女有什么打算,宋却才意识到在这个时代下,他要是再留人就有点别的意思在里头了,宋却思来想去,召来两人,让她们好好考虑婚配之事。宋却不想乱点鸳鸯谱,但为她们牵线搭媒还是做得的。很难形容成朱、成碧当时的神情,但终归是件好事,两人还是受下。成碧最后嫁给了宋家一个庄头的儿子,离开了宋府。成朱则和管事的儿子成了亲,现在还在宋悦容身边照顾她,要不是苏秀秀带着人过来,宋仪又不让人跟着,她也是会过来的。
苏秀秀见宋却举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表哥不用这样,我也没有那么不中用。”
她摸了摸右手腕,还是不习惯被这样照顾。苏秀秀的手幼时受过伤,留下了一道极深的疤不说,还不怎么使得上力。
宋却姑母一直担心苏秀秀右手的伤这会影响她的亲事,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个厚道人家,宋却还去帮忙掌过眼,一家人都不错,就是要迁去别的地方这一点让姑母犹豫了很久。不过这亲事最后还是成了,因为苏秀秀自己点头了。
想到这里,宋却调侃道:“表妹喜事将近,不管中用不中用,还是少操劳些。这里就是你的娘家,在娘家不多享点福怎么行?”
提起亲事,苏秀秀便有些羞意,微恼地瞪了宋却一眼,垂下头不敢看人。
陈泓的事情虽然让人心里沉重,但随着时间也就慢慢过去了,做这一行的,面对的尸骨数不胜数,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一层套一层的阴谋诡计也有,这案件只是那些千奇百怪的案件中的一件罢了,轻而易举地被掩埋在时光的流逝中。
十五岁的季筇已经是童生了,还是跟着宋却跑前跑后。
“先生,你为何不去考取举人?”
宋却一听这话就头疼,道:“你这是被梧桐兄影响的吧?”
宋却不考科举,高凤林和季筇一个比一个急。
季筇还好,只是觉得宋却不继续参加科举可惜。季筇遗传了他父亲聪明的脑袋,又有宋却的指点,一路考试下来成绩骄人。夸他的人越多,他就越觉得宋却知识渊博,毕竟他所展现的能力,都是宋却一点点培养出来的,远不及宋却本身的素养。虽说他没有参加过更高级别的选拔,但总觉得对宋却是手到擒来之事。
高凤林想的还要更多一些,他对宋却的才华和能力甘拜下风,相信以宋却的能力,在科举中的表现绝对不亚于他,本身的仪态又风流过人,自有大好前程可期。可宋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点野心都无,成日埋首于尸骨之事,断案解冤是一流好手,偏偏不愿分出点时间和精力上京赶考。
因着有宋却,高凤林这些年来做出不少实绩,他夫人又是个圆滑的,该打点的都打点了,高凤林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里待多久,若是来了新的县令,宋却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痛痛快快地破案。可怜他成日里焦心这个,宋却那里却是老神在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大家对白姨娘有误解,爱是有的,但不是全部,还有贪欲和恐惧。
这个世界应该也是二十四章左右完结,下个世界想写个轻松的,还在构思中=3=看我啃完资料有没有灵感
第41章 尸骨含冤(十七)
系统忍不住问他:“他说的对, 你为何不去考科举?这是个古代世界, 科举是唯一晋升阶级的方法,我看你天天读书, 学的相当不错,身边的人也都佩服你,应当是能在科举考试里取得不错成果的。”
宋却本来不想说, 怕气到它,但见系统诚心诚意地发问, 又不好不理它,便道:“是这样的, 主要是我懒。”
系统:“……你上个世界不是这样的。”
宋却乐了, 过了片刻才闲下心来解释:“我稍稍了解了一下,科举和后世的高考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不止看你个人的能力如何, 还要看你的老师是谁,同窗之间的关系亦要经营,不管你是否苦读成才, 总要展现自己勤奋刻苦的一面。我要是一边判案一边读书,人家该说小子轻浮了。总之,若要走科举路线, 便该全心全意地走。拿了出身之后,任何官职就要由他人做主,反倒不如现在自在。就拿梧桐兄来说,他担的是县令的职,查案只是他职责范围内很小的一部分, 若是成天只顾这个,他的县老爷也当到头了,我不想分散精力。要想写出一本值得流传于世的著作,我不能只用前人的经验,应当在前人的基础上更正更多的内容,这本书才有被写出来的价值。”
而他之前因为剧本需求的原因,特地只看了古代的法医著作,没有看一些现代法医著作,省得手法和思维上有些超前的问题。现在只好通过大量的实践去积攒经验,发现问题,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