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82)

　　纹身表明信仰，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太阳神阿波罗。
　　也就是说，哪怕大天使成为了太阳神，他的翅膀也依旧没有找回来。
　　封不摧思考了一会儿太阳神应该有的人设，于是露出一个和善偏爽朗的笑：“站那么远干什么？我没那么胖。”
　　小少年抬起头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然后一点点挪到他身边来。
　　封不摧被萌了一下。虽说这孩子已经十五六了，是可以不再被叫做孩子的年龄－－他的脸已经开始展现出锐利流畅的轮廓，再加上西方人特有的深邃五官，让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可以被“萌”形容的人－－可是那双眼睛又大又圆，且干净澄澈，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迷茫，真的是格外惹人怜惜。
　　“大人的信，我已经送到了。”少年献宝似地说。
　　信？封不摧顺着他的话问：“你做得很好。这次，他可有说什么？”
　　少年摇摇头：“死神大人没说什么，只是像以前一样给您回了信。”
　　说罢，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封装裱严实的信。
　　封不摧接过信，先是感叹了一下信封上的温度，然后把信塞回了袖中。
　　这个动作大概是给了小少年某种他要离开的错觉，于是小少年急忙伸出手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大人……我有一、一个问题想问你。”
　　封不摧笑着示意他坐下：“你说。”
　　小少年拿出一张纸：“大人，您说这是我的名字的神文写法。那……在神文中，它有什么含义呢？”
　　封不摧看着那张纸，半晌无语。
　　什么神文，明明就是汉字！
　　封不摧认出了那是自己的笔迹，不知怎的竟感觉有些心虚。而且那三个字还不是“西琉尔”，而是“西流尔”。
　　封不摧一时间有些卡壳，于是假装跟少年唠嗑：“你不知道自己名字的意思吗？”
　　少年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叫Siluel，就好像……我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封不摧皱眉：竟是流浪儿吗？
　　自带翻译系统的封不摧听到了“Siluel”这个词，立马明白过来纸上的三个字是这个词的英译。
　　封不摧叹气：未免也太不走心了点。
　　看着少年的大眼睛，再想想之前看到的“西琉尔”三字，封不摧面不改色地开始招摇撞骗：“你的名字在神文中不止一个写法，这个只是其中一种。”
　　封不摧随便找了支笔，划掉之前的名字，写上“西琉尔”三字。
　　“之前这个‘流’字，是流浪、流落之意。”封不摧说完，顿了一下。他看着少年强力压抑扔止不住的失落之意，继续道：“而这个‘琉’字，是琉璃的意思。”
　　少年一下子抬起头来。
　　封不摧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琉璃是纯洁美丽的宝物。这才是你名字的含义－－你是珍宝，而非弃子。”
　　说出这番话的封不摧正等着对方给他一个感激又感动的眼神，但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
　　封不摧正觉得奇怪，就听对方毕恭毕敬的行礼：“恭送大人。”
　　封不摧眨眨眼睛：这是在赶他走？
　　正好，他还忙着去看他的信呢！说来奇怪，和他通信的人为什么会是哈迪斯？
　　封不摧也不多留，随口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关照话，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也就不知道，身后的少年在重新抬起头时，那双被他百般夸赞的大眼睛里完全不见之前的天真纯净。
　　“珍……宝？”
　　信不长，只有几段话。
　　“谢告知珀耳近况。
　　替天族亡魂向君问好。
　　谢君关怀。阴间近来一切正常，唯各族亡魂戾气颇重，料想伪神的谎言在死亡面前不攻自破。
　　答君问：昔年众伪神反叛，以合成生物军队与我车轮战，不少合成人死于此役。此役结束后，剩余合成人四处散逃，无人知去处。知君身份，不便探查。几经追寻，他们的下落已有线索，一旦得知确切消息，定写信告知。
　　再，向君致歉。”

　　诸神黄昏(八)

　　信不长，内容却不少。
　　哈迪斯是大天使失去翅膀的罪魁祸首，哪怕成为太阳神，大天使也没有找回自己的翅膀。但就是这两个本该成为仇人的神却能成为相谈甚欢的笔友？
　　排除太阳神是圣父的可能性，就只剩一种结论－－太阳神阿波罗也做过对不起死神哈迪斯的事情。
　　封不摧想起了哈迪斯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救不了我的。”
　　当时他以为哈迪斯指的是把他从厕所里解救出来，但是现在想想，或许指的是－－你一直以来，都救不了我。
　　也就是说，阿波罗以前也想过救哈迪斯。什么原因会让他愿意救一个本该怨恨的人呢？只有愧疚。
　　说不定这件让他感到愧疚的事情就与哈迪斯从神王宝座跌下来有关。
　　两人互通书信的不合理性暂且不提，单看这封信，封不摧可以得出一些结论。
　　一，他们应该是做了某种交易。阿波罗告知哈迪斯有关珀耳的近况，哈迪斯则以天族亡魂在阴间的情况回报。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阿波罗爱民如子，不仅关心生前，还操心死后；而成为死神的哈迪斯依旧爱着珀耳，他的信开头第一句就是“谢君告知珀耳近况”。
　　对于这一点，封不摧心里蛮不是滋味的。虽说他知道这只是一种角色扮演，但是一旦将胡不举的脸代入战神阿瑞斯，他就无法直视这样的剧情－－胡不举是个男小三，插足小仙女和小魔鬼的家庭，还把人家好好的一个神王变成了区区一个死神？
　　二，伪神二字。如果这两个字只是哈迪斯的心理活动，那么封不摧不会做他想。哈迪斯原本是天地之间唯一的神，有朝一日变成了区区六主神之一，还不许他言语上抱怨一下了？
　　但是这两个字出现在了递交给阿波罗的书信里。要知道，阿波罗同样是后来多出的神，同样囊括在“伪神”二字里。
　　封不摧当然知道哈迪斯这样说其实没有错。他的血是淡金色的，而哈迪斯的却是纯金色。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但是就这么大咧咧地撕开别人的伤口，也不怕摧毁两人微妙的合作关系？瞧瞧他说的话：料想伪神的谎言在死亡面前不攻自破－－啧啧，也太不客气了。
　　但看上去他们通信已久，想来阿波罗并不为这一点生气。封不摧猜测，或许阿波罗自己也认同这两个字－－阿波罗这个角色倒还真有意思，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这么一来，阿波罗可能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座下的这个神位－－再大胆推断一下：哈迪斯神格跌落得有蹊跷，其余五神神位的得来并不光彩。
　　紧跟着的“答君问”证实了封不摧这一猜想。
　　其实封不摧在看到走廊上的画就有些判断－－为何那些画描绘的都是打斗场景？而且还不是小打小闹，人鱼、龙族、精灵、魔族、天族五大种族都被囊括了进去，只除了人族。
　　封不摧之前还纳闷这一点，现在倒是明白了：其实人族本也该出现在这些画里。
　　这些画，画的是战争。为什么这场战争会波及到所有种族，封不摧现在还不能十分确定，但无疑的是，这场战争，所有种族都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杀手锏是什么？天族魔族的箭术，人鱼龙族的近身搏击，精灵的魔法，人族的智慧。
　　智慧－－没有什么能比合成生物更能代表人族的智慧的了。封不摧现在找不出证据证明合成生物是人族所为，但这其实很说得过去。
　　可是合成生物在当代似乎有些是个禁忌。隔壁的怪物应该是最强大的一只，但它也逃不出这里，更别提其他的。
　　虽然封不摧没有在别墅里见到过其他合成生物，但更有可能的是，其他的怪物根本熬不过这么漫长的关押。
　　单是食物就是一个问题－－又不是所有合成生物都有着精灵族自己可能都比不上的变态复生能力。
　　合成生物成为禁忌，与之有关的一切东西也应该成为违禁品，包括出现了它们的画。
　　就是这些强大的合成生物，是众神对神王实施车轮战的主力军。神王作战失利，众神分享胜利果实－－阿波罗得到掌控光明的权力，被奉为太阳神；阿瑞斯掌控战争，奉为战神；珀耳塞福涅掌控四季，奉为春神；波塞冬掌控海洋，奉为海神；狄奥尼索斯掌控……这个到不好说，反正是被奉为酒神了。而哈迪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保留了掌控死亡的权力。
　　以下犯上也就算了，还是多对一－－这么看来的确不光彩。
　　狡兔死，走狗烹，战争结束后合成生物为了自保而失踪，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可是，如果说阿波罗心中对这个神位并不留恋的话，画上又为什么会有天族的身影呢？他又为什么最终接受了太阳神的神格呢？
　　而且，他为什么要重新寻找失散的合成生物呢？
　　它们是战争的利器，除此之外应该没有什么用处。难道……他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一支合成生物大军送哈迪斯重回神王宝座？
　　思维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封不摧晃了晃脑袋，干脆不再想这一点。
　　走廊上还有很多房间，他正准备随便找一间看看，就瞥见一抹黑影。
　　黑影向他疾驰，带着攻击的速度。
　　封不摧往地上一滚，堪堪躲过一击，但那黑影随即就扑到他身上，反而让他起不了身。
　　黑影手里有一把刀，此时正毫不留情地向他刺来。在刀剑即将划破皮肤的时候，封不摧把住了黑影的手腕。
　　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饶是游戏里，也不免有些紧张。这种紧张产生了一种力量，让战五渣的封不摧在力气上竟和对方打了个平手。
　　双方没有僵持很久，因为一把突如其来的飞镖直直刺进黑影的脖颈，在一瞬间带走对方的生命。
　　封不摧把身上的尸体掀开，躺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恢复过来。他坐起身，借着走廊昏黄的壁灯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杀他的黑影。
　　黑衣黑发，还有一只黑色的翅膀。
　　单翅膀的奇怪生物－－似乎之前追杀小仙女的也是这种。
　　它应该不是合成生物。除了人的手脚和一只翅膀以外，它身上再没有其他有用的部位。但一只翅膀能有什么用，又不能飞。再说了，这还是蝠翅，而不是天族能化成箭的羽翅。
　　封不摧扳过对方的脸仔细看了看，觉得它应该是混血－－人族和魔族的混血。
　　“混血”二字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封不摧第一时间想起的却是那个跪壁炉旁的小男孩和替哈迪斯送信的少年。
　　他们都身披宽大的、摸不透风的斗篷，因此很难确定他们背上到底长着什么。说不定就是一只蝠翅。
　　在极重血缘的西方中世纪，混血可不是个褒义词。混血儿往往会受到来自母族和父族两方的歧视。尤其，人族和魔族曾有一段时间处于社会的低端。
　　若西琉尔是在这一时间段出生，出生后还没有父母，可想而知他的过去会有多悲惨。
　　但……或许，这也正是他成为信使的原因。如果哈迪斯动用神力与阿波罗通讯，这样未免太大张旗鼓，容易被其他主神发现。而托人送信这种最平常的交流方式，却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种。送信人又是一位社会底层的、比乞丐还卑微的半魔人，有谁会关心一个乞丐身上有什么东西呢？有谁会在乎一个乞丐接下来将会去哪儿呢？
　　真是完美的掩盖。
　　封不摧伸手拔下半魔人脖子上的飞镖，站起身向飞镖的来处走去。
　　那是走廊的尽头，流苏垂地的窗帘被拉开一条小缝。