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身败名裂(35)
等小丙报告完打听来的消息,宋却脑海里空白的那片也拼上了最后一块拼图。
他让张母和张谷走到河岸边,站上那块石岸,自个望着河道:“当日,苏氏来到河岸帮程氏取捣衣杵,不料那捣衣杵在凶手手中,两人交涉过程中,凶手突然心生恶意,用捣衣杵敲打苏氏后颈。后发现苏氏无呼吸,惊慌失措下将苏氏推入河中,想要佯装溺死。但苏氏的身体浮的离河岸太近,凶手便拿竹竿想要将她的尸体推离岸边,好随着河流漂远。不料程立前来寻找苏氏,将这场景撞个正着,上来就推开凶手,要拉回苏氏。发现苏氏已经死亡后,程立或是要亲自报仇,或是要报官,被凶手死死拉住。这时候,第四个人出现了,他就是帮凶。帮凶帮忙拖住了程立,凶手又用捣衣杵击打程立的背部,将人打进了水里。程立不会游泳,在水里挣扎着,想要抓住岸边。凶手用长竹竿去戳打他,程立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慢慢地失了力气,被岸上的两人活生生溺死了。”
母子俩的脸色如出一辙的惨白,张母紧咬牙关,事到如今还是没有自首的打算。
宋却转身朝他们一笑,鬼气森森的,他小声道:“你们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是那两具尸骨三缕幽魂游过三镇,亲自来到我面前告诉我的,他们说,今晚报仇。”
第45章 尸骨含冤(二十一)
宋却和小丙蹲守在学馆边上, 等张家老二下学。
宋却赶了几天路, 到长林县以后就没休息过,此刻眼下青黑, 看起来头重脚轻,一副走两步能倒的样子。
小丙道:“大人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这里我先看着,看到他出来就叫醒你。”
宋却想了想, 也好,其实他不是非要在这儿, 只要能确定张二回家了就行,他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但他确实累了, 这具身体看起来不强壮, 实际上喝碗酒就能上山打虎,可他现在确确实实累了。
宋却坐在地上, 头靠在墙上,也不顾脏灰,一歪头便睡了过去, 即使如此,那眉头也微微皱着,好像难以松开。
小丙看了一眼, 忍不住叹了口气,苏姑娘他也是见过的。
***
宋却今晚打算做点装神弄鬼的事,他还跟系统说:“古代公务员就是好,要是放现代这样破案,岂不是要被投诉到辞职为止?”
系统结结巴巴道:“你要是心情不好不用强迫自己开玩笑, 有点吓人。”
宋却:“……我还好。”
系统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他道:“好吧,我是不太好,下个世界能换个轻松点的吗,没有死亡的那种,就算是假的也好。”
宋却没有刻意去等系统的回复,他现在要去偷小孩。
根据院子的安排和门前的东西,宋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张禾的房间,轻手轻脚地进门,拿出特地买的干净的绢帕塞进他嘴里。张禾十二岁,因为个子的原因看起来和五年前初见的季筇差不多大。被他举动惊醒后,张禾瞪圆了眼,却没有叫唤出声。脑干的位置太微妙,宋却不敢随意将人打昏,这才用布堵嘴,见人没叫,宋却干脆利落地把他抗身上,又将水囊打开,从门口一路撒到床上。做完这一切就扛着张禾回了自个住的地方,虽然动作不够潇洒,但好歹是在院墙上飞了起来。
回了住处,宋却就把堵嘴的绢帕拿了出来。张禾看着他有点害怕,还有点别的情绪,宋却没看懂,也不想一探究竟,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碗酒。
古代酒精度数有限,宋却喝了一碗连点微醺都没有,苦笑一声,失了喝酒的性子。
被放到床上的张禾带着些迟疑问道:“你是秀秀姐的表哥吗?”
宋却颇为惊讶,转过头看他。
张禾看到他这样就明白答案了,道:“秀秀姐常和我说她出嫁之前的事,我知道她有个查案很厉害的表哥,她还说你是仙人下凡,我笑话她太夸张。她说我要是有缘能见到你,就会懂了。原来秀秀姐没有骗我,我真的一见到你就认出来了。”
宋却失笑,又有些心酸。
他在这些世界一直是半游离半投入,别人对他不好的地方,他很难在意,但那些对他好的人,他又难免切切实实地投入感情以作回报。此时此刻,他难得空下脑子,不去想明日张母和张谷会如何被吓破胆子,又会如何自首,他只想听听秀秀这两年过的怎么样。
张禾和秀秀似乎确实关系不错,张母在反复叙述所谓的最后一面时,也提到了秀秀安慰他。
张禾杂七杂八地说了很多。
“每次考核我都考的不太理想,把我娘急坏了,总要说我几句。有一阵子我特别不想读书,读书有什么意思,对我来说既累又难受,还让我觉得自己很笨。秀秀姐鼓励我,说她有个表弟跟我很像,每回被先生抽查都答不出来,但其实很聪明,就是耐不住性子读书,被他哥哥引导着读了几年就彻底开窍了。让我再努力努力,不要轻易以为自己脑袋笨。”
宋却笑了一声,道:“是我弟弟。”
耐不住性子,是宋仪没错了。
张禾还说了一些别的,宋却偶尔笑笑,偶尔抹抹眼眶,两个人聊了许久,聊出些困意的时候,张禾突然道:“宋大哥,秀秀姐是我的家人害死的吗?”
宋却看着他,张禾的眼睛很亮,充盈过了头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秀秀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听到下游的县里打捞起了两具尸骨是苏秀秀和程立,来了两个人和本县的差役们一起负责这起案件,于是一见到他就猜到了这是宋却。同样的,宋却用这种方式把他带到了这里,听苏秀秀说过许多次宋却办案的手段之后,张禾意识到,凶手可能就是他的家人。
宋却没有告诉他是与不是,他没有到那个必须承担,必须做出选择的年纪。
***
天亮了。张母没有睡好,因着宋却的话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心里打鼓打得厉害。
在岑氏的帮助下总算做好了早饭,没误了点,一家人早就围坐在饭桌上,只有张禾久久没有出现。张母抱怨了一声他上学也不早些起,便过去叫他,一进门就惊声尖叫起来。
张谷等人立马赶了过去,只见面前是个空荡荡的房间,哪有张禾一点影踪。地上的水痕其实看不太出来了,但是阴湿的床褥却暗示着什么。
岑氏是最淡定的,她只皱皱眉头道:“小禾这是尿炕了?他人呢?怕我们笑话他躲起来了。”
张母跟发了疯一样,上前闻了闻那褥子,岑氏惊呼一声,连忙上去拉起张母,道:“娘,你这做什么呢?”
张母抓着被褥就到张谷跟前,道:“这是水,这是水!是冤魂索命,我就说那个大人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好像亲眼看到了一眼,是他们告诉他的,是苏秀秀告诉他的!”
张谷抓着母亲的臂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可他自己也心中慌乱,最后道:“为什么是小弟……小弟什么也没做啊。”
张母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道:“肯定是因为她肚里还揣着一个,小鬼最记仇了,这才把我的禾儿抓去做替死鬼了,下一个就是你和我了!怎么办啊我们!”
岑氏和张父在一旁听着,从一头雾水到毛骨悚然,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张谷仍是一声不吭,张母突然道:“去找那个大人救命,他一定有办法的!”
昨晚的院门是张谷锁的,因为宋却那番话,他一晚都没睡,是睁眼到天明的,可他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如果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就真的是冤魂索命?
他后背一凉,他知道自己帮着母亲杀了人,虽然那不是他的本意,可因为不能亲眼着看自己母亲入狱去死,他确确实实做了帮凶……
张母决定去找宋却,张谷在最初的犹豫之后,竟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宋却没有等太久,便等来了两个自投罗网的凶犯,将人押去府衙以后便派小丙去程家报信。程母发现两人的死和自己平日作派也有许多关系以后,不用人说,直接哭到晕厥,现场一片混乱。
宋却向来不爱这样的场景,自个踱步到了水边。
“如果不喜欢的话,你可以不做这样的事。我还没有失败过,我们可以试一试,就当是冒险。”
宋却想,他的系统也算过分有人情味了。
“事实上,我并不后悔做这件事,甚至为了我能在这时候帮上忙而庆幸。想想吧,如果我对这些一窍不通,秀秀就算辛苦地回到了娘家,也不会被人认出来。甚至可能因为腐化程度太高,被人认定成无名尸,找个地方随意下葬,连自己的一块碑文都不能有。如果这件事注定要发生,那么现在这样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我想,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秀秀能够回到家乡,来到我面前,或许本来就是一个暗示。”
苏秀秀的案件彻底了结以后,在程家人的主持下,程立三口正式下葬,入土为安。宋却去上了一趟坟,才启程离开。
宋却把这件事压在心底,不刻意逼自己忘记,也不刻意反复回忆,时间一长,才显得正常起来。
高凤林深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本来不想再多劝说他,但是他要调走之事已成定局,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宋却。哪怕宋却嫌弃他烦人,他还是打算硬着头皮劝说一次。
这一回,宋却听完以后没再搪塞他,和他说了心里话:“我不是不愿做官,只是不愿分散精力。做什么官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在其位谋其政,若不是能专审案件的官职,于我而言实是累赘。”
高凤林道:“刑狱之事虽能利民,到底属蝇头小利,你若登上高位,以你涉猎之广,未必不能于他处有所作为,到时一样是惠及苍生。”
宋却道:“若我有治国良策,上献贤臣,可能有相应举措施于天下?”
高凤林点头。
宋却又道:“若我将尸检经验集结成书,广发天下,可能推行?”
高凤林沉默,就算他治下出了宋却这么个宛若天神的人物,也只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大部分人,仍然有小部分人对此颇有微词,只是碍于高凤林的县令之职,不敢直言。这是他担心宋却的原因,但此刻,他明白了宋却的意思。
宋却道:“纵使宦海沉浮,身不由己,仍有众多有志之士投身于此,意在大展宏图,朝中不缺宋某。至于洗冤一道,纵我广发集录,仍被人视为下下之选。”
高凤林有心想要宽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倒是宋却和他开了个玩笑:“既然我没有心力位及人臣,以强权相推,不如逞容貌之利,活成个民间传奇,话本御用主角,好将此道推广开来,也算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
高凤林失笑,虽觉他太过乐观,但隐隐觉得未尝不可。
宋却又道:“你此去前程何在?”
高凤林:“官职尚未可说,不过我会回京都。”
他恩师亦在京都,此去有恩师庇护,前程可期。
宋却道:“你将季筇带去吧,他天资聪颖,基础扎实,是时候另寻名师了。”
第46章 尸骨含冤(二十二)
高凤林将季筇一起带走, 这翩翩少年郎一路上闷闷不乐, 心情怅然的高凤林不仅不开解他,还带着他一起饮酒吟诗, 最后被大发雷霆的夫人揪着耳朵回房才消停。
高凤林一行人到了京都,稍作调整后高凤林便带着夫人和季筇一起上了先生的门。
高夫人和父母多年未见,一见面便哭成一片, 高凤林这会儿不是恩师爱徒,而是倒霉催的女婿, 只好摸摸鼻子站在一旁。好不容易等夫人和先生叙完旧了,高凤林就把季筇给拉了出来, 先生已经不怎么收弟子了, 因着是高凤林带来的人,才起了心思考教一番。这一考教, 先生也是颇为惊喜,问他哪得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